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赔钱行不行，二胖的医药费我们出，算5000吧。”曾楠想得很明白，伤了人医药费逃不掉。

岑大鹏皱眉不语，伤者没破皮，没出血，赔偿5000块医药费算上限了，不过沈家的面子怎么找回来？

“我们再给jīng神补偿金5000。”曾楠又说。

“哦，不少了。”岑大鹏点点头，辛家到底财大气粗，拿万把块钱不当回事。

可曾楠话还没说完，第二个5000是有条件的，“二胖得给承祧道歉。”

“什么！”岑大鹏气得“噌”一家伙跳起来，“让二胖道歉！你们把人家打了，让人家道歉，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吗？你再给一万块沈家也不能同意。”

曾楠眼睛一斜，“那…两万呢？”

噎得岑大鹏直翻白眼，“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岑大鹏可不是那种人，你们家这么干，以后我这个村长怎么当？干脆让钱来当村长得了。”

曾楠的不讲理，让旁听的秦凤也生气了，“你这条件摆明了欺负人，我们大鹏没脸去说，你自己到沈家说去。”

本是将曾楠一军，曾楠却冷笑几声，瞪着秦凤，“你当我不敢呐？”谈判让女人上，辛家是全村独一份，可这女人是比男人更有男子气概的曾楠，她只跟作主的人谈，根本不给陪衬秦凤留面子。

岑大鹏心里叫了一声苦，曾楠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这女人上小学的时候，敢跟男孩子比爬树，比上房；上初中的时候，因男同学嘲笑她穿了哥哥的衣服，像个男人婆，拿着水果刀追了男生二里地；高中军训的时候，第一个扣动扳机打光枪膛里全部子弹。她虽然没有如父母希望的那样身为男子，却有着更胜男人一筹的胆sè。如果她自己上沈家解决问题，说不定会提刀，或者偷她哥的枪……岑大鹏丝毫不怀疑，曾楠是男的，肯定是暴徒。农村发生家族间械斗，往往起于一方的不冷静，先前他担心沈家是不安定因素，现在看来辛家才是，听说辛慕尧叫了不少帮手回来，若是打起来沈家是必输的局。刚才为辛家担心，现在得为沈家担心了，当然沈家有一拼的实力，顶多最后多伤辛家几个人罢了。可是一旦出现伤亡就算恶xìng事件，会影响本村负责人，也就是村支书的仕途。

“谈正事呢，你别插嘴。”岑大鹏责怪地喝斥他老婆。

秦凤脸sè变得很难看，小时候她就总矮曾楠一头，美貌差一点儿，成绩差一点儿，心气儿差一点儿，就连自己的村长老公都是曾楠不要剩给她的。

岑水心的脸sè也有些尴尬，再怎么维护辛承祧和辛家，母亲受辱也让她脸上无光，但又不能对辛承祧的母亲发作，当下转身就回了自己屋。

三个成年人的谈话因为一个孩子的离席变得沉默，都对自己刚刚的某些言辞感到后悔。

嗯？等等，那个被曾楠追了一里地的男生是谁来着？岑大鹏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是二胖他爸沈东。他突然有了调停这场纠纷的主意和底气。

“二胖可以道歉，承祧也必须道歉，为他打人道歉。不管怎样，打人总是不对的。”为了让曾楠认头，岑大鹏特意解释了一句。

没想到曾楠眉头都不皱，“行，不过鱼塘和渡假村得给我们家。”

岑大鹏愕然，“这是两码事。”

“我看是一码事，我要是不提，你把鱼塘赔给沈家都有可能。”

岑大鹏更愣了，他确实有过这个念头。

“你跟辛慕尧越学越jīng了。”

“一加一大于二，正常。”

岑大鹏无奈，“把这件事风平浪静地解决了，不准再起事端，等风头过了，让辛慕尧来签合约吧。”

“呵呵，谢了！”曾楠嫣然一笑，差点儿把岑大鹏的魂儿笑没了。

秦凤一边气得直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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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楠满意地回家了。她前脚走，后脚岑大鹏就给沈东打电话，叫他一个人过来谈事。

沈东比他哥哥更魁梧高大，一脸黑线，儿子被打成那样，他不生气才怪。

岑大鹏先问了二胖的伤情，得知问题不大，安慰了沈东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赔偿上。总价两万，岑大鹏没打算轻饶辛家，反正辛慕尧有钱，沈东对赔偿金没意见，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可是辛家要求二胖道歉，他就不能接受了，自古以来，被打的给打人的道歉，哪有这种道理？

“大鹏哥，你给评评理，辛慕尧这是纵子行凶，太嚣张了！”

岑大鹏摆摆手，“小孩子打架别上纲上线的。承祧是辛慕尧的儿子不假，但他也是曾楠的儿子。”

提到曾楠，沈东一愣，自从儿子被打，他净想辛慕尧小时候怎么窝囊废了，窝囊废的儿子敢欺负他儿子，恨得他牙根痒痒，倒把曾楠这茬儿给忘了。

岑大鹏看沈东发愣，觉得有门儿，接着说：“还记得曾楠追你二里地的事吗？那天可把我吓坏了。”

旧事一提，沈东宛如看见13岁的曾楠头发凌乱、脸sè苍白，手握水果刀的样子，心里一翻个儿。曾楠小时候喜欢穿男装，那天穿了她哥的夹克，太大了，有点儿滑稽。他随口叫了一声“男人婆”，正值青chūn期的少年都喜欢逗漂亮女孩儿，可曾楠不认为他的玩笑是善意的，她被惹火了，从铅笔盒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平时她用它削铅笔，十分亮白锋利，就向他扎来。吵架动刀，少年中也不多见，吓得他拔腿就跑，曾楠一路狂追。班里至少十几个男生跟着他们，但曾楠仿佛凶神附体的模样让他们心惊胆颤，谁也不敢拦她。直到班长岑大鹏叫来老校长（秦兰的爷爷），年级主任和班主任老师，才把曾楠喊住。这件事后来甚至惊动了村委会，最后村委会、学校和双方家长会面才平息。对沈东而言，14岁以前发生的最大的事件就是这个了，他第一次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看到曾楠他就低头绕开，不敢正眼看她。辛承祧的容貌跟曾楠重叠，真像啊。

“曾楠已经来过了，赔偿和解方案就是她提出来的。”

沈东委屈，岑大鹏拿不住曾楠，他更不行，现在他见了曾楠还发悚呢。“摆明了欺负人！”

“也不能这么说，”岑大鹏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你家二胖为什么一上来就说辛承玉是辛慕尧和小三生的野孩子？”

“村里都这么传。”

“大人中间嚼舌头的话，小孩子怎么知道的？别人家孩子不说，偏偏你家孩子说……”

沈东脸sè马上变了，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辛承玉是辛慕尧从外面捡回来的，有新来的周技术员作证，他家二胖还敢公开造谣，辛家如果追究责任，沈家根本说不清楚，十有仈jiǔ被扣上谣言散播者的帽子。

沈东的犹豫和动摇，岑大鹏都看在眼里，趁热打铁，“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尤其是老人，心胸放宽点儿，没坏处。承祧也会赔礼道歉不是。”

沈东点点头，今天这事只能这么办了，谁让自己这边理亏呢。不过，输给辛慕尧一阵让他不舒服，看看秦凤不在旁边，他压低声音对岑大鹏感慨地说：“大鹏哥，为什么娶曾楠的不是你？”

岑大鹏突地瞪他一眼，“我他妈也想知道。”

打人事件以辛家赔偿两万元医药费和误工费，沈正翔与辛承祧互相道歉，握手言和为结局，村里人莫不心悦诚服，主要是服村长，他们还不知道为了平息风波，他们村长把鱼塘和渡假村搭上了，还以为在岑大鹏的yín威之下，辛家签了不平等条约，赔款加赔礼，谁也没把沈正翔给辛承祧道歉的事放在心上，认为那只是过过形式，给辛家找回点儿面子而已。所有人都这么说，最后连沈家也糊涂了，以为自己赚了便宜。

一周后的清晨，朱冰晶在校门口迎到了伤愈回归的二胖。

“沈正翔，你没事吧？”虽然二胖看上去红光满面，朱冰晶还是内疚地问。他在灵秀小学当了三年支教老师，关键时候却无视学生挨打，心理上过意不去。

“没事儿，朱老师。”二胖扬着圆脸笑笑地回答。

朱冰晶暗暗叹口气，小孩子还真是容易遗忘，尤其是不好的事。

“其实也怪我。我爸妈早就跟我说过别惹辛承祧。”二胖又说，他这多嘴的毛病改不了，白白挨了一顿打，还不长记xìng。

话中有话，朱冰晶不由追问，“为什么？”

“朱老师不知道三年多前发生的事吗？”

朱冰晶搜刮记忆，没有，想必是他来灵秀村之前发生的事。

“那年冬天夜里承祧家进了小偷，不是新房子，是原来的老院子，他爸他妈都不在家，只有他和老nǎinǎi，”山村人家进贼是常事，可被当场发现的很少，当场捉住的就更少了，现在的贼都会动刀，谁也不敢拦，“承祧发现小偷之后没声张，躲在门后，他家有备用汽油，他就趁小偷出门的时候冷不丁泼在小偷身上，然后打着打火机，扔出去，点着了。”

“啊？”朱冰晶惊得低呼一声，“后来呢？”

“小偷被烧成重伤，本来是要评见义勇为奖的，后来jǐng察在屋子里发现两个打火机，就算了。”

“两个打火机？”朱冰晶不明所以。

二胖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踮着脚够着朱冰晶的耳朵说：“他们说，承祧等小偷把着火的棉衣脱了，又向他身上泼了一些汽油，扔了一个打火机。”

这是痛打落水狗，致敌人于死地的招数呀。朱冰晶彻底傻了，等二胖走远了，他还没醒过神来，望着四年级一班的大门发愣，已经上课了，辛承祧和岑水心此刻都坐在教室里。七岁就敢杀人，郑彦，只有郑彦能做出这种事，只有他能做到这种程度，辛承祧就是郑彦，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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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别找事，有事别怕事。以进为进也好，以退为进也好，为的都是前进。记住最重要的是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付出小利。——最佳行为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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