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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月》第三章 一个人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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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池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就在人群中寻找白牧辉的身影,可是再三扫视,还是看不到他。伍月池心中一酸,眼泪巴巴的流了出来,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么!那么,救活我做什么!

伍临江笑道:“终于醒了!傻丫头,你哭什么。”说完,用纸巾去擦拭伍月池脸上的泪迹。伍月池撇过头去,她不愿意泪水就此擦干,多一刻留在脸上,便是多一刻的思念,她生怕rì后会忘记,因为她必须忘记。她是一名穆斯林,穆斯林女xìng似乎是没有爱情的,这一刻的美好,这一刻的痛苦,都值得她永生怀念。

这时,在另一间房间里,白牧辉也渐渐醒了过来。胸口撕裂的痛苦让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陪伴在他身边的是王芷悦、李柯亭,她们rì夜不分地守护在他的身边。而祝莹和白凌云却只是偶尔来看一看,与王芷悦说上几句,就匆匆离去。白牧辉醒来时,没有发现祝莹,也没有看到父亲白凌云,于是又轻轻地闭上双眼,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胸口的绷带。半颗肝脏就这样植入别人身体里去了,白牧辉心生感慨,过去的自己确实是玩过头了,这应该就是成长的代价。白牧辉刚刚能下床走路,就立刻办理了离院手续,这是一个是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在医院门口,白牧辉碰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伍月池。伍月池被人搀扶着,慢慢走向白牧辉,她的头巾是由蚕丝织成的,焕发着光泽,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绣着一些jīng致的花纹。

伍月池道:“我刚刚才知道,是你给了我半颗肝脏。”白牧辉不想听她说话,自己也不想说话,于是假装没有听到,从她的身旁绕了过去。伍月池又说道:“谁要你的肝脏!”白牧辉听到这句,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没有回过头,只是怔了怔,接着向外走去。伍月池看着白牧辉远离的背影,声音有一些嘶哑,道:“你为什么那么傻。我不会爱你的。”白牧辉停了下来,倔强的心让他感到十分不甘,半颗肝脏换回如此绝情的话语,他转过身,盯着伍月池,然后微微一笑,向她蹒跚走来。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伍月池,她刚想要挣扎,但转念想到他伤口未愈,便无奈地由他抱着,只是突然之间,心跳不止,一抹晕红爬上脸颊。白牧辉不管多么努力地控制自己,嘴角还是在不停的抽搐,但他顾不得那么多,怀里的玉体那么温暖,那么柔软,他一把扯掉伍月池的头巾,扔向空中,然后一个吻狠狠地盖在了伍月池的粉唇上。

白牧辉松开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头巾,塞在伍月池的手里,道:“你会爱上我的。”说完,他蹒跚而去。而这一切,都被白凌云、王芷悦等人看在眼里。

一路上,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汽车快速行驶发出的呼呼声。汽车行驶至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王芷悦与李柯亭将白牧辉扶了进去。白牧辉与白凌云相对而坐,白凌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白牧辉知道,父亲生气了,而且后果非常严重,但最严重的后果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回了父亲一个短短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白凌云开口说话了:“你很有志气,敢于担当,我很喜欢。”白凌云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接着说道:“但你没有出息,也不会有出息。”白牧辉仍然只是微笑,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白凌云道:“你以后都不要和伍月池来往了。不要和穆斯林来往,不要和**人来往,不许进清真寺一步,最重要的一点,不许入伊斯兰教。”

白牧辉道:“除了第一条,我什么都能做到。”

白凌云:“如果你做不到第一条,那么后面的几条你都没有办法做到。”

白牧辉:“但是,我必须把伍月池追到手。”

白凌云:“何必呢。你们之间不可能有交集的,就算有,那也是错误。”

白牧辉:“我不甘心。”

白凌云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天花板,慢慢踱着步,自言自语道:“不甘心,不甘心……年少太冲动啊!”说完,他又坐了下来,对白牧辉说道:“这些天你哪里也别去了,把身体养好,然后换个学校,到章丘去,那里没有穆斯林。”

白牧辉反感别人对他进行指手划脚,除了亲生母亲的话,谁的话他都不愿听。每次思及母亲,他对父亲以及三位后妈总是充满怒意,恨父亲的薄情寡义,恨后妈们的不择手段,以及她们的虚情假意。白牧辉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一个没有一点温情的地方。如果世界上还有孤独的人,那么他便是其中的一个。没有人爱,也不需要有人爱。伍月池不也有之前的狐朋狗友一样么?她凭什么爱自己?而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那半颗肝脏讨要回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白牧辉想明白了,对白凌云说道:“不行。我要去学校,育英中学。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只会给我添乱。”白牧辉想想还是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白凌云和伍龙交涉了半天,最终不还是割掉了自己半块肝脏么?要这样的父亲有何用?

白凌云一听这话,气得鼻孔冒烟:“你把你妈气死了,你还想要把你爸气死啊!啊?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白牧辉:“是谁害死我妈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说完,白牧辉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有点站不稳,祝莹想去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嘴里嘟嚷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蹒跚着向门外走去,门外是阳光。真好,他想到。祝莹看着白牧辉离去,又回头看了看白凌云,白凌云从钥匙串里取下一把钥匙,递给她。她接过钥匙,连忙追了上去。

祝莹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白牧辉,把钥匙往他手里搁,可是他并不领情,用力推开她的手。祝莹说道:“这是你爸爸让我给你的,大明湖,曲水亭街的房子。”白牧辉抓住祝莹的手,接过钥匙,祝莹回头望了望,后面并没有人,她对白牧辉笑了笑,道:“你爸爸很爱你的。”白牧辉用力将钥匙往草地上扔去,道:“不用了。”说完,咬着牙迈着大步向前走。祝莹跟上,拉着他的手,他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道:“我的钥匙,别委屈自己。”忍了多时,白牧辉终于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会聚成一大颗泪珠,掉了下来。祝莹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还没触及脸庞,连忙缩回手,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庞。白牧辉露出一个微笑,道:“谢谢妈。”

祝莹把纸巾放回包里,道:“叫姐姐,不行么?就我们两人的时候。”白牧辉道:“不行。妈。”

就这样远去,也无人相送。白牧辉一个人走到宽阔的大道上,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孤寂过。以前再苦再累还有妈妈陪在身边,再贪玩再调皮都能回到温暖的家。而现在没有朋友,朋友都把他抛弃;也没有亲人,亲人都待他冷漠。他还有什么,连一具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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