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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鼓》第四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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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北一帮鬼子和七八个伪军,已搜索了十几户,没捞到什么东西。开 心 文 学 只抓了一些鸡鸭鹅禽。有的在身上背着,有的用刺刀挑着。一伙人悠悠荡荡来到一家四合院门口。大门上了铁锁。鬼子们怎么砸,也开不了门。他们就撒上汽油,点着了火。大火呼呼直窜,很快烧毁了大门。他们不敢进院。看着大火越烧越烈,鬼子眉开眼笑,指手画脚。正待离开时,忽见一只大山羊跑了出来。大山羊是一只公羊,足有七八十公分高,头上长着两只向前抵挺的长角,很是吓人。山羊受了惊,正在东张西望欲逃命时,被鬼子七手八脚逮住了。山羊“咩咩”叫个不停。这时,一个鬼子咧着嘴笑哈哈地指着山羊,“米西米西的有!小毛的宰了的有!”几个鬼子高兴地鼓起掌,“吆西,吆西”地喊叫着。

怎么宰呢?鬼子一时犯了难。一个叫石田准山的鬼子是个老兵,三十多岁。嘴很馋,胆子很大。他骑在羊身上,抓住羊脖子上的鬃毛。让鬼子扯住羊尾巴。石田准山两腿紧紧地夹住山羊,接过菜刀,猛一家伙朝着山羊的脖子砍了下去。羊疼得“咩”地惨叫了一声,窜了高,把石田准山狠狠摔在地上。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山羊红了眼,两只尖角猛地向石田准山的胯裆触去,石田准山一下子被抵出去老远。疼得在地上翻滚,喊爹叫娘,昏死过去。几个鬼子手忙脚乱去扶石田准山,怎么也扶不起。原来,石田乐得只顾宰羊,轻举妄动,没想到这只雄羊这么厉害。造成石田准山的一只xx被羊角触破,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再说那只大山羊触了石田准山报了仇。就在鬼子七手八脚忙着摆弄石田准山的当口,山羊突然发力,一个窜跳,向街路小道跑去。这时几个鬼子急忙在后面追赶。一边追,一边打枪。一颗流弹正好打在前方一个鬼子的小腹上。鲜血从鬼子的腹部往外直淌。慌乱中前方几个鬼子看到弟兄受了重伤。以为是八路军游击队偷袭。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枪朝着对方扫了一梭子子弹。打了一阵乱枪后,没发现有什么情况。这时对面的鬼子不断地喊叫:“误会,误会,停手,停手!自己人,自己人!”。结果这阵乱枪没有白打。为了这只山羊,鬼子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xx破裂;一个腹部中弹毙命;一个腿部枪击骨折。

大概是因为这伙鬼子“扫荡”长途跋涉,饭食不佳,肚子里缺食的原因。鬼子在村里搜索,走到那里都要寻点好吃的。不管是地瓜、饼子什么的都要“米西米西”。可是,就是这些地瓜、饼子,菜粑粑什么的,乡亲们也不留给鬼子。

鬼子在蔡家庵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凶狠之极,无所不作。有几处房屋被鬼子点上了火,连续烧毁了十几幢。突然,一处草丛被大火烧着了。草丛中跑出来一男一女。女的十六七岁,姓铁,叫梅花。穿着一身破乱衣服,头发凌乱,沾满杂草。男的十三四岁,叫铁蛋。是姊弟俩。

铁蛋是个头脑灵活,胆子大,敢作敢当,打起仗敢往死里冲的孩子。村里人起了他个外号“天不怕”。

有一次在山上放羊,本村田家地主的儿子欺负他。铁蛋翻了脸。两个人动了手,你一拳,我一脚。谁也不相让。地主的儿子比铁蛋大两岁,凭着财大气粗,想把铁蛋吓唬倒。可是没料到,铁蛋不听那一套。眼珠子瞪上了头顶,越打越凶,最后两人翻滚在地上打。打得不可开交,把地主儿子揍得鼻青眼肿,逼着地主的儿子叫他“大老爷”,这才住了手。铁蛋明知惹了“祸”,当天就没有回家,跑到山上躲了七八天。家里人以为铁蛋被打死了呢。还到地主家去要人。后来,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乡亲们都说铁蛋有股驴脾气,倔强起来谁也治不了,人们都说他是个“铁驴蛋”。

草丛着火,梅花和弟弟铁蛋跑出来,急忙中梅花说:“铁蛋快跑,逃个命吧!”

姐弟俩人一东一西分头跑去。铁蛋的胆子大,也顾不得姐姐了。就近向东边自家的房子跑。他爬上院墙,就势跳到院子里。急忙钻进猪圈内的猪窝棚子里。猪窝没有养猪,里面堆满了乱草。他偎呀偎呀,身子一缩悄声悄响钻进乱草堆里。鬼子追上来了。砸开破门,冲到院子里东翻西找。砸碎了混水缸,掀翻了鸡窝,挑散了玉米秸丛子。混水缸里的臭水流到满院子都是。臭得鬼子捏鼻子捂嘴;几只鸡被鬼子惊得扑愣愣地飞到墙头上,飞到鬼子的头上,身上,“咯咯咯”乱叫。

折腾一阵,鬼子在院子里什么也没发现,又跑到家里翻箱倒柜,打碟子打碗,见什么,祸害什么。炕旮旯,橱柜底下,箱子里,还有盛粮食的石缸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见个人影影。鬼子气得“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骂着。

院子里有两个鬼子端着枪,弓着腰,隔着猪圈墙往猪圈里瞅,瞅来瞅去也未发现可疑的东西。两个鬼子回头又往家里走,走着走着后面的一个鬼子又退回来。端起步枪朝着猪窝里的一堆乱草打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打在草的边上。子弹顶在石头上,冒出一股烟,又反向冲回来,顺着鬼子的身边擦过去。

鬼子倒吓了一身冷汗。

“好险呐!”小铁蛋在草堆里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动。心里说:“鬼子,有种你就再来一枪,省得我还要东躲**,活着干受罪。”

家里这帮鬼子已经翻够了,砸够了。正待要走出去,一个鬼子发现锅台上一口锅盖着木盖子,没有检查。一个小鬼子用刺刀把锅盖一挑甩在地上。忽然他像发现了宝贝似的,高兴地“哈吚”一声叫了起来。

“真是地枣拌炒面,来了一碗糖。”想吃点什么,就来了什么。原来锅里放着一饭撑子(农家用来放饼子、包子、馒头等食品的陶具)白面馍馍。先下手为妙,不等别的鬼子动手,小鬼子抢先拿起一个,上去一口,就扫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很快填到肚里。接着伸手又拿起一个。其余的鬼子一看,也蜂拥而上,一人一个,直往嘴里填。野狼饿了,吃起来格外香甜。吃着吃着,有个鬼子“嗷,嗷”几声,把嚼到口里的馒头全喷了出来。这时,也有几个鬼子发现自己的馒头臭哄哄的,很难闻,很呛人。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吃出臭馒头的鬼子发现,馒头中间夹了一层黄灿灿的人屎。咋看起来真像包了一层粘质质的黍米黏糕。这一重大发现,使一些吃进大粪的鬼子又吐又扣。吐个不停,呕个不止。少数几人没吃到大粪馒头的,也把手里白皑皑的馒头摔出去老远。鬼子们开始大发雷霆,嘴里不断地凶骂,“妈的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有!”

鬼子的愤怒一时没处发泄,都洒向了第一个吃馒头的小鬼子。一个戴三星衔的鬼子兵,可能是这帮鬼子兵中最大的官衔,狠狠指着那个馋嘴鬼子用日语骂道:“瞎了眼,吃了屎也不知道。害得我们好苦!比勒,比勒。”说着,“哐哐”搧了那鬼子两个耳光。疼得小鬼子直哆索。其余的鬼子也气愤难忍。有个和他军衔一般大的鬼子也来找茬。这下子,小鬼子不听那一套了。两个冲突起来,你来我往,拳打脚踢,越打越凶。领头吃馒头的这小子火气骇然大起,拿起枪托就要往对方头上砸。幸好被那个三星衔骂人的鬼子堵住了。才避免了一场流血的争斗。

再说藏在猪窝草堆里的铁蛋,屋内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他感到又好笑,又叱一鼻。心想:你们欺负人,侵略我们,兔子尾巴长不了。你们再有本事,还得吃我们中国人拉的屎。这屎,臭啊!也好,隔山隔水来我们家尝尝中国老百姓的屎是什么味道也不错呀!你们这些蠢猪,你们妄想霸占中国,真是做梦娶媳妇想好事!

铁蛋在心里说:鬼子,你们能吃屎,就使劲吃吧。终归,你们吃不了几天。再说,中国人还是能管起你们这些不齿人类的黄狗吃大粪。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小铁蛋想着想着,心里既解恨,又痛快。一时间,怕也丢了,苦也忘了。如果是平时他早就蹦出来了,跳呀耍呀,好好乐快一番。可是今日……

他想到了爹爹,妈妈,姐姐。妈妈怎么样了!她早晨跟着妇救会主任一起走了。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吧!姐姐呢?谁敢保不出事?多希望她安安全全,太太平平。求求老天爷保佑她吧。

可爹爹呢,再也回不来啦!我多想爹爹呀!爹爹今年春上,城里的鬼子来抢粮食的时候,他领着民兵把粮食截下来。又同鬼子枪对枪,刀对刀的干起来。最后爹爹被鬼子包围,光荣的牺牲了。爹爹是个好样的。我要像爹爹一样,多杀几个鬼子,给爹爹报仇!

他想到这里,觉得今天也够出气的啦!让鬼子吃屎,是自己出的主意,也多亏了姐姐帮忙。他想到鬼子远道来“扫荡”,肚子缺食,肯定撑不着。你看,他们走到那里就搜刮老百姓,偷鸡摸狗什么都干。昨天,听说鬼子要进村“扫荡”。夜里,他就和姐姐俩蒸了一锅馍馍,自己舍不得吃。专留给鬼子填肚子。他出了点子,从中做了手脚。才致鬼子今天——成了吃屎狗。真是世界历史上一大新闻!

再说梅花急忙中看到弟弟向东跑去。为了防止两个人在一起都被鬼子抓去,她向西的一条小路急跑。她时跑时向后看看有没有鬼子在后面追来。跑了一阵,她又拐了一个弯,向一条小胡同里转。这时,她已累得不行了。停下来,躲在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喘喘气。思索着,再往哪里跑,藏在哪里好。想着想着,她又抻头向胡同里看看。这一探头不打紧,她发现两个鬼子正从前面的胡同里走过来。而两个鬼子也发现了她。

梅花一急,又顺着胡同右边一个小巷跑。

后面的鬼子发现了女人,狼也似地吼叫,“花姑娘皇军的不杀,皇军的喜欢。”

梅花不顾一切一个劲地向小巷深处跑去。

鬼子看看女人想跑掉,在后面边追边打冷枪。

梅花还是不顾命地跑。打冷枪,她也不在乎。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跑了。快出小巷的时候,旁边有一户院门开着。她一转身钻进去。不得了,一伙伪军踉踉跄跄从里面闯出来,堵住了梅花。

梅花已失去了信心。心想: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爹爹被鬼子杀害,弟弟不知死活,妈妈也跑了。我被这些豺狼作践了,还不如死了好!

想到如此,她身子一倾,一头往墙上揎去。

旁边一个伪兵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梅花。“还想死,便宜你了。”

梅花坐在地上一边擦泪,一边啜泣地哭着。

这时两个鬼子也追来了。看到有伪军在围着女人。就用汉语生硬地说:

“走开,走开,你们的不要。”

一个伪军上来与鬼子争论,被鬼子砸了两枪托。七八个伪军屈鼻歪眼,不自在地走开。

伪军一走,两个鬼子叽里呱啦地叫嚷。指着地下坐着的梅花,“你的花姑娘,我的玩玩,你的不哭!”

一个鬼子急不可待的上去撕脱梅花的衣服。被梅花咬了一口。

“妈的,想死!”鬼子把梅花的头按住。梅花两腿乱蹬,身子摇晃。嘴里骂个不停。这时,另一个鬼子也上来了,撕扒梅花的裤子,欲行奸爆。

两个鬼子正在乘兴的时候,前边走来三四个鬼子,还牵着一只毛发黑得闪亮的狼狗。为首的是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瞪着一双阴险的蛤蟆眼,满脸横肉的上唇留着一撮黑毛。左手戴着白手套,手里拿着寒光闪闪日本战刀。他向这里走来。两个鬼子一看是当雄一郎中队长,实时站起来,端起了步枪向女人瞄准。

当雄一郎到了跟前,看见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虽然衣服褴褛,但,不失蕴藏美貌之色。当雄一郎一时心花怒放。用战刀指着两位小鬼子说:

“杀害的不要。姑娘的带走的有。”

“哈吚”,两个鬼子七手八脚把梅花双手倒剪绑起来带走。

上午九时左右,日本少尉军官武夫向当雄一郎报告:“士兵在农户圈里发现一头大猪如何处理。请中队长指令?”

听到消息,当雄一郎嘴咧开一道口子,眼眯成了一条缝,鼻子七歪八扭,喜形悦色地说“抓来,抓来。”

少尉刚走出十几步远,一郎又喊了一声,招手示意他回来。少尉回来了。弯身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当雄一郎更改了原来的主意:“生猪活的不要。就地宰了的有,带回去米食米食。”

“哈吚”,少尉打了个立正,转身走出去了。

在一户四合院里,五六个鬼子围着猪圈在外面看猪。这是头黑白花色混杂的大壳郎猪,足有百多斤。是一户王姓富农家,准备年前喂肥,春节宰杀,为儿子结婚办喜事用。没料到被鬼子发现了。

鬼子们看到大猪,有的呼喊;有的用棍棒挑衅,有的用枪杆打猪。吓得猪在圈里“嗷嗷”尖叫,蹿跳轰跑。有几回差点蹦出猪圈,被鬼子挡回去了。似乎,猪也明白今天它不会有好下场。

正在鬼子手忙脚乱,恐吓折腾猪的时候,少尉军官武夫来了。他传达了小队长的命令。有所发挥的说:

“弟兄们今天发现了这头大猪很有功劳。一郎队长特别高兴。因为局势的发展,困难越来越多。我们部队好长时间没有肉吃了。一郎中队长要求我们,把这头猪宰了,就地加工剥皮,把肉带走。”

他理了一下被风刮散的头发,指着圈里的猪问道:

“大家想吃肉吗。”

下面七嘴八舌,乱哄哄的一片,没人正面回答。

忽然,一个像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嚷道:

“谁不想吃肉啊,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丁点儿肉丝了!馋人哪!”

院子里一阵轰然大笑。

“请不要吵。”少尉官武夫用安慰的口气说,

“大家不要急嘛。回去后弟兄们可以坐在一起会餐美食大肉一顿。”

“哐哐哐”一阵掌声。

这时,那个馋肉的小鬼子新兵又发起牢骚,“现在不吃,回去有我们吃的?”

院子里又是一阵热闹的笑声。

“请放心,长官讲了,保证让大家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大肉!”

又是一阵清脆的掌声。

“弟兄们,好好干吧!把猪宰好。任务完成好,向长官交差。”

少尉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鬼子们开始合计怎样杀猪。还是那个新兵发牢骚地说:“宰猪,宰猪。今天不吃肉,回去我们能吃多少!”

“不要乱讲,这是长官的命令。”一大个儿满脸络腮胡子负责宰猪的伍长说。

鬼子们开始抓猪了。这猪高腿亮胯,能跑善跳。加上人多吵闹,猪一时被激怒,满圈上下蹿跳,嚎叫咬人。谁一沾手,就“罡罡”两口咬谁。折腾了一会。终于有五个人,两个扯着耳朵,一个揪着尾巴,两个扯着后退把猪拖出了圈外。

“惴——惴——惴……”猪撕心裂肺的惨叫。

鬼子手忙脚乱找来了两条长板凳,摘下两扇门页,放在凳子上,做杀猪的搁板。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猪抬上了门板。一人摁头,两人摁腿。伍长站在前面指挥宰猪。有人拿来菜刀交给伍长。

“哈哩吆西!”伍长生气地说,“菜刀能能宰猪吗?”

伍长把菜刀扔掉,命令使用刺刀。“刺刀的最好。”伍长说。

一个脸上长满疙瘩不足五尺个头的愣头青鬼子擎着刺刀猛地向猪肚前方刺了一刀,没刺中要害。鲜血射到鬼子们的脸上、嘴上、眼上和衣服上。疼得猪一蹬腿,弓起了背。刺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猪嚎叫四蹄一刨,头蹿起来,猛然咬在旁边指挥宰猪的伍长手腕上。伍长疼得“嗷叫”一声差点摔倒。鲜血从腕上往外直冒。

猪挣脱坠地,爬起来红着眼欲向外逃窜。

一看不好,那刺猪的“疙瘩脸”揪住耳朵,跨上猪背,欲逮住狂猪。“疙瘩脸”高兴地嚷着:“毛猪那里跑!”红了眼的大壳朗像一头魔牛载着“疙瘩脸”向街上的小路狂飙。“疙瘩脸”慌了神,喊叫无用;欲跳,不能。猪一口气狂奔一百多米,嘴里吐着白沫,跑着跑着,大壳朗突然停下来,“疙瘩脸”陡然摔了个面朝天。

猪转回头,红着眼珠子上去一口啃在“疙瘩脸”的眼脸盖上,撕下一块皮肉。接着“咣咣”又是两口,“疙瘩脸”来不及躲藏,鼻子被咬掉了大头。咬得“疙瘩脸”“爹呀!”“妈呀!”惨叫不休。“疙瘩脸”像个血头公鸡,分不清那是脸,那是眼,那是嘴。很快昏迷,不省人事。

却说大壳朗驮着“疙瘩脸”一个劲地逃命。伍长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天鹅肉”飞走了。又气又急,又不能开枪。

要说猪吧,还真通人性。养猪的人都知道,你对它好,它对你很亲近,也很驯服。你要打它,红了眼,就会咬你。你看今天这个场面,大壳朗为了报仇,把鬼子甩下后,它先不跑,转过头来把杀他的仇敌“疙瘩脸”咬得面目全非,报了一箭之仇,又一溜小跑,跑得无影无踪。你能说它愚蠢吗?

上午十时一刻,鬼子吹响了集合哨声。当雄一郎看到小队在蔡家庵一无所获。又气又恨。他命令少尉武夫点名。部队在无战斗的情况下,造成一死三伤,其中二人重伤。一郎中队长瞪着鼓出的蛤蟆眼,大发雷霆。叫嚷:

“你们蠢蛋,统统的毙了!”

说完,他右手拔出指挥刀擎在臂上,左手指.xzsj8.着少尉声色俱厉地问:“活猪的为什么跑掉?人的为什么受伤?”

少尉没有答话。少顷,他把伍长叫出来。伍长喔喔唧唧,没说出个幺二三。少尉狠狠地搧了伍长两个耳挂。

这时,中队长一郎撅撅嘴示意伍长回到队伍里;又指示站在最后面xx受伤的鬼子出来。

那鬼子拄着拐,单腿一瘸一跳,一歪一斜地拐出了队伍。当雄一郎跨着大步急急地走过去,不容分说,狠狠地来回抽了他几个耳光。又举起战刀朝着那鬼子的头颅砍下去,刀在空中闪了一道寒光,停住了,一郎没有砍下去,那个xx受伤的鬼子早吓得瘫软在地,浑身打着寒颤。士兵们站在队伍里静静地看着,鸦雀无声。

一郎郑重宣布,伤者和死者用战马立即送回据点。

队伍浩浩荡荡开往蔡家庵东海滩围堵“拉网”。

上午十一点左右,蔡家庵妇救会主任徐翠兰和她的一群人已走出旱滩,向里面潮汐的海滩纵深走去。在这一带滩域,跑日本狗子(群众称鬼子叫日本狗子)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是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求生、急躁、恐惧、害怕、紧张、愤怒、失望、慌乱、悲观的情绪有些缓和,但还是不够理智。人们一个个,赤着脚,挽着裤腿,在一踩一滑,一踩一溅,脚脖子深的泥水里慌忙逃命。有的干脆就让裤脚拖在泥水里,一走一哗啦,溅得满身是稀泥,满身是海水,活像个泥人。特别是远道而来的西乡人,不懂得海性,走几步就要摔一跤,简直成了泥鳅。可是,谁也不叫一声,爬起来就走。虽然是十一月天气,男人们还是光着膀子,扛着衣服,满头大汗向前面奔,唯恐落下来被日本狗子抓去。

走了一阵子,徐翠兰和乡亲们站下来歇口气。这帮子人百分之九十是女性,开始有五六十人。可是,现在很多人走散了。只剩下三十几个。梅花的妈妈王朵,军属桑大爷和桑大娘,军属张大爷,民兵队长铁文良的妻子艾小惠,以及妇女辛里有、许大嘴、见面笑和郐小兰、新媳妇都小燕等都在里面。徐翠兰点来点去,发现公公铁榔头和四岁的儿子铁钢不见了。徐翠兰心急如焚,东张西望,试图在周围的人群中找到爷孙俩。可是,寻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这时,有人提议:让徐翠兰和几个年轻人顺原路回去找。

徐翠兰沉思一会说:“这么多人,上哪儿去找。不能等了,咱们走吧!”

人群里还是有人不同意徐翠兰这样做。梅花的妈妈王朵抢过来说:“翠兰,你这就不对了。你是为了大家才把孩子丢了,怎么能不管呢!孩子没有了妈妈怎么行?他爷孙俩一老一小支撑不住啊!快回去找吧!”

徐翠兰用手划拉几下被海风刮乱挡在眼前的头发,又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说:“很多人都走散了,能都回去找吗?”她要求大家,“安静点,安静点吧。别吵了,别吵了!”

一时间,大家还是七嘴八舌叫嚷不停。

徐翠兰用温情的眼光看着大伙,既像是动员,又像是下达命令果断地说:

“乡亲们,咱赶快走。不能再拖了,现在还不知道鬼子追上来没有。”她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搓搓烧得发红的脸颊。焦急地说:“乡亲们,走吧。一个个跟上来,别掉队!”

傍中午时分,当雄一郎小队人马来到了东海滩。

他们经过蔡家庵东耩的崎岖小路,一路抓人,一路打枪。抓的多是年轻的女人,有十几个,都用绳索牵连在一起。有不顺从者就拳打脚踢,反抗的就用枪杆子砸,甚至用刺刀刺,开枪打。抓起来的女人中有两三个被打死,或是折腾死。悲惨至极不可言状。

中午的时候,外面海滩上跑鬼子的人已稀稀朗朗。而大多数都已跑到里面海淜洼和孙家浆退了潮汐的海滩上。

鬼子小队人马开始往海滩里走。他们不断地打冷枪。看见远处有人就开枪打,一枪不行,就再来一枪、三枪、四枪,把活人当靶子打,直到撂倒为止。当雄一郎中队长左前方大约半里处,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年男子,他看见后面有鬼子人马追上来,就拐呀拐呀的往前逃命。当雄一郎命令一个新兵开枪射击。这新兵大概没有打过几次仗,放了几枪,子弹都不知飞到那里去了。前面的人还在摇摇晃晃地跑着。

当雄一郎火了,骂骂咧咧。

他让少尉军官武夫瞄准射击。

武夫端起三八大盖,向前看了看那人的位置和行动的曲线。然后腿一弓,托好枪把,闭眼瞄准,勾动扳机,“砰”的一声,前面的人应声倒下。

当雄一郎挑起大拇哥,“哈哈哈”,笑得前仰后翻。

鬼子小队人马继续向东海滩前进。海滩越来越软,离潮滩越来越近。士兵脚上的皮鞋直往滩下陷。马匹的蹄子扎得更深,前仰后陷走不动。有几匹战马差点卧倒在潮湿的海滩上。当雄一郎命令小队人马立即后撤。

部队向后迂回到板结干燥的滩涂上,人马停下来。当雄一郎下达命令,把所有轻重机枪一线架好。一帘帘金光闪亮的机枪子弹在枪膛上引装待发。十几挺机枪一线排列向海滩里的人群瞄准,枪手各就各位只待命令一下即时扫射。一场血腥的人类大屠杀眼见就要爆发。成千上万的中国人瞬间将死于非命。残暴的日本法西斯匪徒将制造第二个骇人听闻的南京30万人大屠杀惨案。

一秒,二秒……十秒,时间飞逝……

当雄一郎拿着指挥刀正预下达“射击”口令,一个30多岁,中等苗条身材的中国翻译跑到当雄一郎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见此,当雄一郎赫然放下手中的指挥刀。等待翻译官报告。据称,这位中国翻译是胶东第二次大“扫荡”总部副司令官的专职翻译,很有话语权。他在当雄一郎近前嘀咕了一阵,大意是:一郎队长,据我所知,海滩上逃跑的全是中国老百姓。共党、八路游击队是不会跑到大海滩涂上待毙。在这里扫射无济于事,得不偿失。也抓不到需要逮捕的“共党”。我可以拿性命担保,请斟酌。

当雄一郎面色深沉,一话不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放弃了扫射的阴谋。一场血腥的大屠杀没有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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