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大军围城，尸横遍野。 首发--无弹出广告食腐巨鹰于天空盘旋。

城下大军阵中，黄巢骑着汗血宝马，缓缓地走出。

七魔将一字排开，策马跟在身后。

望着陈州高高的城墙，黄巢深吸一口气。

“皇上，一定要亲自去吗？”火魔等人皱眉问道。

黄巢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我等随皇上同去！保卫皇上安全！”众魔将纷纷纵马向前。

黄巢猛地伸出手，挡住身后的众将。

他缓缓道：“你们若跟随，他们连城门都不会开！”

众魔将愣住了，只得驻马不前。

黄巢孤身单骑，慢慢地往城墙下走去。

陈州城头上的守军校尉们看到此情景，立刻进去通报。

秦犨和众将随后便赶到城头，往下看去。

“秦郡王！开门，朕入城与你一叙！”黄巢在下面高喊道。

秦犨一惊，大声问：“来者何人？！”

“黄巢！”

城墙上所有的人立刻都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数百弓箭手迅速利箭上弦，拉满了弓，对准黄巢。

潇潇贴在秦犨耳边，小声道：“射杀他！”

秦犨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可！”

潇潇急道：“若不射杀黄巢，后患无穷！”

秦犨望着黄巢，缓缓道：“目前虚实不明，万一我们射杀的只是个替身，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随即，他佩剑一挥，指着城下高声喝问：“大胆反贼，敢冒充黄巢，赚我开门？！”

黄巢冷笑一声，单臂一挥。

身后八十万大齐士兵刀击大盾，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排山倒海的三声呼喊，挟雷霆万钧之势迎面扑来。

城墙上的守军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潇潇紧咬银牙，伸手扣住金钱镖，就要向城下的黄巢拍出！

秦犨一把按住她的手，高喊道：“打开城门！”

大门开了一条缝，黄巢纵马奔入。

大门随即立刻紧闭。

七魔将远远地望着，面色凝重。

陈州城内

秦犨和众将在内门处站立，盯着黄巢一路纵马而来。

黄巢来到面前，勒马收鞭，下了马走到秦犨面前。

秦犨冷冷道：“黄巢，没想到你居然敢孤身入城！”

黄巢大笑，手指.xzsj8.门外，道：“朕的八十万大军正将陈州团团围住，朕来去此地，还有何惧哉？！”

秦犨冷笑拱手道：“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黄巢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早闻秦郡王四世三公，门庭显赫，且广交天下，热情好客，朕到此已一月有余，每日与你隔城相望，你都不曾邀请，有失礼数啊！”

秦犨哈哈大笑，拱手道：“失礼失礼！请后堂小酌一杯，秦某向你赔罪！”

两人勾肩搭背，相谈甚欢，如重逢老友般往后堂走去。

潇潇在后面叹了口气，跟着进去了。

刚步入后堂，一股扑鼻的肉香迎面而来。黄巢不由自主地眯起眼，四处寻觅。

后堂正中的天井下，吊着一口熟铁大锅，腾腾热气正从天井直飘上空中去。

大锅中翻滚着乳白浓郁的肉汤，香气四溢，下面柴薪也是正燃得红火。

秦犨笑道：“近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到处都是饥荒，我陈州城内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军中圈养的陈州地道小尾寒羊，鲜美多汁，肥而不腻，鲜而不膻。”

黄巢矜持地微微颌首，但暗暗地咽了口吐沫。

潇潇看在眼里，暗自好笑。

秦犨指着大锅周围的一圈皮凳，拱手道：“黄首领请上座！”

秦犨领着黄巢、李濉、潇潇等人相围而坐。

甲士过来倒上酒。

秦犨举杯向黄巢：“黄首领来此已月余，今日才请你喝这接风洗尘之酒，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啊！”

黄巢举杯微笑道：“无妨无妨，客不叩门，怎知有客？”

众人饮毕，秦犨放下酒杯，目光犀利地望着黄巢，问道：“黄首领举大军围攻我陈州五十天，至今已死伤十余万，且粮草已绝。你此次孤身前来，该不是临行道别吧？”

黄巢哈哈哈大笑：“郡王，朕来问你！这普天之下，朕还没有拿下的城池，唯独只有你这陈州了吧？”

秦犨点点头：“陈州确是唐军在中原的最后大营”

黄巢笑道：“朕早有耳闻，在前唐所有重臣中，你的城防治军之术是首屈一指，此次来看，果然是固若金汤，精兵强将，郡王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啊！”

秦犨叹息道：“唉…我们为臣子的，就算拼死苦撑，也要辅佐圣上，尽忠职守啊！”

黄巢摇头道：“此言差矣，你们在阵前拼杀，九死一生，苦守无援，而前唐皇帝临阵脱逃四川，几时又顾过你们这些臣子的生死？”

秦犨沉默不语。

黄巢环顾四周，道：“你陈州区区几万士兵，与我大齐八十万大军抗衡至今，依仗的乃是高墙深壑。若我举全军之力誓死猛攻，以人肉白骨为梯，一路铺上你的五丈城墙，届时你陈州必破。但那时，你全军覆没，我也死伤大半。这样大家就都不好看了…”

秦犨望着黄巢：“黄首领此番前来，是要议和？与我签城下之盟？”

黄巢拍着秦犨的肩膀，道：“前唐气数已尽，郡王何不与朕共举大齐，以你城防治军之卓越才能，我们必能一起拓疆扩土。届时你则是开国元勋，朕给你十倍于陈州的城池土地，并封王加爵，赐你丹书铁劵，光宗耀祖，岂不快哉？！”

秦犨笑着举杯：“黄首领所言极是，来，我们再饮一杯”

两人对饮。

放下杯后，秦犨笑指大锅道：“羊汤已熟！”

他抓起大勺，搅动着大锅中沸腾的浓汤，笑着说：“这地道的陈州小尾寒羊汤，是要事先将羊的全身大骨投入锅中，熬三个时辰…”

他边搅动边说：“熬汤时候，一定要保持滚沸状态，否则熬出的肉汤清淡不乳白。还要加入适量的羊板油，并且熬烂熬化，汤汁会更加香浓…”

随着他的搅动，厅堂内香气扑鼻。黄巢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

潇潇强忍住笑。

秦犨翻滚着锅中的大块羊肉和羊心、羊肝、羊腰等，缓缓道：“再将大块的新鲜羊肉与清洗干净的羊杂一起投入汤锅中熬煮一个时辰…”

搅动半天后，他终于用大勺捞起一大块羊腿肉和羊杂，展示在黄巢面前：“煮熟后捞起来沥干，然后…”

望着飘香的羊肉，黄巢表面仍然矜持地微笑，心里早已是垂涎三尺。

秦犨看着他，大勺一抖，羊肉和羊杂飞向空中：“然后切成薄片…”

李濉身形暴起，拔出腰中匕首，在空中飞速挥舞斩切。

秦犨接着说：“切好后，放入青花瓷大碗…”

切好的羊肉羊杂从空中落下，正好都落在黄巢面前的青花瓷大碗中。

羊肉断面如大理石般花纹精致，厚薄极其均匀，羊杂也大小一致，色泽鲜亮，香热诱人。

秦犨用大勺舀起一勺浓汤浇在羊肉和羊杂上：“再冲入滚烫雪白的羊汤…”

“最后再撒上碧绿的葱花…

一旁的潇潇手中绿绫一抖，桌上的调料小碗飞起，天空中立刻漫天飘满葱花！

潇潇玉手一挥，葱花全部落入秦犨面前的青花瓷碗中！

“一碗地道的羊汤，齐了！”秦犨指着黄巢面前笑道：“这里面有羊肉、血条、脂油与头、蹄、口条及胃、肠、心、肝、肺、腰等内脏，正所谓一碗汤中有全羊…

黄巢忍不住拍手大赞。

秦犨又递给他两个烧饼：“趁热喝吧，不仅暖胃，更是暖心。”

黄巢早已等不及了，他顾不得体面，双手捧起青花瓷碗，风卷残云般地吃喝光了羊汤和烧饼。

秦犨笑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好吃吗？”

黄巢楞道：“刚才郡王不是都介绍了吗…？”

秦犨笑着伸出两个手指.xzsj8.：“还有最重要的两点没跟你说”

黄巢放下碗来：“愿闻其详！”

秦犨笑道：“所有羊汤都是那么制作，但唯独我这里特别好吃。是因为我厅中这口熟铁大锅是专做羊汤的，每天熬一只羊，熬了整整十年，到如今已是熬了三千多头羊的老锅了。肉油早已入铁三分，现在用这口老锅来煮白水，都是一碗好汤！”

说完，他望着黄巢，幽幽道：“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想做皇上，得慢慢来。”

黄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第二点，就是你太久没吃饭了，居然连这汤没放盐都没吃出来…”

黄巢尴尬地笑了笑：“是吗？看来朕的口味真的是越来越淡了…”

秦犨皱眉问道：“黄首领，我也来问你，你现在陈州郊外的数十万将士，他们在吃什么？”

黄巢哈哈大笑道：“该吃什么吃什么！”

秦犨逼问道:“几十万大军频繁断粮，你怎么解决？！”

黄巢大笑道：“天下之大，哪里抢不到粮食？”

秦犨摇头道：“天下之大，谁不想当皇帝？但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谁当你是皇帝？”

黄巢低头对秦犨耳语道：“朕有百万将士，郡王有万石粮食，我们是珠联璧合啊！”

“珠联璧合？你我平分天下？”秦犨笑问。

黄巢大笑道：“前唐已死，大齐已立，郡王乃难得的栋梁之才，可作我的内政首辅”

秦犨冷笑道：“如此璧合？哼哼，我陈州十万军民，倒宁愿玉碎！”

黄巢笑道：“哈哈哈哈，郡王是聪明人，再考虑考虑…”

说罢，他手指.xzsj8.锅中，笑问：“如此美味，朕可以再喝一碗么？”

秦犨望着他，冷冷道：“黄首领能否换个自称？”

黄巢哈哈一笑：“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来吧！”

他正准备去拿大勺，却被秦犨一剑挡住了他手中的碗。

黄巢望着他。

“稍等…”秦犨笑道。

他转过头，笑着对潇潇说：“加盐。”

半个时辰后陈州城外

城门打开，黄巢纵马而出。

郊外大齐军营看到黄巢出来，遂发出震耳欢呼。

七魔将飞马赶来迎驾。

黄巢勒住马，回头指着陈州城头，大喊一声：

“秦犨匹夫！”

其实已经奔出很远了，陈州城墙上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黄巢又破口大骂道：“前来招降你不从，一碗羊汤就打发了朕，真乃奇耻大辱也！！”

骂完，他从袖兜里摸出藏着的半块烧饼，啃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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