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绍康带白云飞来到密林深处,请白云飞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目中的凄凉、悲痛更深了,“你可知家父是因何而死吗?”
白云飞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不由一愣,“难道不是病逝的?”
鲁绍康沉重地点了点头。
“凭家父的武功,天下少有对手,能败于谁?”
鲁绍康摇了摇头。
“莫非是遭了暗算?”
鲁绍康又摇了摇头。
“那么,令尊大人是__”
鲁绍康咬了咬嘴唇,好像万般无奈,不得不说的样子。“他是在偷练断魂毒掌时走火入魔而亡的。”
断魂毒掌是早些年作恶江湖的蜈蚣帮帮首蜈蚣王的绝学之一。它提取蛇、蝎、蜈蚣之类动物剧毒用以练功。练功时对毒吐纳,以意吸采,将阴毒之气聚于丹田。使用时以意引领毒气,毒随气发,杀人与无形之中。且中毒者全身瞬间青紫,继而腐烂,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化为气体散于空中,无影无踪。因此功过于歹毒,人所共愤,白云飞与中州众捕联合江湖正派力量群起而攻,付出残重代价,方才将蜈蚣王一伙骨干剿灭于蜈蚣山中。当年,武林大会特颁公约,晓于江湖,严禁习练此功。老庄主一代名侠,义薄云天,当年围剿蜈蚣帮时踊跃参加,一马当先,他会偷练这为江湖正派人物所不耻的邪派功法吗?
白云飞虽说和老庄主相处时日不多,但凭他纵横江湖,阅人无数的眼力,根本不相信老庄主会偷练魔功。他惊得差一点跳了起来,“他偷练魔功?我不信。”
“我也不信。”
“可有证据?”
鲁绍康眼中噙满了晶莹的泪水,“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请白兄帮忙,我只得把家事兜底说了。
“八年前,我亲生母亲去世,父亲续娶了一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女人。家父对她十分宠爱,我也待她与亲生母亲无异。
“仨月前我去外地打点生意,走时父亲身体健康如前,回来时已经浑身青紫,气绝身亡。后母哭得死去活来,对父亲死亡的原因却浑然不知。只说自我走后,父亲就躲在练功房练功,有时候觉也不睡,饭也不吃,劝他也不听。那天,他又练了一夜功,第二天吃早饭时,母亲见他还没出来,就前去叫他,他已经打坐在蒲团上没气了。
“难道是走火入魔了?走火入魔是初练功者不得要领,意念过重而导致的结果。父亲练功数十年,武功造诣很深,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问题呢?母亲对武功一窍不通,自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便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我认真勘查了父亲的练功房,很容易就在床头枕下发现了一本手抄的《断魂毒掌秘笈》和练功用的蛇毒、蝎毒。我推测父亲是习练魔功出现了问题,为了父亲的名誉,就没有声张,准备悄悄将父亲入殓埋葬。就在我给父亲沐浴换衣时,我发现了父亲怀中的遗书。”
说着,鲁绍康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给白云飞。
白云飞将布包打开,展开里边折叠的书信。信上写道:
康儿:我习练魔功,急于求成,至使采毒过急,正邪相克,真气难以化和。我自知命在旦夕,特给儿留书一封。
我与碧霞庄快刀柳本是多年老友,可没想到他竟然勾引你的母亲。二人私通已有年余,我心知肚明。一因家门奇丑,羞于向官府告发,也不好向江湖正道启齿求助;二因快刀柳武功奇深,咱父子不是对手,为留你独根一条,没有让你知晓。
为了战败快刀柳,出这口闷气,父亲万般无奈只得习练当年剿杀蜈蚣帮时偷抄下的《断魂毒掌秘笈》。本打算练成毒掌,除快刀柳以报家仇,那知功没练成,反将失去性命,报仇雪恨,只能留给你了。
你母亲为了丈夫、儿子不遭快刀柳恶贼毒手,忍辱负重,虚以周旋,虽然失贞,情有可愿,你不要为难于她。
父绝笔
白云飞看罢遗书,唏嘘不已。“你母亲失贞于他,他却至死还在挂念她,关心她!”
鲁绍康流着泪道,“父亲对她爱得太深了!”
“爱到极处便糊涂。”白云飞没头没脑地自语了一句。
“不,父亲和母亲的爱是清醒的、真挚的。快刀柳拿父亲和我的生命来要挟,母亲不能不委屈求全。我一定要杀了快刀柳,为父报仇!”鲁绍康咬牙说道。
“快刀柳,快刀柳,没人见他刀出手,刀出手时已掉头。”白云飞念着这个江湖上流传的顺口溜,脸色凝重地说,“杀快刀柳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容易,我也不会化装成如此模样,四处找你帮忙了!”
“你非杀快刀柳不可?”
“父仇不报,誓不为人!”鲁绍康说着,挥起手掌打在面前的松树上。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株碗口粗的松树齐齐折断,倒在了地上。
一阵急风扑面,枯枝、树叶四下飘飞,打在二人脸上、身上。
白云飞面色凝重,好像遇上了极大的困难,他沉吟半晌,方才缓缓说道,“要追查真相,除掉快刀柳,有一个人兴许能够帮上忙。”
“是谁?”
“就是你抢人家绣花鞋的那个姑娘。”
鲁绍康说,“这事越隐秘越好。她只不过是你的情人,让知道这事恰当吗?”
白云飞笑着说道,“她不是我一般的情人,很快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这次来岳麓山,就是与她完婚的。”
鲁绍康十分惊讶,“啊,这么大事,怎么事先没一点声响?”
“我不喜欢热闹。”白云飞淡淡地说。
“她这么大的福气,是谁家的千金?”
白云飞轻声道,“她就是快刀柳的独生女儿柳丹丹。”
像晴天一个霹雳,鲁绍康惊得向后跳了一步。“什么?她是快刀柳的女儿?你开什么玩笑?”
白云飞苦笑着说,“我白云飞一言九鼎,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鲁绍康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愤怒、惊讶化作了痛苦、失望,“找帮手找来了敌人的乘龙快婿,我这不是该死吗?哈哈哈__”他身子发颤,笑出了眼泪,“好荒唐,好可笑!白云飞,你是现在杀死我,还是把我抓去交给你的岳父?”
白云飞待鲁绍康发作够了,方才坐在他身边,说道,“快刀柳也是一代名侠,在江湖上德高望重,说他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不仅我这当捕快的现在不相信,恐怕仅有你父这封遗书,没有其它铁证公布,江湖上众多人物也不会相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江湖上那些快刀柳的同伙也不相信。她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娇妻,你能会相信吗?江湖人物巴结你这开封府的红人,捕快群中的名人,能会敢相信吗?想除我灭口,你就动手吧。我鲁绍康皱皱眉头,便不算江湖上一条汉子!”
白云飞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了。你是主持正义、公正无私的名捕。不知道能会找你吗?不过,当今官场,弄虚作假,伪装清廉,欺世盗名,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物也到处都是!”
白云飞仍然笑着,“你别激我。我是什么样人,咱就走着瞧吧!”
“那好,我死马权当活马医,就把这案子和这颗脑袋一齐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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