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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127、赴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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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的目光就倏地扫了过来,直落到杨恪脸上,略带一丝凛厉。

苏定也扭头望着他,仿佛听到了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

杨恪却昂首迎上老侯爷的目光,缓缓说道,“与其让她们在家里担心,倒不如随了她们的心愿吧……再说了,这一路上有我们照应着,也比将来跟着仆从上京要好些。”

看来杨恪对自己的请求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阮蕙心里就有些雀跃。

老侯爷沉吟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屋里的女眷都可以同往长乐,简直出人意料的顺利。

阮蕙虽然心里激动无比,却并没有表现出小计得逞后的惊喜与得意。

倒是杨恪,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杨怡更是笑颜逐开,直搂着阮蕙差点欢呼出声,还是苏定在旁边小声提醒,“你小心些,大嫂是有身孕的人了……”她这才松开手来,脸上带着不可自抑的兴奋,又在阮蕙耳边低声道谢了几次方与苏定回了梨香园。

阮蕙在回桃花源的路上,碰上了秦秋水与杨慷。她原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开口,只像平日里一样打了个招呼——还是老侯爷亲口说出来的比较好,权当是答应她昨日的请求。

因事情确定下来,老侯爷就顺便与杨恪商量了一下,索性也把出发的日子也确定下来了,就定在正月二十八,原本想定二十五的,不过想着阮蕙是双身子的人,便多给她两天收拾行装,还有请常妙春过来为她开些保胎药和准备药材的时间。

因为这样的决定,桃花源里就只留了采平。暂时以管事娘子的身份来打理。芍药和采青随行侍奉,杨林原本是杨恪打算留下来保护府里的女眷的,这时候自然也就跟着同往长宁了。不过他脸色沉凝,并没有显出多少兴奋。相反的倒多出几分忐忑。

长宁的局势已经发生变化,谁知道这一趟长宁之行会有怎样的变化?他虽然不赞同府里的女眷随行,不过既然杨恪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提出什么异议。

愉悦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些。转眼就到了正月二十八。

这天大早,府里上上下下比过年的时候还要忙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能有幸随行的仆从自然为将要见到京都的繁华而兴奋,被留在府里的也因为少了许多侍候的活计而高兴。因此大家都笑语殷殷,打起十分精神来安排诸项事宜。

因为有了充足的准备,小半个时辰之后就把行李箱笼装进了马车,想是怕路上有所不便,杨恪特意嘱咐行李要精简,既便是这样,连带秦秋水、杨怡的行装,都满满装了五大车。这还是阮蕙再三强调的结果。

辰时刚过,一行人马就浩浩荡荡地从杨府出发了。

带着初次出门的雀跃,阮蕙的唇角一直微微上翘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显得矜持大方,一副世家贵妇人的标准形象。

杨怡心愿得偿,更是毫不掩饰兴奋和喜悦的情绪,走路的步子轻盈快捷,十足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模样。

倒是秦秋水眼睑低垂,脸上并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车厢宽敞,又是双驾马车,所以姑嫂三人就同坐了一辆。

三个男人都不是文质彬彬的书生。自是各自骑马而行。

马蹄得得,车轮碌碌,惊动了四邻八舍,纷纷打开门窗来看热闹,心里猜度着杨家这一次上京又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

而留在胜仙居里的两位父子侯爷,听出府外渐渐远去的喧嚣。脸上一片怅然若失的表情,许久,老侯爷才轻轻说道,“儿大不由娘,他既是下定了决心,咱们也只得由他去了,但愿这一次,也能功成身退……”

……

这一路走来倒也顺利。第十二日,便到了与长宁接壤的襄中。

这里已经有了长宁的影子。襄中临近长宁,若长宁是一朵开得极艳的牡丹,那襄中就如同牡丹的花瓣,已隐隐能看到整朵花的绯艳浓俪了。

进了襄中城内,就见商铺林立,城中车马如织,路上行人擦踵摩肩,一派繁华景象。可能前些天下过大雪,各家屋顶都有尚未完全融化的白雪,映在初春和煦的阳光里,十分耀眼夺目。

行了半日,方出了襄中城区,上了前往长宁的官道。

不料这里竟是白雪皑皑,漫山遍野一片苍茫,路上铺着厚厚的尚未融化的积雪,路人行人稀少,问及偶尔从长宁那边过来的商户,只说这一段路程难走,还劝说他们这大队人马等雪融了再启程。

杨慷是头一次离家,又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加上心地单纯,倒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壮观的雪景,心内澎湃不已,因而诗兴大发,便在马车思忖着如何联诗作对去了。

杨恪却看着脚下厚达半尽的积雪怔了半晌,脸色就慢慢凝重起来。

苏定向来机警,又在宫中任了御前指挥使,更比以往多了几层心思,听那路过的商户说起这一段路难走时,早已留心,此刻见杨恪阴着脸,自然便觉得忧心忡忡起来。

虽是临时决定让阮蕙一行跟随,可如果消息泄露出去,那此处就是敌人最佳的对手的地段。几个男人都有武艺在身,倒不足为虑,但是有了这三个女人牵绊,脱身就有些难了,特别是阮蕙,还怀了身孕。

是留下来等雪融还是继续前进?

不管怎样,都不能有半点差池!

如果没有阮蕙一行,他们自是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了。可现在的问题是,道路难走,别说是人了,便是车,辗进那半尺余厚的积雪里,连轮子都陷了大半进去,哪里还能动弹?

若是投宿住店等雪化了再走,至少也要耽搁三、五天。耽搁几天倒没什么,就怕发生什么意外——这样的非常时期,连他都提心吊胆,谁又能担保没有意外发生?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最妥贴的法子。

阮蕙坐在车内,隐隐约约听见了杨林问那路过商户的话,便撩起了厚厚毡帘打量了外头一眼。漫山遍野的雪光差点剌痛了她的眼睛,当下她就放下了车帘。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车轮移动的声音。

阮蕙心里就一沉,知道他们是遇到麻烦了。要不然,以杨恪当机立断的性子,是不会等这么久也没有行动的。

要么返回襄中城内投宿等积雪融化,要么披荆斩棘继续前行,哪用得犹豫这么长的时辰?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当年苏夫人陪她去扬州时遇到的那一场格斗,心里也因此升腾起强烈的不安来。

难道,是真的有了麻烦?

直觉,女人的直觉,尤其是她的直觉,她一向认为是灵敏的。

她再次撩起车帘往前头看去。不远处,杨恪与苏定披着大氅,手握马缰,并辔而立,正在说着什么,两人面色看上去显得有些肃穆,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她正心思百转,就听见杨怡在耳边小声抱怨,“大嫂,你快把车帘放下吧,这冷风嗖嗖地吹进来,我这脊背上都发凉呢!”

听杨怡这么一说,阮蕙倒真感觉到寒风扑面而来,好似要穿透她的衣裳,当下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放下手中的车帘。“我看着这雪景尚好,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倒不是有意要冻着你……来,我帮你搓搓手……”边说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起来。

杨怡也就是随口一说,见她如此,便打趣道,“我冻着了倒没什么打紧的,不过大嫂现在身子金贵,若冻着了一星半点儿的,回头大哥找我麻烦,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嬉笑之间,显得十分亲昵,倒显得端坐一旁的秦秋水像个外人了。

阮蕙倒也不是存心厚此薄彼,不过因为秦秋水自上车后就显得心事重重,轻易不开口说话,她也不好过于热络——秦氏既然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同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揣摸别人的心思。

却不料她们笑声一落,秦秋水竟突然说话了,“……亏你们还笑得出来。”

这话怎么说的?火药味十足。杨怡当即就表示了不满,“我说三弟妹,你心情不好也就罢了,总不能让我和大嫂也陪着你愁眉苦脸不说话吧?就算路上不好走,也不是什么大事,旅途寂寥,咱们笑一笑,路上也少了几分冷清,又有什么不好的?”

看样子,不光阮蕙担心会有意外,杨怡与秦秋水也从那个商户的话中知道了道路难走的事,只是杨怡没有表露出任何担心,秦秋水却显出十二分的焦躁来。

眼看秦秋水那双如雾如蔼的眸子里盈上一层氤氲水气,阮蕙怕气氛弄僵,就忙笑着打圆场,“……怡姐儿你就少说两句吧,三弟妹也是担心旅途不顺……方才恍惚听见有人说前面过不去,世子和苏定慷兄弟他们想必正在商议着是否投宿的事,咱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一切自有他们男人安排,想必也会妥当。”前面那句是劝解杨怡的,后面这句却是安慰秦秋水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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