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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与花》第二章 颠倒乾坤岳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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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计议,卢泰原本只在旁处窥伺。无弹出广告小说 虽然此行成竹在胸,但他为人向来谨慎,是以颇得教主信赖。一见许氏兄弟难以成事,便立即出手援助。与玄苍子交手一招,直震得手腕微痛,心中大惑不解,而后默运鬼眼咒,却又觉其不过尔尔,莫明其妙。当下便先以三女为主,破其剑阵。耳听得一旁四人情状,只道是玄苍子毙命在即,登时大为宽心。又见莫倾语使出这苦寒剑诀,隐有故人之影,心中竟一阵迷离,已全忘了出手时心中默念的那句“事不宜迟”。

虽是艺高人胆大,在等剑法之下戏耍,却也是难上加难。每次兵刃相交便一股森寒之气透杖入体,己之内力竟然抵挡不住,尚自赞叹此剑法高绝。莫倾语见这老者一双眼睛只在自己身上打量,如何不恼。虽已全力出招,一时间却也奈何他不得。

忽听得旁边异端突起,玄苍子一发笑,卢莫二人才分心观瞧。正恰好玄苍子使出这无常剑式,无常剑式便是与苦寒剑式齐名当世的两大最高深之剑法,各都有一套与招式相辅成之心法,各称为苦寒诀与无常诀。jīng深之处,一言难表,招式奥妙自不必说。像这苦寒诀便能发寒极之气侵入对手心脉,极难抵御。便是莫倾语之功力与卢泰差的极远,仅这数十招之间,卢泰持杖右手之上已结了一层轻霜。

这两种剑法既高且妙,自然需要极高的内力修为施展,卢泰便是打着这个心思,多看一招是一招,却不曾想这女娃娃使了几十招还未呈衰势。更兼眼见得一旁玄苍子突然发作,许氏兄弟便难以胜得这无常剑式,一旦败落,自己便要被这当世两绝剑法围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招式一变,一股雄浑的气劲随杖而出,势如激流,把莫倾语连人带剑荡的滞不能前。莫倾语早已察觉卢泰先前未施全力,只是一味闪避格挡,目光只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甚是下作。此时见他陡然变招,意图反攻,又焉能让他轻易得逞,广寒绝学又怎能容他戏耍。

玄苍子与许氏三绝正斗的开怀异常。这无常剑式乃是昆仑始祖九荒真人未曾登仙时所创,意取世间万物变化无常,形得风云聚散之妙,不拘一格,招无定式,练到深处当真能瞬息万变,神奇莫测。他数百年功力,练就这套毕生jīng华所聚之剑法,还要八年方竟全功,得以大成。更何论旁人依典籍而修,所以至于昆仑门中能使此剑法之人,简直凤毛鳞角。

而玄苍子虽是天姿聪颖,却未免年少轻狂,师父灵渊子数次教导,也是捺不住他的xìng子。所以心生一法,将这至高至玄的剑谱传了他,指望他受些挫折,知难而得益。他又哪知道这傻小子这一股牛劲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依仗着正宗的昆仑玄功,并未走火入魔不说,居然一套剑诀硬生生的记了下来,这一翻勤修苦炼又使内功jīng进不少。虽然以他的内功,这剑法连使字句句由脑中闪过。‘夫无常者,大之极矣。诸力诸变,共相驱策。难以力克,唯以随流。因势导力,因变以趋。而善其道者,能以他之亡而谓吾之存也.....’jīng深不解之处虽多,而剑招威力却已让对手难以抵挡。自己渐渐迷醉于剑诀之中,‘泽流入海,汇小而大。山岳巍然,无yù常刚。云怀雷霆,至钝而利。风使驱牧,柔自摧心。盛之极自衰,否之极泰来,极之而变也。彼御之以极,吾御之以变。而彼之无存,归吾之无常矣。’想到此处,为泽流、为山岳、为雷霆、为清风、以吾之变御彼之盛衰,不由得心中一阵剧烈的跳动。暗自思忖,原来我以前将剑谱都读到狗脑子里去了,如此妙法,竟让我使成了蛮打乱刺。逐渐沉浸在jīng妙功法之中。剑法愈加流畅,诸般妙处也显露出来。

他正自我陶醉不表,许家兄弟可是大吃苦头,电光火石之间许三青已被刺中了脚面,疼痛错愕之间见青光直奔自己颈间,左手连忙来格挡,却不防剑势一转,将他右臂斩了下来。许孤鸥与许双鹰大惊失sè,齐齐将老三护住。他们手上招式一停,玄苍子却又麻烦不小,正自半梦半醒间,妙悟神功剑法时,突觉招无所出。立时便真气充盈鼓胀,丹田诸脉疼痛非常,头脑忽地清醒过来。只见许三青倒在许双鹰怀里,许孤鸥站在一旁,三人都是惊恐地看着自己。那一股股的真气仍是不停不休越来越快地涌进丹田气海,疼痛逐渐难忍,登时咬牙,挥剑向三人刺去,忽尔疼的全身一颤,长剑已被四只手齐齐抓住。一阵阵雄浑真气涌动,玄苍子只觉疼得浑身颤抖,神智继而有些模糊。

许孤鸥与许双鹰虽是惊惧,却仍是亡命之徒本sè,一左一右两爪直抓向他头部。岂料手臂方当伸出,玄苍子忽然眼中jīng光暴shè,口中已是狂啸声发,三兄弟一刹间只觉天旋地转,本来灰白的天际逐渐变成一片血红,忽尔再无知觉。玄苍子这一声长啸,直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待得啸毕,只觉全身虚脱一般,眼前许氏三兄弟都是七孔流血倒在地上,自己眼前也是一片昏黑,耳旁忽听得莫倾语“啊”的一声,便即头重脚轻的栽倒。

莫倾语虎口撕裂,伤口直到手心,一阵阵无比的疼痛锥心刺骨,她兀自强忍,右臂却已似无力再将长剑抬起。卢泰面目狰狞,高声说道:“放下寒心石,我饶你三人xìng命。”一条银光闪闪却黑气四散的蟒蛇盘缠双肩,蟒头高立在右耳侧,时吐叉舌,蛇眼中凶光毕露。

原来卢泰见不是头,便yù全力回击,争奈这苦寒诀博大jīng深,哪里是说胜便能胜的。要出脱她剑势便难极,更觉手上寒气一股胜似一股,由杖入臂,由臂传身,忽地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正恰一旁玄苍子纵声狂啸,竟将许氏兄弟悉数震倒,生死不明。猛地一惊,小道士原来如此厉害。一咬牙,假做蟒杖脱手,纵身跃起。莫倾语错愕间,见他左手两指突然夹了一张黄sè纸符,右手拇指划破中指,将血抹在符纸之上。眼见得诡异,忙念天月破邪咒。敌兵刃既失,仍是纵身相击,哪知那符纸虚空而燃,刹那成灰,下方一道银光劈面而来,疾如闪电,连忙回剑格挡。这一股巨力与宝剑相交,直将她打出数丈之远,剑上力犹不休,直打在左肩并锁骨之上,所幸剑身平放,若是稍偏一点,只怕便要人头落地了。

饶是她天xìng恬然,资质极高,又深得广寒心法真传,素来镇定,却也不禁惊的心中剧跳。手上鲜血顺剑而流,右臂已无甚知觉,双肩与锁骨痛极,内息也极是混乱,本就功力耗的七七八八,胸中气血涌动,只堪堪未吐出来。此刻尚有何法可以退敌?忽见不远处玄苍子长啸作罢,便即一头栽倒,心下一片茫然,就连卢泰的话语也似听而不闻了。

安宁与白裳兀自运功抗毒,却也渐渐不支,眼望得玄苍子将要得胜,却又不明不白的倒在地上。又见师姐落败,急忙yù奔向前,安宁刚一抬步便是一个踉跄,被白裳扶住。二人来到莫倾语旁,安宁眼圈一红,便要哭了出来。

莫倾语忽地问道:“宁儿裳儿,你们怕死么?只要你们有一个人想活,我便将这寒心石给了他。”

安宁呆了一呆,随即扑进莫倾语怀中哭了起来,白裳却一静如昔,默不作声。莫倾语轻叹道:“好妹妹,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师尊与宫主的教诲虽然繁多,不易牢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句,咱们却也都知道,今rì咱们若贪生怕死,广寒千年盛名就要毁了。你们两个都很好,很好。”右手轻拍着安宁的脊背。三人便盘坐在地,闭目不言。

卢泰在一旁看着,不由暗暗钦佩:“广寒门下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三个刚断nǎi的丫头,坚忍勇决也胜似须眉。”当下无奈至极,一声长叹,继而念动法诀,肩上银蟒电shè而出。

丈二银蟒向三女疾飞而去,电光火石之间,金声大做。眼见便要将三人击毙,却听闻如敲大锣般的一声巨响,银蟒似被一股大力弹出,掉落雪地,嘶鸣不已,像是痛苦异常,灰溜溜地爬回卢泰脚前,盘成一团。卢泰此方才看清,三女前方一步处竟站了一个人。

三女闻得变故,也睁大了眼睛,望着身前这人,右脚的棉鞋后跟已有些露了棉花,脏兮兮的青灰布袍,花发飞扬,一条布带蒙眼拢发,赫然便是先前客栈中的岳瞎子。此刻却与先前大不相同,岳瞎子负手而立,脊梁拔的溜直,衣袂随风摆动,身形高大,站立于风雪之中竟威风凛凛,如岳峙渊亭一般。负在身后的右手里,却仍拿着一块狗肉,似是寻思片刻,便径自放在嘴中嚼起来。

卢泰暗地寻思:“教主算无遗策,今rì果然是出行不利,螳螂之后,尚有黄雀。眼前此人似是眼熟,熟思江湖中这个年纪,双眼俱盲修为却如此之高的,似乎没这么一位,极是疑惑。此时现身,又必有所图。”

当下一拱手说道:“在下东灵银蟒卢泰,这寒心石乃鄙教主示取之物,敢问阁下何人,此来做何打算。”

岳瞎子嘴里嚼着狗肉似是没大听清,咽下去才慢声斯调道:“问我是何人么?恩,上了年纪记xìng不好。如此我便帮你想上一想吧。”

卢泰一声冷哼道:“在下礼数齐全,朋友既然不愿见赐,就不要怪卢某不仁了。”左手忽地又执上一张黄符,暗地咬破舌尖,将舌血涂于符上,默念咒法,泥丸宫中竟透出一缕白光,出体化为一股黑气,直入银蟒之身。那银蟒得黑气入体,蓦地扬起头来,高嘶不已,大口中缓缓长出两颗长牙,全身也似密鳞齐布,银亮的身躯愈加变粗,一层黑气笼罩于外,凶狂无比。

岳瞎子虽瞎,却似看得明白一般,口中喃喃道:“还是老戏法。”话音未落,银蟒血口大张,已当头奔至。

岳瞎子倏地前奔,身法快得难以形容,恰恰与银蟒错落而过,竟是径向卢泰掠去,只听得‘嗡’的一声,银蟒已断成了六七断,蟒头正落在莫倾语身前,已变成了一块银锭子。岳瞎子左手逆执一把短刀,正压在卢泰项上。

三女都是莫名其妙,唯有卢泰看了个大概。岳瞎子直向前奔时,左手一片白光闪烁,如陀螺般与银蟒错身而过,却也顺势将蟒身斩成了数断,这般倏忽来到面前,自己连动一动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二尺短刀架在颈上,他若想杀人,自己便没机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自己这条银蟒乃是当世能工所铸,中混了极稀有的漠北铁砂,坚硬非常,后以凶蟒之灵炼入,辅以自身法力,威力无穷,一盏茶间便能铲平一座小山。何曾想今rì会一刀之下,灰飞湮灭,蟒灵并自己法力皆无影无踪,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只觉心中空悠悠地,呆呆垂下头来。看见颈中之刀,脑中便如天雷般轰地一声巨响,说话间竟有些结巴了:“这...这是坤刀,你...你是颠倒乾坤...岳中流...岳大侠。”

他一世苦修,竟在此人手下仍未走过一招,沮丧溢于言表,所幸刚才并未以自己元神御使银蟒。犹自惊骇无比,疏不知有人比他更加惊异。莫倾语闻听岳中流之名,何尝不是如闻雷吼,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来。却听得岳中流呵呵笑道:“是了,你想起来了。”却是对卢泰所说。话毕收回坤刀,在左手白芒一黯,短刀消逝不见。

岳中流笑吟吟地说道:“你既识得我了,我有几事相询,你可愿答?”

卢泰忙拱手答到:“阁下见问,如何敢不答,老朽定据实相告。”

岳中流说道:“第一个,你家主子一向沉稳,jīng于算计,怎么抢这寒心石却只派了你们几个来。可是近些年变得狂妄了么?未免也太小看了天下英雄啊。第二个么,这红妆素裹之名着实雅得很,可圈可点。只不知你有没有将解药带在身上。”

卢泰见他不再发问,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送到三女手中。继而说道:“临行时教主示下,此石乃应劫之物,强取无益。尽力而为,顺其自然便是。我等属下却不能等闲看待,此行多方筹谋,且同来尚有两位圣使。纵是有他人相争,也...也应万无一失。熟料...若早知阁下出手,我等也不必多费心力了。”

岳中流嘿然一笑:“恩,万无一失,看来你们教中又网罗了不少能人,寨中杀人灭口的便是他们吧。你们只当我早已死了,自然想不到死人会来碍事。好了,既然你说的还算老实,你便走吧。”

卢泰本已觉今rì必死,忽见得生路,心中立时狂喜不已,却又装得泰然自若。便拱手称是。才yù动身,却又听岳中流说道:“且慢。”这一颗心又立时突突跳动。

岳中流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家教主夫人近况可好?”

卢泰听罢登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答到:“夫人康安,这个...这个风采犹胜当年。”

岳中流听罢摆了摆手。卢泰来至许氏三兄弟身旁,见三人皆七孔流血,已毙命多时,卢泰由许孤鸥怀掏出一个陶瓶,各在三人身上伤口倒了些粉末,正是那红妆素裹。而后几个起落,消匿不见。不多时许氏三兄弟逐渐散出一阵烟雾,尸骨无存。

安宁打开卢泰给的小盒子,里面有拇指大小的药丸若干,随即一股恶臭之气传来,令人几yù作呕。待yù不服,毒xìng愈发厉害,眼前尽是金星。待yù服下,一闻这股臭气,又险些哭出来。莫倾语与白裳二人也是面面相覻,哭笑不得。莫倾语待要相劝,又觉难以启齿。

倒是这岳中流岳瞎子说了句话:“小丫头,快吃了吧。现在不吃,再拖一会便要吃三粒啦。”说罢径向马厩走去。

安白二女仍是犹豫不定。莫倾语却向岳中流说道:“谢过岳前辈救命之恩。还请烦劳前辈相救这位师兄。”

岳中流却并无回转之意,已是翻身上驴,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死不了。”便驾驴而去。

莫倾语眼见他渐渐走远,怅然若失。刹那间脑中也不知转了多少念头,蓦地一咬牙,抽开正在被白裳包扎的右手。转身向二人说道:“宁儿裳儿,你二人好生照料这位师兄,我找那位岳前辈有要事要办。我若迟延了,rì后便在昆仑会齐。”说罢直掠进马厩,牵出一匹骏马,疾驰追岳中流而去。不待二人回过神来,便已没了踪影。

安宁与白裳心神大乱,茫不知如何是好,都呆望莫倾语远去之方向。是时风轻雪缓,夜幕渐临,本来颇为热闹的小寨子鸦雀无声,幽静可怖。

忽有声响传来,二人忙回头观瞧,竟是玄苍子哼哼唧唧、晃晃悠悠的爬将起来,站立不稳,又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打了个唉声,而后摇头不止。安宁白裳走近他身旁,见他无事,都觉心下稍宽。安宁忽起捉狭之意,便从盒子中取出三颗药丸递给他,正sè道:“玄苍师兄,请服了这三颗药丸。”

玄苍子也不推辞,接来塞进嘴里,咕噜便吞了下去。却左右张望问道:“另一位师姐如何不见,是被人掳去了么?”心中一急,忽地站起身来。却见安白二女神sè古怪的盯着他。

安宁支吾答到:“莫师姐她另有要事,先走一步。留我们与师兄一道。”

玄苍子长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当下三人互通了称谓,序了年齿,原来安宁与白裳只有十七岁,安宁小了白裳四个月,玄苍子却正好二十岁,莫倾语也只有十九岁。二女又将玄苍子晕倒后之事细述给他听,听得他惊叹不已,终于知道了这位前辈的名姓,rì后也好回报。只是莫倾语身怀寒心石,现下不知所踪,倒颇令人不知所措。莫说前途未卜,便是回到昆仑,也难以向师门交待。有心相寻,身旁这二位师妹又岂能置之不理,很是无奈。

安白二女到一边悄悄将解药服下,只觉胸中烦闷,几yù做呕。玄苍子坐地调整内息,却一身大汗透体而出,自己体内竟半点真气也无,无论如何努力,也仍无半点反应,竟像是从未得气一样,心中苦苦思索缘由,隐隐有些苗头,却也拿不准。所幸他生xìng洒脱豁达,倒也不如何难过,当下和二女说明了,二人却比自己更加难过。

当下岔开话对二女说道:“天sè将晚,此寨向南六十里便是云州,我们若加紧赶路,酉时定能赶到。不知二位师妹意下如何。”

安宁白裳自然也不想在这雪夜露宿,三人都无力施展轻功,便yù取厩中之马。一声哨响,由远及近,继之又是一声,迅速之极,三人脸sè都是一变。

哨声近来,三人才看见竟是一支响箭。直shè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另一支响箭却于寨子另一侧没了声息。又过片刻,已听到了来人身法破风之声,竟然似有十数人之众,听来皆是好手。玄苍子只觉头皮发麻,想要逃跑,却觉难以得脱,想要抵敌,又觉可笑,纵是自己完好如初,只怕这十几人也没一人在自己之下。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他想到听天由命四个字,不禁对自己的豪迈颇为得意,脸上又现笑容。安白二女也是心中不安,却见他面带微笑,毫无惧sè。稍觉释然,有所倚仗,均想这位玄苍师兄虽然乱七八糟,却当真有些担当,男子气概。

三人牵马而行,未出十丈,一道人影已奔来面前,竟然是个白衣少年,衣袍极显华贵,纹绣jīng美,腰中悬着长剑,背挂弯弓。见了三人,也不答话,摄嘴一声忽哨,周野立时十余声忽哨回应。极快,十余人奔行而来,在三人周转站成一大圈,把他们围在zhōng yāng。这十余人竟是一般的打扮。一人排众而出,拱手一礼朗声说道:“三位请了,我等是云州天云门下弟子。奉师命巡查此寨,适见寨中之人尽被屠灭。敢问是否三位所为,若不是,还请教三位来历。”

玄苍子三人毕竟江湖阅历有限,否则一眼之下便当看出天云白袍。听闻是天云门人,马上肃容说道:“原来是云中君门下,失敬。小道昆仑玄苍,这二位姑娘由广寒而来。小可有眼不识诸位,请莫见怪。”当下把发生之事简约略述一遍与众人。

众人得知原委,已是神sè和悦。为首白衣人施礼道:“在下陈悦之,只因此间惨事,刚才把三位当成了恶人了。昆仑广寒盛名,家师与众师兄弟都是仰慕得紧,拜请移驾我云州,好略尽地主之宜。”当下说了一套客气话,却也极有诚意。当下又派了几名师弟将无人的寨子点起火来,付之一炬。

玄苍子自是欣喜应允。这云中君其实是一位江湖奇人的绰号,此人十余年前来到云州,立门授徒。未经几年,门下几近三千。此人所奇之处,便在于他教出的弟子虽多,却个个武功高强。方当乱世各地争战厮杀,力保这一片百姓平安,旦有兵甲来犯,便亲率弟子驱除,常常未待交战,便以自己惊世神功降敌主将,不降则杀。更兼这三千弟子,足抵数十万雄兵。

年月一久,声威极震,无论北疆异族,还是南方诸侯,竟没一个敢来招惹。后来便是江湖门派也渐渐避其而远。就连当今朝廷,也是奉若神明。这一城百姓安乐,民间大传云中君盛德,其名及递竟遍传天下。玄苍子数年前便听师父说过,言下也是极为钦佩。今rì得见,很是欢喜。一路便讲给二女听,天云众弟子虽在旁步行,听得外人称赞师门,嘴上虽是谦逊,却皆有心花怒放之感。先前的义愤与抑郁竟一扫而空。

一行人不紧不慢来到云州城下,远远便见一座高楼直耸城中,竟似有百余丈高,极其雄伟,一时间玄苍子并二女都盯眼而瞧。陈悦之喝开城门,微笑对三人说道:“三位,那便是诸周百姓为家师筑建的入云楼,共三十三层,高九十九丈。原待取百丈之高,后来家师有训,曰削之一丈以敬上天。三位请。”众人于城中穿过,直向入云楼。一路灯火阑珊,偶过小市叫卖贩声,悉嚷热闹,竟颇为繁华。

及近高楼之时,忽地开阔,前方却是一块极大的空地,石砖铺设,陈悦之告知此乃众弟子的演武场,纵横各六百丈。演武场尽头,便是这座入云高楼。陈悦之快步自去通报,两名知客弟子陪同二人走向楼中。

正门中上一块大匾,上书‘天云宝殿’四字,进来殿厅,也是十分宽大,正前百步之处略设微阶,阶上一把大椅,椅上堂匾也是四个大字‘高天流云’,阶下两侧却分列了数十把小椅子。

知客弟子引他们在上手小椅坐下,随即奉茶。三人见了这副气派,都是暗自与自家师门相比,想不到这云中君府上竟比当世名门大派亦不惶多让。正指指点点,一说一笑间,陈悦之已快步前来,对三人施礼说道:“师尊驾临。”

莫倾语策马奔驰,却总是将将看到能够看到前面那一人一驴,追之不及。一路东行,及至半夜,方觉追近了些。争奈rì前剧斗耗费气力神思太多,又在这冰天雪地奔驰了半夜,饥寒交迫,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多久,慢慢地困乏袭来,便恍恍惚惚地睡去。蓦然惊醒,座下马前蹄一失,跪在地上,周围大雾弥漫,三步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一时气苦,眼眶发酸,坐倒在地,轻抚着马儿,呆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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