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已黑。 首发--无弹出广告23Hh.com
山中小村陈家村已是炊烟袅袅,几个孩子犹自在村中空地上嬉笑玩耍。
“咣当!”
陈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回到家中,推开房门,随手把一直提着的弓箭扔到一旁,然后背着断臂男子直接走进放置皮货的北屋。
“是虎哥么?”王氏听得动静,在里屋轻唤道。
陈虎随手拿起几张阴干的毛皮铺在一块木板上。嘴里回道:“老婆,是我!”
接着,身子一侧,右手一托,便把背上的男子放躺在上面。
“今儿这趟倒是回来的挺快,有啥收获没?”
王氏在屋里正喂着儿子,嘴上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觉得这才两三个时辰,自家那口子就算是再厉害也应该没打到什么东西。
可陈虎听了却是嘴角忽地一咧,表情似笑非笑,又好似有几分无奈。看着木板上的男子回道:“这收获……倒还真有,而且个头还不小……”
说完,陈虎自嘲似的笑叹一声,擦了擦汗,卸下砍刀背囊等物件就要回屋看看老婆孩子。
可王氏这时却抱着孩子出来了。
听到陈虎这会儿功夫就弄回个大家伙,在屋里闷了好几天的王氏立时就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你咋出来了,快回屋歇着去!”
陈虎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接过乖儿子,同时搀扶住王氏。
“还歇?你当我多金贵地人,又不是城里的小姐,下个地怕啥。”王氏对于丈夫的体贴深感欢喜,笑着说道:“今天打着什么了?个头不小……是野鹿吗?让我过去看看。”
陈虎听了身子一侧,立即挡在门口,哪里敢让媳妇看见那血糊糊的男子。再说那人可是遭了雷劈的,万一让媳妇知道了哪还不得立马把那人给扔出屋去。
王氏左右挪了两步,见陈虎是故意不让自己过去,立马横了对方一眼。
“干啥子挡着我!有啥见不得人的啊!?”
“嘿,你现在身子虚,见不得血腥,这不是怕你难受么。”陈虎一边劝说着王氏,一边轻晃着怀里的孩子。
“有啥见不得的,跟你这两年我见得还少么。”
王氏说着就从陈虎身边挤了过去。
陈虎怕伤到媳妇,哪敢硬拦,站在王氏身后手足无措干着急。
北屋内光线昏暗,只从门外中堂射进来几丝灯火。
入得北屋,一股腥臭味儿扑面而来,许是往常没少闻这味道,王氏也没多想。模糊中,只见门旁木板上黑乎乎地卧着什么。
仔细一瞧,一个满身黑红血污、浑身恶臭、不知死活的人影顿时映入王氏眼帘。
“啊!!”
王氏哪成想这所谓的大家伙竟然会是个人!
一股浊气骤然冲上头顶,王氏只觉得脑子猛地一沉,肚子不由自主的一瘪,慌忙中只来得及抓住门框,紧接着,便“哇!”的一声吐了个稀里哗啦。
“哇——”
刚想去扶王氏,可陈虎怀里的孩子也来添乱,忽然间大哭起来。
陈虎这个大老爷们哪遇到过这等阵仗,顿时手忙脚乱。
陈虎一手抱着孩子,嘴里喔喔地说着别哭别哭。一边去拽媳妇的胳膊,以防媳妇摊在地上。最后,好不容易才把这娘俩给弄回了屋里,安顿在炕上,盖好被子。
“呜——”王氏俯在床上缓了会儿气。突然间哭了起来。
“虎哥,你是不是失手把那人给打死啦!呜——这可怎么办啊——”
陈虎此时正在一旁哄着儿子,听得此话立马瞪大了眼睛,叫道:“啥!?你说啥!我咋能干那蠢事!”
陈虎知道媳妇是误会了,怕王氏哭伤了身子,急忙解释:“那人是我在林子里遇到的,当时他被雷、咳,被一只大虫给伤了,差点没命。我既然碰巧遇到了,就顺手救他一救!哪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
王氏听了双目直视陈虎,泪眼婆娑的等着丈夫回答。
关于那人是遭雷劈之事,陈虎撒了个小谎,黑脸上有些发热。
不过其他的事句句是真,陈虎也不心虚,方脸一板,正色道:“那还能有假!不信你去看看,他现在还有口气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忽地转哭为笑,抹着泪说道:“刚才真是差点被你吓死,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可得事先跟我知会一声。”
陈虎哪敢反驳,连忙应是。
随后,陈虎又烧了一桶温水,粗略的为那断臂男子擦洗一番。
那男子去掉脸上血污露出本来面目,见其约莫三十多岁,长得是阔脸短须、粗眉大眼,面容很是刚毅。
左看右看这人也不像是个坏人,反倒有股子豪气。这多少也让陈虎心中少了些担忧。
第二天一大早,陈虎夫妇二人就被一阵哭声给吵醒了。
夫妻二人有了些经验,知道孩子一哭多半是饿了。
喂过孩子,陈虎忽然想起昨天匆忙之中忘记跟媳妇说雪兔跟土参的事,于是就得意洋洋的把事件经过给加油添醋的讲了一遍。
果然,王氏听了高兴的不得了。
这雪兔和土参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王氏寻思,这送去镇里怎么也能换他个几两银子。
陈虎听了哈哈一笑,直说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说那土参,单说那雪兔皮毛就能卖个十多两银子。
至于那土参,陈虎决定就不卖了。
山沟里也用不了那许多银钱,土参就留着给媳妇补补身子。
王氏听了喜在心里,暗想当初没嫁错人。
吃过早饭之后,陈虎来到北屋看了看那男子的恢复情况。
可能是断臂时失血过多,这男子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同时,嘴唇干裂,喉咙中不时地发出阵阵低吼。
随后,陈虎去舀了瓢水,喂他喝了不少。
不一会儿,就见这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兄弟!兄弟!”
陈虎见其睁眼,立即轻摇男子帮助对方唤回意识。
男子的眼神逐渐有了些神采,嘴中喃喃道:“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陈家村,兄弟,你感觉咋样,身子里哪疼就赶紧说话,可别耽误了救治。”
男子侧头仔细看了看陈虎,对方朴实的语言和真挚的眼神让男子心头一热。
多久没见过这么纯朴的汉子了!
男子忽然闭紧双眼,深吸两口大气,感觉身体有了些许力道后,便猛地侧身一滚。
突然之间这陈虎也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就见这男子从木板上翻滚在地。然后,挣扎着用左手撑起身子对着陈虎跪倒就拜。
“张武在此多谢壮士救命之大恩!”
“当!”
陈虎慌了手脚。这男子叩拜有声,额头都渗出一丝血迹。见他还要继续叩头,急忙跪下扶助了他。
“兄弟!你这是干啥!使不得啊使不得。你这真是折杀我陈虎了!”
断臂男子张武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朴实汉子,感激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救命大恩哪是一个谢字能抵的了的?
这一系列动作似乎耗尽了张武的体力,身子向后一倒,就靠坐在墙边呼呼的喘气,接着就是一阵干咳。
陈虎抓起水瓢去舀了些水回来,张武接过便咕噜咕噜地喝个干净。
谢恩之事张武也不再提,随后便问起陈虎昨天救治自己的经过。
可这张武眼中的老实人陈虎却是言语间躲躲闪闪,似乎有什么顾及。
张武心中恍然,以为对方是看到了那几具尸首,心中惧怕自己是个恶人。
果然,随后陈虎便劝说自己以后要多行善事。说什么,看兄弟你长的也不像坏人,这老天爷能饶人一次,不能饶人两次……被天雷打着都能逃得一命,兄弟你也真算是福大命大了……
开始还好,可后来这张武越听就越觉得有些不对,这陈虎怎么连老天爷啊天雷啊什么的都扯进来了。
于是这张武就仔细一问。
陈虎可能也有些好奇心作祟,见这张武挺好说话,便把昨天就特想了解的东西给问了出来:
“兄弟,你到底做了啥事让老天爷给惦记上了?咋让雷给劈了?”
张武一愣,随之狂笑不已。
陈虎挠了挠脑袋,纳闷道:“有啥可笑的么?”
张武则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大笑不止。
好一会儿后,见陈虎脸色有些不愉,张武这才停了下来。
干咳两声,张武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摸了摸怀里,从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长方形的铁盒。然后递到陈虎眼前,说道:
“大恩不言谢,我张武身无长物,这个你拿去,将来你应该能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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