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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大人,上!》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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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疏,不远处传来秦淮小调的靡靡之音,为这夜色陡然添了一份妩媚。开 心 文 学 一抹黑影极快地从墙头掠过,衣袂一闪,眨眼就不见了。

院落外,打更的提着灯,一边敲打着竹片,有口无心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走到院子边上,伸了个懒腰,抬头望了望天上挂着的一轮满月,忽然发现染上了猩红,嘀嗒,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伸手去摸,猛然瞠圆了眸子,“血……”

扑通,一个身影从窗台上翻落,正好砸在了他眼前,血肉模糊的一个人直愣愣躺在地上。打更的脚下一软,跌跌撞撞的朝着后面跑去,“杀……杀人了……救命啊……”

蒙面黑衣人站在了窗子前,似乎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眼梢流露出一抹不屑,从镜子前的匣子里取出了一枚玉佩,收入囊中。

“废物。”一声低语,虚无缥缈散入风中,那血人闻言却是激动挣扎了起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失了生命迹象。

“谁?”一声娇叱,在夜中突兀响起,身着捕快衣裳的女子疾步靠近。黑衣人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忽的凌空跃起,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中。

……

翌日,花楼里死了姑娘之事传遍了长平镇,一时人心惶惶。

楚婳儿随着姐姐楚连翘前去花楼问审,婳儿对于这烟花之地神往已久,碍于身上这身捕快服只能干望,如今能近距离接触是分外激动。不过还有一人似是比她还激动……

刘妈妈甩着绣帕迎上来,见着姐妹二人便是一顿哭诉,“你说我这倒霉催的,纤纤这么伶俐的姑娘我上哪儿再□第二个去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楼里的生意,现在弄出了人命谁还敢来啊,白便宜对面那些个狐狸精了!官爷,您可得早日破了这案子,还奴家一个清白啊!”

“……”婳儿躲避不及被刘妈妈拽了个正着,瞅着那脸上的脂粉扑簌簌地掉,惊心动魄啊。迷迷糊糊竟听成了,官爷,您要早日破了奴家的清白啊,瞬时惊悚了!

再细问,原来几日前,这姑娘染了风寒,为八府巡按岳明表演时坏了他的兴致,被刘妈妈打发到偏院受罚。可如今,竟是离奇死了。

从花楼里得不到更多讯息,便收了工。

楚连翘还要回衙门一趟,就和婳儿分了道儿。兀自陷入沉思,想起当时她上前查探,与黑衣人打了个照面,那人的身形快得她根本就追不上。可那消失前的眼神,却深深印入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一丝熟悉,更多的却是胆寒。还有一丝的饶有兴味,仿若被捕猎者注视着的猎物,令人忍不住颤栗。

抬了头,却见不远的地方,廊檐下坐在长椅上的少女,身上的捕快衣裳极为显眼,大咧咧地趴在了栏杆上,似是凭栏眺望,双眼迷蒙。

阳光甚暖,画面明朗,驱散她心中的阴翳。或许只是她想多了,这里是长平镇,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过去。

正欲离去,却见有人寻上了婳儿,秀才模样的清俊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婳儿一指她的方向那秀才落荒而逃,身形狼狈。连翘扯了扯嘴角,忘了说,她是长平镇洪水猛兽,只是不知那秀才怎么被作弄了。

楚婳儿望着对岸的连翘,扬起大大笑脸,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辜。自己不过泛起了春困,怎么就被人当成了多愁善感的佳人?姐姐的名号是战无不胜的利器啊!

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长平镇的楚连翘呢?衙门捕快排行第一,手里破获的案子比长平镇上的人口还多。凶残程度不亚于盘踞长平山头的土匪头子,但当土匪头子都臣服在其裙下的时候,长平镇的百姓认识到,楚连翘那是不可挑战的存在。

也是她,在楚婳儿的及笄礼上,飞身跃起摘下那红绫交到了妹妹手上,对着满座讶异的宾客道,“要娶我妹妹者,必然要非富即贵,学富五车。皇亲贵胄,世家子弟都无碍,只要这聘礼能堆得满长平道。”

长平道,几十里,当天红绫铺地,远远望去,倒象是十里红妆。有姐如此,有聘礼要求在前,楚氏姐妹即使过了豆蔻之年也无人问津。

楚婳儿伸了个懒腰,方才晒太阳又差点睡着了,一边活动着筋骨,走下了廊道。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卖菜的大婶喊住了她,抓了一把鲜嫩的苋菜搁到了她手里,隔壁摊位的也纷纷递上自家种植的瓜果,楚婳儿从市集走一遭,手里就抱满了东西。

脸上始终挂着甜笑,王阿婆,李嫂子,一口一个地喊着,乖巧地模样讨得长辈们的欢心,恨不得把自个儿摊上最好的都拿给她,直到看到她拿不过才作罢。

“哼,又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楚婳儿,你越来越不知羞耻了!”坐在树上的少年丢下亦可果子正中楚婳儿的额头,惹得地上的少女怒目而视。

少年灵活地踩了几步树干,一下跃到了地面上,与少女对视。“怎地,我还说错了?”

楚婳儿的视线一闪,很快捕捉到了那抹愈来愈近的身影,敛去了刚要发作的怒意,招牌的包子脸配上委屈的表情,活像是刚被欺负完的弱小动物,小声嗫喏着不是。

少年狐疑的表情闪过,后脑勺就挨了一下,一道声音响起。“臭小子,又欺负婳儿了,才从祠堂放出来骨头又痒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他身后,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白玉发冠将那一头黑发束绑,垂坠的穗子更显细致,衬得人温文尔雅。俊美的五官,一抹柔和的笑,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仿若能溺毙在他温柔的眸子里。这就是楚婳儿的心声,望着那一对眸子,已然失神。

“喂,收一收你的口水!”被自家兄长用眼神威吓了下的少年讪讪收回了想要敲下去的爪子,用一脸嫌恶的表情指控道。

楚婳儿忽然觉得身前抱着那些蔬菜瓜果很碍事,尤其是那两瓣长长的萝卜叶子,挡住了她观赏舒大哥的视线。

舒小弟看到她那使劲伸脖子的摸样,笑得乐不可支,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一双大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挪过去大半,倏地空旷了的视野,楚婳儿对上噙着浅笑的舒亦锦,蓦地红了脸。

“谢谢舒大哥。”楚婳儿垂着头,迈着腿儿跟上了他的步子。眉梢处的暗暗欢喜,正好让赌气跟在后头的舒小弟收入眼中,莫名愤愤地哼了一声花痴。

还未走近家门,便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声,楚婳儿面色一变,将怀里的瓜一把塞给了身后的舒小弟,朝着自家大门跑去。

周边是围观的群众,小小的身子挤过看热闹的邻居们,来到了门边。衣着豹纹虎皮的大老爷们奏着不成调的喜乐,眉目猥琐的传情,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魁梧雄壮的汉子套着一件文弱书生穿着的袍子,忸怩地站在轿子前。

忽的,开了嗓门,一声吼,“连翘,我来嫁人了,你要我不咯!”

脚下一滑,楚婳儿差点跌倒。赵大哥,这又是哪个想出来的损招?吧嗒,某件东西掰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围观群众身子一震,纷纷瞪大了眸子期待接下来的好戏。这一月一出的求娶大戏,回回精彩,座无虚席。

赵牧,长平山上的土匪头子,也是眼前来嫁人的彪壮汉子,身材伟岸,行为狂放,面容却是生的英俊。以前的兴趣是劫富济贫,现在的目标是劫富济连翘,热忱于求娶这等大事,希望连翘收聘礼的时候连带他一起收了,怎奈希望总是落空,却依然乐此不疲。

“大清早,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伴随着一声柔媚的娇斥,楚连翘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干练的捕头装扮,斜倚着门,把玩着手上的剑穗。凤眸微微往上一挑,围观的人立时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颇为忌惮。

女子的视线往人群中一扫,红唇轻启,“婳儿,还不收银子,我楚家大门口都成戏台子了,要不要小女子给各位沏壶茶?”

话一出口,原先后退的群众纷纷作鸟兽散。开玩笑,女魔头一旦丧心病狂,生人勿近啊!

楚婳儿戳了戳赵牧这粗汉子,低声道,“赵大哥,你就不能少招点人儿,姐下不来台,你又要挨揍。”

赵牧手一摆,那不成调的喜乐终于停了下来。冲着婳儿露一口白牙,“我知道分寸。”

然后乐颠颠地走向了楚连翘,腆着脸道,“连翘,西山刚成熟的云柳,你前几日托药铺老板找的,我给你找来了,你看这个够不够诚意?”

被打开的几箱子,满满的都是一种药材,正是楚连翘一直在寻找的云柳。后者眸底掠过一抹欣喜,很快隐匿,声音宠辱不惊道,“你若是够诚意,就彻底从了我。你现在可是通缉榜上最值钱的一名,只要能收押你入狱,赏金可供我们俩姐妹挥霍好几年呢!”

赵牧垮下了表情,耷拉着脑袋,明明是一粗壮汉子,这么做也没有违和感,难得地透着一抹憨厚。瘪嘴道,“我要是真进去了,你可不就欺负不着了么。”

连翘伸出去的手一顿,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却是很快揪住了他的耳朵,怒吼道,“你给老娘滚远点,老娘要表现的是官民一家亲,不是官匪啊!”

在狮子吼的威力下,赵牧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地遁走了,扬言下一次让她更惊艳的亮相。目送着那一帮人离去,和地上遗落的几箱子,连翘一声不吭地统统收入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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