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镇，东街大宅，是姬家的祖宅。

自从姬家老太爷过世后，姬家祖宅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不过近rì，因为姬家大少的突然归来，又变得热闹起来。

“哥，红叶有消息了，早上刚送到的。”

姬无夜随手将一个羊皮袋交到哥哥的手中，可见他对此事并不上心。

这也难怪，毕竟在姬无夜的眼中，殷铁匠一家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无论怎么努力，都掀不起大风大浪，哥哥不惜花费万金，请红叶组织调查这一家子的底细，在姬无夜看来，纯碎是小心过头了。

最了解姬无夜的人，莫过于他的亲哥哥，他在想些什么，姬夜殇一清二楚，为此，姬夜殇颇为无奈，摇了摇头，便打开了羊皮袋，认真浏览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姬夜殇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嘴角也多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姬无夜发现哥哥的异样，问道：“哥，怎么了？”

姬夜殇从容一笑，随手将羊皮纸丢了过去，说道：“自己看吧。”

带着心中的疑惑，姬无夜接过一看，脸sè也变得古怪起来，随后大笑道：“蜉蝣撼大树，真是不自量力。”

姬夜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心xìng，我就不用cāo心了。”

姬无夜撇了撇嘴，骄傲道：“哥，升斗小民，怎配和我等比较？”

闻言，姬夜殇直摇头，知道自己的劝说没多大用处，也就不再多话了。

这时候，一个容貌娇好的女婢来到两兄弟面前，恭敬道：“大少爷，门外有个叫姜凡的公子求见，说是您的朋友，要不要见一面？”

姬夜殇微微一愣，笑道：“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

姬无夜一脸凶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哥，需不需要我做了他？”

姬夜殇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也说了，浮游一样的存在，用得着把他当一回事吗？”

姬无夜憨憨一笑，道：“还是哥哥仁慈，如果换做是我，早就一刀将他剁了。”

“既然来了，就带他进来吧，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姬夜殇随口说道，那女婢应了声，便一阵小跑离开，中途不忘偷偷看姬家大少一眼。

来此之前，姜凡心中十分忐忑，一来是担心殷寒梦已经离去，二来世担心姬家大少不肯见自己，不过到最后才发现，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

在女婢的带领下，姜凡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姬家大少，不过当他注意到两人的古怪眼神后，姜凡全身细胞都戒备起来。

姬无夜丝毫不掩饰对姜凡的敌意，冷声道：“小子，胆子不小，竟敢跑到这里来。”

姬夜殇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友好一些，随后转头笑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若是力所能及的事，能帮一定帮。”

姜凡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所有的恨意都隐藏好，淡淡道：“殷大叔快不行了，我想让寒梦见他最后一面。”

闻言，姬夜殇微微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好长时间，说道：“这个忙我恐怕不能帮你。”

在姬夜殇看来，逼迫殷寒梦跟自己会宗门，已经令她心生怨恨，若让殷寒梦知道，她的爹爹因为弟弟的那几脚而丧了xìng命，保不准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姬夜殇仔细一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这个结果，姜凡早就预料到，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次说道：“要是让寒梦知道了，她会更恨你们。”

姬夜殇不为所动，自信道：“她不会知道。”

姜凡双眼微眯，补充道：“殷大叔的内伤，并不是你姬家造成的，我可以对天起誓，也这么跟寒梦说。”

姬夜殇嘴角一撇，说道：“不行。”

姜凡沉默了一会，说道：“告辞。”

这次前来，姜凡本就没报什么希望，竟然已经知晓结果，还不如离去为好。

“等一下。”

刚迈出几步，身后传来姬夜殇的声音。

姜凡微微一愣，不禁开始怀疑，难道是姬夜殇改变主意了。

带着疑惑，姜凡转过头，却只见一个羊皮袋飞了过去。

姜凡顺势接过，眉头微皱，十分不解。

“打开看看吧。”

姬夜殇淡淡道，眼神却十分玩味。

姜凡带着疑惑，打开一看，大惊失sè。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姬家竟然将自己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其中，有姜凡知道的事，也有父亲从未提起的秘辛。

姜凡，十五岁，孤儿，幼年时，被姜氏夫妇收养，生父不详。

七岁时，养父被姬家马队撞飞，重伤不治身亡。

次年，养母思念成疾，病故。

同年，被邻居殷铁匠夫妇收养，做为铁匠学徒，自此住进殷家。

十二岁时，瘟疫肆虐，殷氏妇人病死。

因姜殷两家关系极好，于是同葬于翠青山，同一片墓地之中。

次年，姬家老太爷寿终，好友千机神算吴道子前来吊念，为其在翠青山上，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yīn宅，岂料造化弄人，那个位置竟是姜凡养父养母安息之地。

几rì后，坟包被扒，尸骨无存，姜凡跑去挖了三座衣冠冢，十指鲜血。

三年来，姜凡费尽心思收集姬家的消息，伺机报仇，此心xìng，上佳也。

可惜心有余，但力不足，终究只是一介匹夫。

看到此处，姜凡双眼涨红，瞳孔鲜血yù滴，甚是邪乎。

姜凡的双手微颤，可见他在极力压制愤怒。

姬家扒了父母的坟，姜凡是知道的，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孤儿，是姜家的养子，也从未被告之，养父也是死在姬家的马蹄之下。

姬夜殇嘴角微翘，笑道：“让你看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姜凡强压下愤怒，面部表情道：“不杀我吗”

姬夜殇笑了笑，道：“杀你，有这个必要吗？蝼蚁一样的存在，试图咬死大象，可能吗？”

姜凡不畏惧，直视姬夜殇，说道：“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沧海会变成桑田，或许用不了几年，河东就变成了河西。”

姬夜殇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人定胜天，一切皆有可能，但这仅限于修士，依你的资质，这辈子都不会有所作为，我奉劝你一句，老实本分做好你的铁匠，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

姜凡顿了顿，不再与之争辩，却难掩难掩恨意，愤愤道：“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姬夜殇皱了皱眉，对姜凡的反映十分不悦，冷笑道：“看样子你是不太服气,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

话音刚落，一股莫大的威压降临，压得姜凡一阵心悸。

姜凡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从天垂直降下的强风，令其将要窒息，就连心神都开始战栗。

在超越常识的力量面前，人人都会感到恐惧，姜凡自然也不例外，他也真正明白，这个世界的修士，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而强大。

“我只用一成的灵压，让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卑微。”

姜凡怎么也想不到，这股快要将自己击溃的力量，竟然还不是姬夜殇的全力。

话音刚落，姜凡身上的压迫感陡然提升，没有一丝悬念，姜凡被迫跪倒。

姜凡不屈服，意志力暂时压制住了恐惧，抬头死死盯住姬无夜，试图顶着威压站起身来，可惜一切只是徒劳，在姬无夜绝对力量面前，姜凡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这一刻，恐惧、不甘、愤怒、怨恨都交织一起，令姜凡进入了奇妙的状态。

陡然间，场景变换，姜凡与姬夜殇无端的出现在一片昏暗世界中。

周围灰蒙蒙的，看不到天际，除却姜凡两人外，四周毫无生机，不可却有着成堆成山的怪异尸体，隐约还能闻到呛人的血腥味。

是自己意识模糊了，还是眼前出现了幻想，姜凡已经分不清楚了，他仅仅是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姬夜殇瞳孔微缩，心神一颤，下意识加大了灵压的威势，姜凡当即五体投地，狠狠砸在了青石板地上，呕出一滩鲜血，那个亦真亦幻的场景，也在顷刻间崩塌轩，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夜殇的xìng格说一不二，说用一成的灵压镇压姜凡，就一定只用一成的灵压，不过姬无夜却发现，哥哥神sè异常，紧接着就食言了，于是忍不住问道：“哥，你怎么了？”

姬夜殇先是一惊，随后一脸茫然，过来许久才说道：“没事。”

这时候，倔强的姜凡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面sè苍白道：“修士果然强大。”

随后，姜凡转身离去，姬家兄弟没有阻拦。

望着姜凡远去的身影，姬夜殇怔怔出神，皱眉许久后，转头冲弟弟说道：“无夜，派人盯着这小子，待我明天带那小妮子离开后，你亲自带人做了他。”

“嗯？哥，你说什么？”

对于哥哥的吩咐，姬无夜不会拒绝，下意识的应了声，不过很快便发现不对劲，哥哥竟然再次食言了，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这小子有古怪。”

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姬夜殇莫名的见到尸体成堆的诡异场景，又怎么可能把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这令姬夜殇再次出尔反尔。

姬无夜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姬夜殇看在眼里，深表无奈，不过并没有解释什么，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