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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界》一、毕业后,我就成了草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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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陆良终于从一场恶梦中醒来,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铁质的高低床一阵摇晃,吱呀作响。古平市的七月是出了名的热,更可恶的是在头两天学校宿舍管理处就把电风扇拆了。陆良只穿一条短裤的身上汗水像一条条虫子,痒痒地乱爬,身下的被子被汗水湿透,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印子。

宿舍里一片狼籍,堆满了书本与烂鞋子、脏衣服。陆良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充满了失落,原本热热闹闹的房间突然变得冷清了下来,那一个个朝夕相处的熟悉身影突然飞沙般散去,被风吹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才发现彼此是如此的留恋。

在这个城市里住了四年,虽然平时抱怨这里夏天的酷热,冬天的严寒,真正要离开了,陆良觉得这份留恋如山一般难以排遣,所以他送走了最后一个远方的同学,独自留下来体会这份留恋。但现在只剩一个人的孤单感觉似乎又让他难以承受,点点滴滴关于过去的回忆充斥每一寸空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赶快离开这里,他真怕这种难舍又孤单的感觉会把自己压垮。

他站起身,像往rì一样,脱掉身上仅余的短裤,穿着拖鞋,从地上捡了一个脸盆,抓起手巾,**着走到外面的洗漱间。洗漱间里有左右各有一排水龙头,他拧开一个,接了满满的一盆水,兜头浇了下来,这是青chūn的学生们在夏天里对付酷热的常用方式。

一盆冷水浇在身上,陆良打了个冷颤,一股透彻全身的清凉迅速传遍全身。他一盆接一盆地浇下来,似乎要浇去所有的荣誉与挫败、留恋与纠结,也算是对这四年学校生活的一个告别吧。直至浑身冰冷,慢慢用毛巾把身体擦干,又回到宿舍,穿好衣服。

多余的东西提前已经寄回了家,只剩下随身的一些生活用品,及毕业证、学位证、报到通知等必须的东西,都装在一个背包里。

陆良穿戴整齐,背起包,走出门外,转身最后环视了一下熟悉的宿舍,心里突然一酸,眼泪不觉中涌出了眼眶。他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声:再见了我的宿舍,再见了我的大学!

他关上门,上了锁,小心地把那枚钥匙放进背包的小口袋里,这枚钥匙,将会是他永远的记忆。

陆良慢慢走出宿舍楼,往右拐,走了一百多米,面前就是外语学院的教堂楼了,这条路四年里他不知走了多少遍,现在走起来,心情却是异常的不同。古平大学是一所百年名校,这座教学楼也存在了几乎大半个世纪,古sè古香的青砖红檐黑瓦外观,沉浸着岁月的悠长。陆良站在一扇窗子外面往里看,这里他大四时的教室,他用过的那张暗红sè的桌子静静地放在那里。看着熟悉的教室他突然有些伤感,以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他已无法再去拥有,这小小的一扇窗子,应该说是时间将他与这里的生活完全分隔开来,他已经不再属于这里,校园虽大,已经没有了他哪怕一寸的容身之地,以后在这里上演的或悲或喜的青chūn戏剧,他都是一个局外人。

陆良平rì里自认为洒脱,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个怀旧的人。

陆良在心里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走过教学楼,就是cāo场了。四百米的煤渣跑道,绿漆的围栏,在夏rì的上午还茵蕴着晨烟。

cāo场的远端陆良不能再熟悉了,每天的傍晚,这里都会有一群形意拳的爱好者在这里舞拳弄棒,这其中他更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从大二开始的三年里,每天都是带着一身的汗水回到宿舍。记得刚上大一时,一次一千,他们在宿舍里找到孙自强,魏建华焦急地说:“你怎么不去签约,多可惜啊。”

孙自强小眼一眯,自豪地说:“我去了宁海市的一家外贸公司,我这种人没有从军的命,当官的好事让给你们了,免得以后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陆良指着孙自强的鼻子说:“你的,狡猾狡猾地,忘了我们的约定,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孙自强笑着躲得远远的,与身高一米八多,练武练出一身肌肉的陆良站在一起,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只是嘴上不停地说:“当官的好事留给你们,我还是去挣些小钱。我们优势互补,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共同发财。”

一个天生的生意人,这是陆良对他的评价。

想到魏建华,陆良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九点了,昨天与魏建华约好了今天一块去边管局报到的,陆良便走到校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魏建华打了个传呼。几分钟后魏建华回过电话,约好在边管局的门口见面。

陆良不舍得打的,在校门口等1路公交车,几分钟后,车来了,陆良便随拥挤的人群一起挤上车。满头大汗的陆良忘记了看母校离别前的最后一眼,公交车关上车门,冒出一溜黑烟,载着他与人群一起,向边管局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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