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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寄闲情》第十五章 开玩笑方识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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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李石磙说:“有啊,死沉,跟背着一头死猪了!”丁岚捶打他的胸脯说:“你才死猪哩!你就是一头死猪!”李石磙被她打得皮肉发痒,不觉低头看向她,只见她道不尽的娇羞,心中顿起波澜。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丁岚感觉到了他的情感变化,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咚咚狂跳,仿佛进军的战鼓声。

田祖光联合王海青等几个生产队长,向申有财进言说:“田地太多,路又远,社员们都心生怨恨。既然这样,何不把那些偏远贫瘠的田地给了人家。如此一来,社员们既不用多干冤枉活了,遇到假年成还能吃到人家打出的粮食,心里一定很平衡,念叨你的好,何乐而不为哩。当年俺们也向李石磙说过这些话,你是知道的,他不听,结果社员们当面背后没少骂他,你不会走他的老路吧。”

如此这般几次撺掇,申有财便动了心,将几个村干部召集到大队部,商讨田祖光等生产队长的提议。村干部们也为田地多所累,又想到那些田地实在打不出几粒粮食,特别是那一搭子胡地,净长些茅草,每年在那儿都有事故发生,给了人家,反倒减少了许多累赘,就一致同意了。

丁岚听他们决意将田地割让给外村,感觉很是不妥,自古都是为了争夺土地不惜丢掉生命,哪有上赶着把土地拱手给人家的呢,怎奈人微言轻,劝说不动他们,便来找李石磙,想他当了多年村支书,尽管现在不干了,说出来的话还是应该有些分量的吧。

李石磙听了,大为震惊,就要去找申有财。花儿拦住说:“你就省省心吧,人家开会都不叫你参加,分明没把你当个人看待,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哩。再说了,要求把田地给人家,也不是今儿个才有这个心,早几年前田祖光他们就跟你说过了,你一毛不拔,不同意,不知道人家背后骂你多少回,我都跟着你耳根子发热,你咋不长一点记性哩!”李石磙说:“民以食为天,食从哪里来,从地里,没了地,吃啥,喝啥!田地就是咱老百姓的命根子,命根子咋能随便给人家了哩!”不听花儿的劝阻。

申有财哪里肯听他的苦口婆心,只说全体党员干部决定了的事,不便更改,硬是死乞白赖的把几百亩良田割让给了东西前后的村子。李石磙气得破口大骂:“一群败家子!”又说叶大地主要是知道了,非拿枪崩了他们不中。

这些田地,都是叶大地主强取豪夺来的。当年为了争夺村东边的几十亩地,叶大地主率领庄丁跟柿树村火拼了好几回,死了十多个人,又挖掘了东条沟,才算保住。

花儿劝道:“你就别再生气了,你又当不了家,何苦来哩!”丁岚也说:“是啊,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你在气不也是白搭了么,气身上病了,没人可怜你,说不定还都耻笑你哩!”付兰雅说:“气不气身上病我倒觉得没啥,就是刚才石磙大哥骂了他们,又说起了叶大地主,我倒是担心被人家听见了,找他的麻烦!现如今这个世道,一句话说的不对了,就有可能招惹灾祸啊!”

果然,第二日上午,李刚便带着一帮子人闯进李石磙家,把他揪到大队部去了。花儿嘱咐三妮儿劝住娘,急忙去向申有财求情。申有财故作惊讶道:“有这等事!也太胡来了!”随花儿赶到大队部,只见一群情绪激动的社员围着李石磙叫喊,又见丁岚紧紧护着他,心说:“这个丁岚跟他啥关系呀?”一面厉声喝住人群,把他们驱散了。又安慰了李石磙,让花儿带他回家去,对丁岚说:“刚才见你舍了命的保护老李,真是让我感动啊!”

丁岚说:“可还是抵不上你一句话啊!”申有财说:“我的话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一是社员喜欢你,不忍心伤害到你,二是老李为村子操劳了十几年,社员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嘛!”丁岚说:“你太谦虚了,事情我都看见了,要是社员对他有感情,就不会把他弄到这儿来了,要是社员真的喜欢我,就不会不听我的苦苦哀求,围着他要打要斗的了!你来了,一句话,他们就散了,这不就说明了你的威力大么!”

申有财说:“你真会说话,我说不过你。你要是回城进厂当了工人,一定大有前途。你想不想回城进厂当工人?”丁岚说:“当然想了,只是没这个机会啊。”申有财说:“机会肯定有。听说你父亲去世了,你娘又有风湿病,老寒腿了,我也想早一天叫你回到你娘身边。”

丁岚说:“那我先谢谢你了。你还有事儿么,没有的话,我去叫春兰她们回来。”申有财说:“去吧,我也该回家了。”说着,走出大队部。想到应该去李石磙家里做做样子,嘘寒问暖一番,便向东走去。丁岚见他往东去了,不想跟他同路,转身回去了。忽觉一阵心翻,急忙蹲下身子,干呕了一回,呕出两眼泪花。不知是怎么回事,狐疑不定。到了吃饭时,又吐,喝了半碗醋方觉好些。

翠云开玩笑说:“该不会是怀孕了吧。”一句话把丁岚吓出一身冷汗。她掰着手指.xzsj8.头计算了一下,自那天从青年场回来,到眼下为止,已有二十八天了。又联想到这个月身上没来,心中又喜又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出工干活了,只闷在家里。

李石磙不见她下地,问翠云:“这几天咋没见到丁岚呀?”翠云说:“病了。”李石磙惊道:“啥病啊?瞧了没?”翠云说:“不知道啥病,叫她瞧她又不去,跟卫生室挨着,连两步路都不愿走,俺们也拿她没办法。”李石磙说:“回头我劝劝她,有病不瞧能中。”到了放工,径直来到大队部,见丁岚消瘦了许多,心疼道:“你又是这样,有了病也不瞧,硬听着,沤出大病来了可咋办!”一面扬声说:“老田,过来给丁岚瞧瞧。”

田医生走出卫生室说:“她不瞧,我也不能硬逼着她瞧不是。”丁岚说:“实在是没病,瞧啥呀。”李石磙说:“瞎说,没病咋这样了哩。”丁岚谎说:“我这是想俺娘了,前不久梦见俺娘来看我,哭得很伤心。”李石磙说:“那你就请假回家去呀。”田医生说:“就是啊,为人子女,尽孝道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阻拦。”丁岚说:“一会儿我就去跟申支书请假。”

一语未了,翠云、春兰、邱凤她们回来了。李石磙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又叮嘱丁岚及早请假家去,回到家里,对花儿说:“这个丁岚,有啥心事也不跟咱说了。”花儿说:“又咋啦?”李石磙说:“她说她梦见她娘了,哭得伤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瘦了很多,却也没来咱家说一声。”花儿说:“可能是不方便吧。那天批斗你,她不顾一切的护着你,村里有很多闲言碎语哩。”

李石磙一时语塞,想起青年场里的事,只觉得对不住花儿,更对不住丁岚,闷闷不乐,去大堤上散心。听见翠花、莲花、狗蛋、巧儿等几个孩子,在高台子上拍手唱歌:“东条沟,投坷垃,跳起脚尖骂蚂虾,蚂虾躬了腰,胡须往前趴,胡说八道乐哈哈。”记起因为这首歌谣蒙受的不白之冤,下了大底,径直走到胡丽娜家门外,刚巧林秀英挺着大肚走出来,不觉又想起她说过的“馍不熟咋管吃”,忍不住笑说:“秀英啊,这回馍可是熟了,该生了吧。”

林秀英翻着白眼珠说:“回回拿这句话笑话我,还有没有一点儿老的样子,还配不配应一声叔,还有一丝儿意思么!好话说三遍,猪狗都厌烦,你可倒好,翻来覆去没完没了了,就不觉得无聊!”见李石磙把持不住的乐,恼道:“你乐啥,很好笑么!”李石磙忙摇手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说了,又笑。

连秀英说:“看,你又笑了,还说不好笑!”胡丽娜开门出来说:“别说他笑,我也想笑。我都听半天了,你把自己骂了,还不自知哩!”林秀英说:“那才怪了,我骂我自己干啥,难不成我傻了!”胡丽娜说:“我跟你说说,看你是不是傻了。你说‘好话说三遍,猪狗都厌烦’,是吧?”林秀英说:“是啊。”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把自己骂成猪狗了,一时间脸红脖子粗,顿足说:“李石磙,你这人真是坏透了,怪不得俺三叔叫李刚找人批斗你哩!我看批斗你还是轻的,应该叫你挂着牌子带着高帽子游街,叫所有人都知道你李石磙该有多坏,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板子流脓了!”她一时恼怒,口不择言,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李石磙听了,心说:“我对你田祖光也不薄啊,你咋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来了哩,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胡丽娜干咳一声说:“秀英啊,你大着肚子,别在这溜风口里站太久了,冻着了可不好,还是回去吧。”林秀英说:“原是想站一站就回去了,谁知道他来了,又说出馍不熟咋管吃的话来,真是烦死人了!我跟你说,以后你敢再拿这话笑话我,我跟你没完!”

李石磙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林秀英说:“我记着你这话哩!”说完,拽回家去了。胡丽娜说:“你也是的,咋老是重复那句话啊,不过也亏了你又•;•;•;•;•;•;咱屋里说话吧。”李石磙烦躁道:“不了。”抬腿家去。走到半道,忽想起去那个胡同原是为了跟胡丽娜解释歌谣的事儿,事儿没办成,反倒惹了一肚子闲气,怪不值得的,遂又拐回来了。

胡丽娜刚回到院子里坐下,还没拿起鞋底子,听到院门响,抬眼见李石磙走进来,不觉说道:“你这人属驴的吧,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李石磙说:“有件事要跟你说,刚才忘了,这会子又想起来。”一面走到她面前站定了。胡丽娜抬眼看着他说:“啥事儿啊,赶紧说了滚犊子!”

李石磙说:“你咋这样哩。”胡丽娜说:“你想我咋样啊!噢,你来了,我赶紧站起来,迎着你,给你倒茶,给你搬凳子,请你坐,这样我亏不亏呀,你是我啥人呀,值当的我这样!能叫你站在这儿就已经不错了,你就知足吧,谁不知道我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李石磙说:“你看你,现如今说话都你以前利索多了!”胡丽娜说:“我以前也不是结巴嗓子!”李石磙说:“那倒也是!咳,还是不说了吧,反正也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说完,转身就走。胡丽娜来气了:“啥时候学会吞吞吐吐的了!我知道了,自从被人撸了官儿,就这个熊样子了,软不拉几的跟面叶子了!”

李石磙停下脚步,回身说:“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去柿树村,听他们村的孩子也唱东条沟投坷垃,就问他们这歌是从哪儿学来的。他们说是范老师教的,而这范老师正是五月当午那天跟你隔着东条沟投坷垃•;•;•;•;•;•;”说到这儿,胡丽娜插话说:“原来他是个老师呀。”李石磙说:“他不是老师,他兄弟是老师。”胡丽娜说:“到底谁是老师啊!”李石磙说:“跟你投坷垃那个人,是范老师他大哥。”

胡丽娜说:“那你不说清楚。”李石磙说:“是你没听我说完就插进话来了,咋能怪我哩。”一语未了,李老太太在墙那边喊:“小石磙,你跟我回来!”胡丽娜一撇嘴说:“还小石磙哩,都多大了!”又说:“小石磙,你还不赶紧回去!”李石磙白骨白骨眼,没说话,转身来到娘跟前说:“娘,以后您别小石磙小石磙的叫了,人家听见了笑话我。”

李老太太说:“你是我儿,我叫你小石磙咋了,谁敢笑话呀!是了,一定是那只骚狐狸笑话你了!”说罢,走到墙头跟骂胡丽娜。李石磙忙把娘拉进屋里,劝说了一回。李老太太消了气,说道:“三妮儿跟丁建飞也有一段日子了,别在这样不长不短不吐不咽的了,时间长了我怕出事儿,你去跟丁建飞说,叫他跟三妮儿把手续办了,以后他俩来往也更方便了不是。”

李石磙说:“以前我跟丁建飞提过一回,他说婚姻大事,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必定回明了他父母才能办手续,人家说的在情在理,我也不好强求。”李老太太说:“也是个孝顺孩子,只是他跟他父母说了么。”李石磙说:“一会儿我去问问他。三妮儿哩?”李老太太说:“拿着一双新鞋出去了,估摸着去找丁建飞了。”李石磙说:“八成儿是。”又说了一会儿话,回到家里,闷不作声。

花儿奇怪道:“你是咋啦?”李石磙叹道:“真是想不到!你猜是谁指使李刚来找我麻烦?”花儿说:“是呀?”李石磙说:“田祖光。”花儿惊得睁大眼睛说:“他!你听谁说的?”李石磙说:“林秀英,刚才在她家门口,开玩笑恼了,就把他撂出来了。”花儿说:“她说的,应该不假。不过还是算了,以后别再提了,知道他是啥人就中了。咳,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是啥心哩,是黑的还是红的,看不见。你对他那么好,他却反过来咬你,真是想不到啊!”

李石磙说:“不跟他一般见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就是那小人。对了,咱娘叫我问问丁建飞,跟三妮儿把手续办了,我看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嫌弃三妮儿啊。”花儿说:“说不准。三妮儿再好也是农村人,还没文化,俩人差距太大了。以前你当村支书,人家跟着你还有个盼头,如今你不当村支书了,人家跟着你也就没了盼头。”李石磙说:“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啥用啊,想想办法吧。”

花儿说:“想啥办法呀,对了,年年不都招工人么,你去给申有财送些礼,有招工指标了给三妮儿留一个。三妮儿进城当了工人,兴许就好了。”李石磙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一会儿天黑了,我就去找申有财。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到公社找夏书记。”

不一时到了天黑,李石磙揣着二斤酒去找申有财,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人瞧见了,感觉比做贼都丢人。走到他家大门外,刚要抬手推门,听见里面有人说:“那我就谢谢申支书了,你的大恩大德,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报答。”竟然是丁岚的声音。

心想:“她原是要来给他请假的,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吧。”又要推门,却听申有财说:“今儿个就是你报答我的一个机会呀,你也看见了,你婶子不在家,回娘家去了,她娘病了。”接着就听见丁岚央求说:“申支书你别这样。”显然正被他调戏,顿时怒不可遏,抬脚就往门上踹。

敬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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