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自信
“秀英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因为是白天，楼梯间里的顶灯并没有打开，四周围有点暗，带着冬天寒意的清冷日光从窗户直射了进来，这让楼梯间里两个女孩的身形光影明暗对比得强烈，显得越发立体。
窗外大雪翩翩，屋内温度不低，但是在此时此地，却有着别样冷清的感觉。
听见林小鹿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长腿女孩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拉住了身前这个大忙内的胳膊。崔秀英轻轻使劲，想要把这个平时爱搞怪爱胡闹的女孩拽到自己身边来，仔细看看她的小脸，是不是此时正是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如果是恶作剧……，林允儿你的技术就又提高了哦~
……
尽管被长腿女孩拉扯住，林允儿还是顺着惯性执着地向前走动了两步，不过在感觉到崔秀英逐渐加强的手力，以及用行动表达出来的坚决以后，林小鹿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长腿女孩刚要出声询问，仍旧背对着她的大忙内，首先就开了口。
“啊……，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面对这个让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一手拉着林允儿的崔秀英，嘴里的反应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秀英姐要跟我一起走，而且还是去好久不上的表演课，不就是想问问我最近为什么，有些，不对劲吗？”林允儿转过身来，脸上是安静的微笑，表情平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那些常见到的，跳跃的色彩，只有宛若冬日湖水一般，彷如凝固的宁静。
也许，这个才是真正林允儿，厚重城堡里默默安静的公主。
对于她来说，“欢乐”“活泼”“搞怪”只不过是一件一件华丽的外衣，应对其他所有人的社交工具，就如同假面舞会上制作精美的面具一般。只有当她褪去了这一切外在的包裹，才会展现出那个真正的自己。
只是这个真实她，不再会有平日里那些所有的标签，只是一个简单而且平凡的小女孩，如同习惯般的在那，静静等待。
等待着未知的未来……
不知怎么的，长腿女孩突然感觉到一股怜惜，就好像远远看着高塔里的长发公主，每天用憧憬的眼神看着塔外面的世界。可是时间逝去，慢慢的就连巫婆也失去了踪影，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守望的人。
“允儿，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现在首先想你知道的是，你的身边有姐妹，大家的心是跟你在一起的……”说到这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长腿女孩调皮地弯起了嘴角，眼睛里满是热情灿烂，“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秀英姐，你知道吗，其实去年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喜欢的人。”
虽然感受到了长腿女孩努力向自己散发过来的些些热力，但是林允儿的声音依旧冷清而平缓，女孩的态度坦然，就像在说一个从别人那听来的故事，“我其实也不知道那样叫不叫做喜欢，我只知道，看见他我就会很高兴，他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我的心，就跳得有些快。”
林允儿一边说一边就要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坐下，长腿女孩拦住了她，先是从背包里掏出几本课本垫在台阶上，然后又在上面放上了自己的手绢，这才拉着这个大忙内一起坐了下来。
“那个，……人，他知道吗？”
林小鹿微微一笑，靠着长腿女孩坐得更紧了一点，然后就把自己小小的脑袋搁在了崔秀英的肩膀上，继续说道：“他？也许知道吧……，但是我们都不说。我当这就是喜欢，我当时觉得两个人这样，都装作不知道，偶尔视线交错的瞬间，心里猛地跳动一下子，也蛮好的。”
长腿女孩侧过脸，尽管看不清楚林小鹿的表情，但是她还是伸出手把大忙内垂落在眼前的头发，轻轻地拨开了去。
“那时候正好是我拍完了人生第一支校服广告，我当时就觉得，梦想的这条路呀，总算是走出第一步了，接下来应该就会变得顺利了吧，毕竟大家已经开始认识了我，不是吗？”说到这里，女孩侧了侧脸庞，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就像电视里面演的，现实永远跟你想象的不一样。秀英姐你拍了那只广告以后，就一心跟着总监学习制作去了，再没有继续去跑那些面试，小贤在后来也因为学习减少了这些外出的行程，只有我还在努力坚持着。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啊，唱歌也不行，跳舞也不行，只有这个是我最擅长的。如果不想在姐妹里面落后，就要在这里继续坚持下去。可是，咬着牙努力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以前，仿佛曾经的那一次机会，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奇迹而已。”
依靠着崔秀英的女孩伸出手，手掌迎着窗外的光线，仿若透明的皮肤下，青青的血管依稀可见。“那时候我就在找原因，这是为什么呢？我很努力也很认真呀，我在《青蛇》里的表现，连老师也赞扬了我呀？为什么还是不行呢？然后，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原因就是我，不·够·专·注。”
大忙内似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秀英姐你为了赶出来《青蛇》的剧本和配乐，好几天家都不回，吃饭睡觉都在总监的工作室。孝渊姐练舞练得最刻苦，但是从公司回去以后还会加入她们那舞蹈社团的活动。侑莉姐就连空闲的时间都会跑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增强体力，然而我呢？还在幻想一些什么白马王子什么的，每天带着这样的心情去上课，这样的态度怎么能够获得优秀的成绩？所以，我决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忘却掉，我要变的专注，我要更加认真。”
我不喜欢落后，我要跟上姐妹们的步伐~！
“这样做的效果似乎很明显，很快，我就又获得了出演东方神起前辈们的mv的机会，除开秀英姐，我应该是姐妹里第一个主演mv的吧，这就是上天对我的证明。所以我觉得我的放弃是正确的，我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跟大家一起走下去。”
一段还没有开始感情，就此要结束？
想到这里，长腿女孩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似安慰似勉励地搂了搂，林小鹿瘦弱的肩膀。
“但是，现实总是那么打击人，很快，姐妹团的生活里又出现了金泰妍姐姐和黄美英姐姐，她们的声音都那么的好听，秀英姐你对她们又是那么的好。我感觉得出，秀英姐你是想把她们带进我们姐妹的小团队里来。因为这个，我有时候就傻傻的禁不住会去想，只有优秀的人才会站在一起，那么那怕是要淘汰谁，我应该还会因为自己的特点留在姐妹团里吧？可是金贤京的到来，让我彻底没了信心，她比我还要高，长得更加好看，身材也更加好，大家似乎都很喜欢她，我这个只会捣乱的怪小孩，好像没有什么存在理由了。”
说到这里，大忙内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崔秀英赶紧轻轻地抬起来林小鹿尖尖的下巴，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傻瓜，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两只大大的眼睛慢慢有泪水流下，长腿女孩深深地感受到女孩对身边友情的珍惜和迷恋。曾经有过一些不好的回忆的她，不希望再一次变成站在那个角落，只能看着某个背影决然离她而去的小小身影。为了保护这些情感，女孩竭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放弃了能够放弃的一切。
“允儿，你应该有自己的自信，林小鹿就是林小鹿，谁也代替不了的林小鹿。”崔秀英用拇指轻轻拭去大忙内脸颊上的湿润，可是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完。“况且一段感情也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单方面努力就可以维系的，双方都应该有付出和收获，这才是稳定的感情。所以关于你的心愿，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两个女孩默契地说出这句经典的话语，眼睛看着眼睛，“噗嗤”一下，都笑了起来。
带着眼泪的灿烂笑容，就像雨过天晴。
“秀英姐，为什么每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你笑的很古怪呢？”对于实际上一直很冷静的林允儿来说，情感的爆发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女孩从小就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很快就整理好了冲动的感情。
“这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长腿女孩轻轻地拍了拍林允儿的脑袋，“我们还是来说说，关于你的担心的那些事情吧。”
“我担心的什么事情呀~？”林小鹿故作撒娇般地回应道，明显还是有些逃避这个问题。
“我们来说说你为什么总是通不过面试，还有你明知道新人很难获得机会，但是这个状况为什么会如此严重地影响到你的心情。”
对于那段朦胧的，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恋，崔秀英不知为什么，并不太愿意去触及。懵懂的少女总会有一些如诗般幻想的感情，这些也许就是她们爱情萌发的第一颗新芽。这颗脆弱的新芽也许从不曾长大，也许早早就会夭折，但是，相信这是每个少女心底最美好的回忆。
所以，还是把问题留给时间去解决，我们还是来做一些相对来说，比较专业的事情吧~~。
“为什么呢？”小鹿允一脸的好奇。
“因为你累了呀，还有，我们的林小鹿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自尊心的，要强的好孩子~”崔秀英笑眯眯地说道。
“累了？自尊心？”林允儿低头轻声，仿若自言自语，然后向着长腿女孩做了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不会呀，我每天都感觉精力满满的呀。”
“我说的不是身体，而是你的心。”长腿女孩伸出手，指了指林允儿的胸口，“有时候自尊心太强大，也是一件包袱，你的心脏没有那么强壮，一直背着很重的东西，日子久了自然也会很感觉累。心累了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哎呀，秀英姐~~”看见崔秀英的禄山之爪就这么划破虚空似的伸了过来，林允儿赶紧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部，恢复了活泼神情的脸上，一脸的娇嗔。
“呀~！你个小馒头还遮遮挡挡的，看我的鹰爪功~”崔长腿双手一绕，一把就掏住了林小鹿的痒痒肉，林小鹿忍不住长腿女孩双手灵活手指的侵扰，“咯咯咯”地就笑了起来。
笑了就好，笑了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嘻嘻嘻~~~，秀英，姐，嘻嘻~~，咱们，大姐不，要~，嘻嘻~，说二姐~~嘻嘻~，呀~！”别看林允儿平时最喜欢捉弄人，其实她却是几个姐妹里最怕痒的。
“什么‘大姐二姐’？！我现在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好不好~？！”听见林允儿的话，崔长腿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骄傲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加强了国标舞的锻炼的原因，崔秀英的身材已经开始不像以前那样的干瘦，逐渐的变得丰腴起来。尽管仍然是那么高挑，但是一些该有肉的地方——其实主要是屁股——也开始变得略显规模起来。
难不成练习国标除了促进营养吸收，还能增强雌激素分泌？如此一来，还真不枉自己把表演课的时间调节到国标舞的训练上去了呀~~
“秀英姐，真的耶~~”也许是因为经常相处在一起的原因，长腿女孩日积月累的逐渐变化一直没有被身边的姐妹所注意到。现在林允儿仔细比较了一下自己跟崔长腿的“区别”，一下子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的啧啧称奇，就差没上手去摸了。“我也坚持喝牛奶了呀，怎么完全没感觉？”
“这是因为你这个小脑袋瓜，一条到晚想着捉弄人，营养都被这里吸收了~”长腿女孩点了点林小鹿的脑门。
“切~，得意什么，还不就是荷包蛋变成煮鸡蛋，有什么呀~~”
“哎呀~，我叫你荷包蛋，我叫你煮鸡蛋~~”
两个女孩就这么又笑闹在了一起。
“话说回来，允儿，有自尊心是好事，我们都喜欢一个自尊又坚强的林小鹿。”长腿女孩趁着两个人玩闹的间隙，轻轻喘着气，平复了呼吸以后才又笑着说道：“但是，我们更喜欢看到一个自信的林允儿。”
“自尊？自信？”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林小鹿犹豫着说道：“我也想有自信心呀，秀英姐，可是你看我除了公司安排的工作，最近根本就没通过一次面试，亏我还整天吹嘘自己是未来演员明星，怎么会有自信心呀。”
“面试成功可以给你增强自信，但是不能给你带来自信。本身就没有自信的人，哪怕面试成功了好几次，他也会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幸运降临，又或者因此建立起来一些虚假的自信心。这种水货，一旦遇到挫折，就是崩溃的下场。”长腿女孩吹了吹落在眼前的头发。
“那么，怎么样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自信心呢？”林允儿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就是认清楚自己。”
“认清楚，自己？”
“是的，你要明白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缺乏什么经验，害怕什么境遇，应该如何改进？”长腿女孩看着认真听讲的林允儿，微笑着说道：“只有了解了自己，掌控了自己，这个‘你’就不会因为外部的因素随便动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地干扰到你，这就是自信心的基本！”
“了解自己，掌控……自己。”林允儿喃喃自语道。
“对，那么你现在的优点和缺点是什么呢？面试的时候，你有什么优势，又是因为什么缺点阻碍了你获得成功？”长腿女孩循循善诱。“就从最简单的说，你的气质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很能给别人带来特别灵动的感觉，《魔法城堡》我们大家都看了，你的一颦一笑让姐妹们都想不起，屏幕上这个漂亮女孩就是平时里那个假小子一样，喜欢恶搞的林小鹿了。”
“秀英姐，好多恶作剧我只是跟在你身后当小弟的，好不好~？”林允儿撇撇嘴。
“是吗？哈哈……，我们先不说这个。”崔长腿很金馆长似的大笑了两声，然后就果断忽略掉了这个话题，“那么你的缺点是什么呢？那就是你的年龄，太青涩了，就像没张开的花骨朵。尽管通过化妆可以弥补，但是外面面试的那些人不会考虑这些。除非是特别合适的题材，比如上次的校服广告，否则的话，广告商还是更愿意选择一些‘本性’上符合要求的人的。”
“这个……年龄，我也没有办法吧？”
“这，就要考验你的演技了，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那部电影《夜访吸血鬼》吗？”
“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小鹿的脸难得地红了一下，毕竟当初那部电影里的很多镜头，对于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那你一定记得里面那个小女孩吸血鬼，克劳迪娅。”说到吸血鬼的时候，崔明朗很可爱滴呲了呲牙齿。“想想她的表演，你就会明白，年龄在演技面前，不是问题。”
林允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可以通过事先的了解和现场的观察，感受面试需要什么样的人，然后再用你的演技让面试官相信，你的‘本性’就是他们所需要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面试诀窍吗？”
“胆大心细不要脸？”
听到这里，两个女孩再又一起笑了起来。崔秀英接着说道：“没错，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你放得开，大胆地去表现自己，细心地琢磨面试的关键，最后在面试的时候能够完全放开地，去演绎自己的角色。”
其实这些不过都是一些演员面试的技巧，高石昔在表演课上也都或多或少地讲过一些。但是作为体验派的她，更希望自己的学生在实际的过程中亲身去感受，去领悟。像崔秀英这么透彻的讲解，这让刚刚十五岁的林间小鹿顿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了解了以后去应对和不了解用头撞墙，完全会是不一样的心境。
毕竟不是是个女孩就能做到克尔斯滕·邓斯特那样的，像林允儿如此年纪的女孩，才刚从父母的呵护怀抱猛地一迈步，踏入复杂的社会，脑内的思考回路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迷茫的前路其实更需要一座明亮的灯塔，就像当年，boa曾经对崔秀英做过的那样。
“秀英姐，那么在姐妹里面，你觉得谁的自信心最强？”林小鹿自己思考了一阵子，突然抬头问道。
“孝渊。”长腿女孩回答得很果决。
“孝渊姐啊？为什么？”林允儿好奇地继续问道。
“除开孝渊她妈妈教导出来的那种淡然的处事态度，这其实跟孝渊本身的性格也有很大关系。天生的没办法，所以天赋异禀的人的确是赢在起跑线上呀。”
“真羡慕这些有天赋的人呀。”林允儿嘟着嘴。
“你不也是吗？天生长得好看，天生长得这么高，天生一双漂亮的眼睛。所以，你也应该要好好感谢自己的父·母·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长腿女孩很是认真地顶着林小鹿的眼睛。
听到最后那句话，林小鹿也只是晃神了一下，然后就站立了起来，一边帮着收拾起台阶上的课本，一边语气轻松地说道：“哎呀，谢谢你开导我，秀英姐，我们赶紧去上课吧。”
还是不能说吗？没关系，能够听就已经是进步了。
“你觉得我们坐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还能正常赶上高老师的开课？”
“呀~！怎么办，赶快走~！”
“安啦，急什么急，反正已经迟到了。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应付高老师的惩罚吧。”
“高老师肯定又叫我‘天性解放’，不是表演青蛙，就是表演哈巴狗。不行，我要想个方法……。对了，我就说是去拉秀英姐你来上课，结果你不情不愿拖拖拉拉的，所以耽误了时间。这样就转移高老师的怒火到你的身上了，秀英姐，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哈哈，这个，我好像还有几首歌要做，要不，今天我先去四楼，就不陪你了？……，允儿~？……，別拉呀，我跟你走就是了……，呀，轻点呀，大力允~！……，救命呀，绑架~！”
“放心吧，秀英姐，我会好好爱护你的~~”
ps：文由心生，最近实在写的有些灰暗，不符合以往的欢乐调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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