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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江湖》第二章 他乡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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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已住进琼塔镇三天,几乎逛遍了镇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习惯了小镇中老老少少注视的目光。到得后来,不但他已经相当熟悉这个小镇,就连小镇的人似乎也很熟悉了他,不再**裸地盯着他看,而是对着他笑笑,甚至还会跟他搭搭话。在最初的好奇甚至怀疑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中原来的陌生人其实是个很随和也很好说话的年轻人。

吴三跟展昭更是相当熟络,如果不用招呼客人,或者不想打算盘算账,就去坐到展昭的桌边,陪他喝酒,也陪他说话。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吴三在说,展昭在听,可他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已经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得相当投机。尤其是说起江南时,展昭面上的笑容更温柔,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家乡,更可奇怪的是,自称土生土长在这沙漠中的吴三掌柜,居然眼中也流露出同样浓厚的思乡之情。

除了说起江南,吴三还问了很多京城的事,问了朝廷最新颁布的法令,问了开封府的包大人……无论吴三问什么,展昭都会简单而直接地回答,至于吴三有时过于激烈的言论,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着倾听,既不反驳也不附和。

吴三越来越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涵养和定力远远超出了常人。

吴三想了想,终于开口问出一直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展公子,您千里迢迢来到这偏僻的琼塔镇,究竟是为何而来,是经商?还是办事?”

展昭放下手里的酒杯,微微一笑,说道:“我来等人。”

吴三好奇地问道:“等人?您等了几rì,这人还没有来吗?”

展昭摇摇头,说道:“没有。”

吴三拍拍自己肥硕的胸脯,“不是老吴我吹牛,这琼塔镇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展公子,您只管说出这个人是谁,我一定尽力帮您找到。”

展昭笑笑,目光炯炯看着吴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这人留书约我而来。”

吴三抬起右手,挠挠自己头发稀疏的脑袋,说道:“这就怪了,这人把您约到这里来,自己却不出现,不会是有人跟您开玩笑吧?”

展昭还是看着吴三,慢慢说道:“也许这个人还在犹豫,也许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此事对他对我都关系重大,万万不会是开玩笑。”

吴三笑道:“看来这也是个有趣的人了,既然约了人,却又扭扭捏捏不露面。”

展昭也笑道:“不错,这是个有趣的人,所以我一定会等到他现身。”

吴三沉默片刻,拿起酒壶为展昭满上酒,说道:“展公子也是个很有趣的人。能有您这样的好顾客,我都巴不得您等不到要等的人,就可以常住小店了。”

展昭笑道:“该来的人早晚会来的。”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因为门口传来了吵闹声,其中一个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堂堂的南侠展昭头痛,那就是这声音的主人了。

不过此时最头疼的人却是吴三。

吴三又站在了柜台后,睁着一双细小的眼睛,仔细地打量进来的两个人,脸上却陪着笑,说道:“两位客官,请问……”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两人中身量较矮的一人打断他,说道:“不用问,当然是住店,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么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只有你这么一家破客栈,大爷我想不住都不行。”她一身男装打扮,口里自称大爷,说话又故意粗声粗气,却掩不住那张沙尘下秀丽的姑娘的脸。

吴三刚待张口,身量高的一人已说道:“丁大小姐,这可是你自找。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抱怨什么?!行走江湖本来就是风餐露宿,当然比不上做大小姐舒服。”

不等吴三说话,丁大小姐又抢先说道:“你倒是会说我,是谁一路上苦兮兮地怨什么风沙太大,什么太阳太烈,什么水都不够喝,更不要提洗澡?什么中原之大,哪里不好去,那只臭猫偏偏要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来?这可都是你说的。”

吴三看看这位,再看看那位,突然觉得头疼如裂,幸好他及时看到了两位腰间佩戴的一刀一剑,才能耐下xìng子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客官,您二老……”

丁大小姐立刻回头瞪着他,喝道:“我们很老吗?什么二老?住店,快开两间上房。”

吴三看着这位丁大小姐,一时哭笑不得,说道:“您两位正当青chūn少年,一点也不老,是小人老糊涂了。现下小店还有两间地字号的客房……”他边说边拿出帐册,翻开了,问道:“请问两位尊姓……”

丁大小姐眼快,一眼看到帐册上的名字,用胳膊肘一拐身边之人,说道:“喂,你看,这里有个人也叫展昭。”她一胳膊肘撞个空,再回头,就见身边之人早已走到店里的一张桌前,四平八稳地坐了下去。

丁大小姐很不情愿地跟过去,本来想开口骂,却转眼看到了那个原本就坐在桌边的人,第一个感觉就像在苍茫的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一样,全身如被清风吹习,连心都静了下来。她立刻就闭上了嘴,拉拉身上的衣衫,静静地坐到了桌旁。

与丁大小姐同来之人却一点也不客气,自去拿过一个酒杯,倒满酒,咕嘟一声灌下肚,仰天大叫道:“天下竟有如此劣酒!不过,解渴。”他又灌下一杯酒,咂咂舌头,做个鬼脸,说道:“展兄,别来无恙乎?”

展昭看着他,表情古怪,有点笑不出来的样子,慢慢说道:“原来是白兄,幸会。”

这位正是陷空岛的五义之一锦毛鼠白玉堂。白玉堂又是一杯酒下肚,抹抹嘴,摇摇空了的酒壶,对站在一边瞪眼傻看的六槐叫道:“小子,别呆站着,再拿一壶酒来。”他放下酒杯,探前身,一双如晨星似的大眼盯在展昭脸上,突然呲牙一笑,说道:“你真的觉得是幸会吗?”

展昭一顿,说道:“那敢问白兄是因何而来?”

白玉堂看到展昭脸上的表情,得意地大笑两声,说道:“我就是找你而来,白五爷闲得发慌,知道你去的地方一定会有趣事发生。”

一直站在旁边的吴三,插口对展昭说道:“原来这位白公子就是您等待之人。”

白玉堂大笑道:“是吗?他在等我?”

展昭说道:“当然不是。”他看着白玉堂,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玉堂斜眼看看他,为自己满上一杯酒,慢悠悠地说道:“你不用担心,除了我,以及开封府的包大人、公孙先生,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嘿嘿,我自有我的绝招。”

展昭将目光从他面上转开,看看也坐到了桌边的丁大小姐,问道:“这位是?”

“这位就是茉花村丁氏双侠的三妹,人称闹人jīng的丁月华丁大小姐。”白玉堂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盯着丁月华着力看了几眼,说道:“奇怪了,这闹人jīng平时话最多,怎么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月华回眼狠狠地瞪着他,说道:“你再敢说什么闹人jīng,我就打破你的头,信不信?”

展昭看看白玉堂,再看看丁大小姐,突然觉得这世上让他头疼之人真的不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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