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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飘一色天》第一章 有女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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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爷,你们瞧瞧,灵修教主覃可枫就这么跳下了悬崖,这就是背信弃义的下场!哎!只可惜了那教主夫人叶倾城,啧啧,多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竟也这样香销玉陨,实在是江湖一大憾事啊!话说回来,后来有人在玉皇顶的降龙台上发现了那龙吟宝剑,你说这人运气好,那倒不见得,你道是怎么回事,那宝剑被覃可枫封在了千年冰魄之中,任你是大力勇士还是武林高手,再怎么厉害的角,遇见了也都只有干着急的分!怎么了,取不出来呗!还能怎么样啊……”

茶楼一角的说书人正口沫横飞地说着惊险离奇的江湖传记,围在周身旁听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的。

“小二,结帐。”

“来喽——”正沉浸在精彩传奇中的店小二听到结帐的吆喝声,一个激灵,立马将白汗巾往肩上一搭,十分殷情地跑向叫唤的桌子去了。

“公子爷,我们何不听那人说完再走。”客人之中的一个黝黑大汉付过钱后,对坐在同桌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这种江湖野史,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罢了。”年轻男子已起身步出门外,只见他朗目星眉,俊美不凡,顾盼之迹,英气逸扬。虽身着布衣,却掩盖不去那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再看跟随的四位男子,皆是年至而立之人,言谈举止,修养得宜,绝不是一般的市井武夫,却对那年轻男子必恭必敬,言听计从。

这是震西王府的长公子皇甫攸原,也算是一个特别之人。虽身在王宫之家,却不沾半点功名之事。偏好与江湖侠士结交朋友,生性沉稳知理,对待追随之人,不分主仆,皆以兄弟朋友之情待之。

这次来青州,是接到好友上官鸿飞的婚柬邀约,其中再三要求一定要提早个把月前去云台山,共叙兄弟情谊。话说他也有数年不曾来过,此刻走在云台山道上,欣赏无边山景,忽闻一声招呼从不远处传来。

来者是庄主上官泊的三弟子霍云龙。

霍云龙上前道:“皇甫兄,你可是稀客啊。上次一别竟是三年,庄中弟兄们都说你不够意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随便走人了。”

皇甫攸原拱手道:“说来惭愧,上次因有急事缠身,故走得匆忙,本想日后再向弟兄们赔礼道歉的,谁知家中琐事也就耽搁了……”。

霍云龙甚感厌烦一手挥开,道:“少来这一套,兄弟说几句你可就当真了?你若真的要赔礼,陪哥几个一起喝酒去!”说罢便命人接过他们的行李马匹和安置几个随从。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来少来!你们这些公子哥的繁文缛节最让人吃不消……”霍云龙生性豪爽,是典型的江湖汉子。在他的观念里,朋友一起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称兄道弟才像一回事。他欣赏皇甫攸原,乐于与其做好兄弟,却也同时对他身为名门公子而自小养成的贵族礼仪不以为然。

二人一同往山庄中去。快要行至山门时,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众人在打斗,一群山庄的守卫在围攻一个蒙面人。霍云龙上前一把抓住一个守卫细问详情,原来是他们在庄内发现一蒙面人行踪可疑,欲将其拦下交于庄主盘问,谁知七八个看护竟拦不下他一人,就一路追到了这里。

那蒙面人身形瘦小,背影看去大约十来岁的一个少年模样,身着一件不太合体的宽大衫袍在围捕众人中串来跳去,看着身手倒是轻盈如燕,敏捷迅速,以少敌多,却毫无败退之势,只见他娴熟地将攻向自己的种种招式一一化解。虽说此人出招只是点到为止,意在突围,并无伤人,可是毕竟守卫众多,即使无法近身,可要想全身而退也实属不易。几个回合下来,倒是累得众守卫们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那蒙面少年见到众人的狼狈相后,眼中甚是不耐烦,闪着一双亮澄澄的黑眸子说道:“你们这是何苦呢!白费力气不说,还要在这来耽误我。”数落中隐隐透着几分失望,最后竟还“哎”地一声叹气,还不忘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神情一边提着大袍子企图趁他们喘气发呆的恍惚间隙中偷空子闪人。

“一群废物!”霍云龙见那小鬼竟如此无视自己亲自调教的云台高手护卫,早已看不过眼,便一式雷霆万钧直捣其后背。众人早已筋疲力尽,见三师兄出手,就全都停了手退在一旁等着看霍云龙好好施展一番擒获这个难缠的小鬼。

眼见霍云龙的闪电双剑紧挨着那小鬼就要伤及后背,岂料他左肩微微一侧便轻松躲过,转身旋即还以一掌推向霍云龙左肩。霍云龙侧身一偏,让其一掌落空,紧接返出左手擒住其右臂。谁知那小鬼一式相当利索的天旋地转,霍云龙只觉一阵旋风拂面,那人已从他手中翻转开去。

霍云龙道:“好一个厉害的娃儿,小小年纪,看不出竟有如此身手。”

小鬼哼地一声道:“知道了还不快放行,难道还妄想在这螳臂挡车么?”

霍云龙平日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目中无人妄自尊大之辈,眼下竟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说作“螳臂挡车”,这教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便一时怒火突起,双目圆睁道:“狂妄的本事还不小,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只可惜霍云龙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对那小鬼不见一点恐吓作用。只见他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未等话音落,便先发制人,出其不意跳至霍云龙背后运足掌力向其击去。

霍云龙并非等闲之辈,岂会轻易被人偷袭?轻松躲过背后一掌后,便转身与之对决开来。不愧为云台山庄的第三入室弟子,几个回合下来,已让对手有点招架不住,渐渐转攻为守,虚晃了几个招式后,便以一式彩云攀月凌空而起,登云踏浪飞身离去。

他这一招方使出,只见本也提劲上跃的霍云龙猛地一顿,愣了半瞬又重重地“欸”恨叹一声,而后紧紧追逼其后。

皇甫攸原正在一旁看得不亦乐乎。他见那小鬼装扮滑稽,言行怪异,然而招式却方正娴熟,心中已有分素日少有的好奇。此刻见其就要逃逸,不禁起了干涉之意,于是飞身上前一把拦住那小鬼去处。

那小鬼见到这会横空杀出一个程咬金,只觉纳闷。回头又见霍云龙即将追至,眼看胜算无几,情急之下,便从腰中抽出一管绿箫来,以箫当剑,向皇甫攸原刺去。皇甫攸原见此人以箫为器,甚为少见,更是又平添了几分好奇。

后有追兵,前有拦者,形势凶险,那小鬼大为恼火,不禁开口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又不是这山庄中人,为何要在此拦我去路?”

攸原道:“在下来此作客,庄中遇事,理当出手相助。”

小鬼当下满眼无辜道:“难道你没看见是他们以多欺寡么?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模样,怎么还是非不分乱帮一气了!再不让开,休怪本大侠手下无情!”话音未落,一式横空断虹早已劈至皇甫攸原面前。

但见皇甫攸原两手拨云弄月将已劈至面前的箫拨至一边,再反手抓住箫,对着那少年轻声道:“连云台闪灵这样的绝学都使得收放自如,又岂会被区区几个守卫欺负?”

那小鬼猛地一惊,一双眸子溜溜地朝着皇甫攸原飞快地打量了两眼,始觉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于是无心恋战,只想及早离去。遂上前欲夺回绿箫,岂料那箫正被皇甫攸原紧紧握在手中,任凭他如何蓄劲,所使内力就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丝毫用处,不由挑眉怒道:“你这人怎么多管闲事?快还我箫来!”

“住手!”

那小鬼就要出手夺箫,却听到背后喝声,顿时暗呼不妙,便连那箫也不要了,旋即欲转身离开,不想又听到背后之人直呼道:

“紫嫣,你还要到哪里去?”

那小鬼听闻此话,本欲逃之夭夭的双脚仿佛被被点了穴一般停在原地,耸着肩歪着脑袋轻轻地哼了一声,眼中满是沮丧。

此时霍云龙也从后赶至,一连串的咆哮劈头盖脸而来:“这鬼丫头!又哪弄的四不像的男人袍子!差点连我都糊弄过去……回去好好收拾你!”

你道这女扮男装的小鬼头是谁?她竟是庄主上官泊的小徒弟。而那后来问话之人乃是少庄主,也就是她的大师兄,皇甫攸原的好友,此次云台山庄大喜事的准新郎官,上官弘飞。

杵在那片刻功夫里,紫嫣都在寻思着如何将眼前之事搪塞过去,无奈大师兄对她早已是了若指掌,无论找什么样的借口最终还是难逃法眼,绞尽脑汁后仍是一无所获。于是干脆转过身来,先是走至目瞪口呆的皇甫攸原跟前,一把抽回箫,顺便留下一记足以杀人的眼神丢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多事者。然而等到她再转过身来面对上官鸿飞时,却又变成一副弱弱无害的模样。

只见她低着头,小碎步踩得可怜兮兮,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见上官弘飞板着脸不说话,便抬起头,眯出一副萌萌楚楚的神色来,怯生生地唤了声:“大师兄……”

皇甫攸原不由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

上官鸿飞这才低头看向她:“你想自己跑下山去找姗儿去么?”

她点头道:“姐姐已经失踪了五日,我要下山去找她去!”

上官鸿飞道:“我们都会下山去找,只有你不行。”

她不解:“为什么?我都要担心死了!我的功夫又不比你们的差。”不服气地一扬头,“就算不能独步武林,独步云台也是绰绰有余!”

霍云龙的火爆声在一旁扬起:“全庄上下有哪个不担心的!最好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找了。我的小姑奶奶!就你那小三脚猫功夫,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大伙就谢天谢地了!可别再添乱了!”

上官鸿飞实在头疼不已,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于是赶紧打发了两个护卫先送她回去。

她原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见两个师兄的脸色似乎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也懂得审时度势之理,乖乖随着护卫走了。

而后霍云龙打发了在场的护卫各自回岗,上官鸿飞对站在一旁的皇甫攸原深表怠慢之歉意,皇甫攸原自是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实在好奇方才那段让人听着有点莫名其妙的对话。

于是上官鸿飞说了大概的始末。原来他还有两个小师妹,是他爹上官泊十年前带回云台山收为入室弟子,因为年纪尚小并未出师,故江湖中人并不知晓。前几日姐姐紫姗不知何故失了踪影,全庄出动翻遍整个云台山和青州城均未果,于是连鸿飞的喜事都暂时搁置下来。

“怪不得我一路前来都看不到一点喜庆气氛。也果真有如此艺高胆大之辈?能在云台山庄中将人带走。”

上官鸿飞苦笑道:“这正是我们担心的,所谓善者不来。而今能做的就是加派人手调查搜寻,只希望我那小师妹能够吉人天相,化险为夷。”

以云台山庄平日的谦和作风,与人结怨的几率将近于零,而作为武林泰斗,被人上门滋事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皇甫攸原觉得此事来的蹊跷,疑点重重,不过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一家丁前来向鸿飞禀告,说已在嘉宾居设好佳宴,于是也就只好暂不做多想,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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