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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命运》第三章开路先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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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7中国的导弹火箭事业,迈出了重要一步

根据周恩來的指示,钱学森用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认真琢磨书面报告。 1956年2月17日,几经修改之后,他终于写出了关于(当时为保密起见,用“国防航空工业”这个词來代表火箭、导弹和后來的航天事业)。钱学森的意见书,提出了我国火箭、导弹事业的组织方案、发展计划和某些具体措施,同时还开列了一批可以调來参与这一事业的21名高级专家名单,其中包括任新民、罗沛霖、梁守槃、庄逢甘、林津、胡海昌等,后來这些人都成为中国航天事业的开路先锋。

这是一份重要的意见书,是我国导弹研究开端的重要步骤之一。自此,中国的导弹研制工作,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仅仅四天之后,周恩來就亲自审阅了这份意见书,并送给**审阅。这期间,钱学森的意见书和原子能的问題一起,多次在中央政治局、书记处以及军委的会议上研究讨论。

3月14日上午,在总参谋部办公大楼的首长会议厅里,周恩來亲自主持了一次极不寻常的军委扩大会议。与会的将帅们人手一份。众人落座后,周恩來宣布会议的中心内容:“今天军委扩大会议的议題,就是请钱学森同志谈谈发展我国导弹技术的设想和规划。”

坐在会议桌一端的钱学森,穿一套崭新的中山装。自从回国后,他就脱掉了西装,穿起了中山装。望着佩戴着金色肩章的元帅和大将们,钱学森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但他很快平静下來,他从座位上站起來,推开精心准备的汇报提纲,仿佛回到加州理工学院的课堂上,沉稳地从历史讲到现实,从军事扩展到国家的综合实力,以大科学家的远见,深入浅出地讲解中国导弹事业发展的希望和未來。

讲到后來,元帅们忍不住插起话來。

聂荣臻说:“学森同志,你这个意见书中说,我们发展导弹有自己的优势,这个优势在哪里,你能不能给我们说一说呀?”

钱学森说:“这个优势是和其他武器比出來的。仅以航空武器为例,一代战斗机的研制周期,发达国家大约是十年,形成武器,装备到部队,沒有十上的关于在中国研制导弹和核武器的正式文件。

关键时刻,**又一次站了出來。4月25日,**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指出:“我们现在已经比过去强,将來还要比现在强,不但要有更多的飞机和大炮,而且还要有原子弹。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沒有这个东西。”

接着,他风趣地说:“你对原子弹是真正想要、十分想要,还是只有几分想,沒有十分想呢?你是真正想要,你就降低军政费用的比重,多搞经济建设,有了钱才能搞核武器;你不是真正想要、十分想要,你就还是按老章程办事。这是战略方针的问題,希望在座的元帅将军们开会研究一下,希望军委开会讨论一下。”

还有一次,**在会议上说:“有人问我造飞机、造大炮、搞原子弹、搞导弹的钱从哪里來,我告诉他在这里……”

**出人意料地突然站起來,拍着腰际的口袋:“钱在这里,但不是口袋,是裤腰带!”他的意思是勒紧腰带过苦日子,省出钱來搞尖端武器。

1956年春天,在中央的部署下,周恩來、聂荣臻亲自领导制定了后來影响广泛的12年科学规划,全国各行业的六百多名顶尖科学家,集中3个月的时间,拿出了。规划中列出了12个重点,包括原子能的和平利用、喷气技术。“原子能的和平利用”这一大项,其实主要就是原子弹的研制;“喷气技术”这一大项,主要包括飞机、导弹火箭的研制,只是出于保密的原因,沒有直接开列出來。

有一个小插曲是,钱三强从苏联访问回來,看到中竟然沒有原子能项目,十分不满,急忙來找副院长张劲夫,气乎乎地说:“张副院长,我对你意见!”

张劲夫问明情况后,小声对他说:“三强啊,你知道原子弹是**亲自决策亲自管的事,国家最大的事啊,怎么能随便拿出來让人知道?这个事要秘密地搞,我们列的这四项紧急措施都是为原子弹服务的,明白吧?”钱三强一听,笑了,说我明白了,明白了。说罢,高高兴兴走了。

至此,中国研制导弹、原子弹的大幕徐徐拉开。

当时,中国的铀矿才刚刚勘探,世界上还沒有洲际导弹,以**为核心的**第一代领导集体高瞻远瞩,审时度势,不等条件完全具备就果断提出发展原子弹、导弹的战略决策,为实现中华民族的强国梦想描绘了一张宏伟壮丽的蓝图。

9都有一颗中国心

钱学森回国不久,在美国,又有三位杰出的科学家加入了回国的行列。他们的回国之路,也很不顺利。

美国康奈尔大学航空工业研究生院,一天,课余时间,教室外聚集了许多学生,一些路过此地的教授也加入到了围观的学生们中间。中间的空地上立着一个垃圾筒,一位瘦高的中国男人从地上的书堆里拿起一本,撕开后丢进垃圾箱内燃烧的火焰中。学生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叫郭永怀,是著名的空气动力学家,加州理工学院博士,康奈尔大学教授,他也曾是冯?卡门的学生,算是钱学森的师弟。他跟冯?卡门读博士的时候,自选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课題“跨声速流动的不连续解”作博士论文,冯?卡门都认为这是一个最难的课題,郭永怀居然顺利攻下來了,拿到博士学位后,他也成了美国有关部门跟踪的对象,就像钱学森一样,也被禁止离开美国,并长期受到监视。为了能顺利回国,他则采取了另一种抗争的方式。为了表明回国的决心,郭永怀公开烧掉了自己的几千册藏书,大量的研究笔记和授课讲义。

一本书烧完了,郭永怀又捡起一本,撕开,投入火堆。

上课铃响起,郭永怀准时踏入教室。拿起一支粉笔,只几笔便在黑板上画出一架漂亮的飞机,然后在黑板的另一侧写出一连串的公式。写完了,粉笔刚好也完了。郭永怀转过身的同时,也不看,手指轻轻一弹,粉笔头飞出去,准确地落入墙角的纸篓里。

郭永怀说:“现在开始讲课……”

一位女同学突然道:“郭教授,我能问个问題吗?”

郭永怀说:“请讲。”

女学生说:“你为什么要烧掉你的书?”

郭永怀说:“这不是课堂上该问的问題,不过我愿意回答你为了回国。”

女学生说:“书可以带走,也可以送人,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烧呢?”

郭永怀说:“书里面也许有美国国家机密,带走、送人都是间谍行为。”

学生中有人笑了,郭永怀也轻轻笑了。

女学生又问:“你为什么去中国呢?通道美国不好吗?”

郭永怀纠正道:“不是去,是回。我回我的祖国,难道不好吗?”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來。学生们也许这才理解了他们的老师,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国人,一个真正的爱国者。这期间,台湾方面派出的人几次“拜访”他,希望他能到台湾去,条件自然无比优厚。他坚决地回绝了。

1956年春天,郭永怀终于回到了祖国。

郭永怀酷爱音乐,喜欢集邮和摄影。回国时,他和妻子李佩除了随身的衣物之外,从美国带回來的全部家当都在三只木箱里,里面有一千多张唱片,三本集邮册和一架照相机。后來郭永怀投入原子弹研制,夜以继日,他的业余爱好全都放弃了,无奈之下,唱片送给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三大本珍贵的集邮册送给了国家邮政部门,只留下了一架照相机作为纪念。

和郭永怀采取的办法不同,著名核物理学家张文裕、王承书夫妇却是用另一种方式踏上了回国之路。张文裕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毕业后到美国密执安大学担任物理学教授,他的妻子王承书是在密执安大学读的物理学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两口子一心想回国,又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來的书籍、资料丢掉,他们想带回祖国去,以便将來之用。但如果装箱去办托运,美国移民局会扣押不说,也许还会给他们戴上一顶间谍的帽子,为了不找麻烦,两口子就想了个办法,每逢夜深人静之时,儿子睡了之后,他们就开始整理书籍、资料、讲课笔记,按照投递标准每六磅一包,打成小包裹。白天,由王承书出面,分别从几个邮局,将包裹寄到北京的姐姐家,以及香港的朋友家,以便能逃脱检查。

就这样断断续续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将三百多个包裹寄走了。这近两千磅的书籍资料,都是非常宝贵的,饱含着两位爱国科学家的赤诚之心。

他们的回国申请过了一年才有音讯,令人气愤的是,移民局说,他们两口子可以回中国,但他们的儿子是美国国籍,美国政府不能给一个美国公民发放到赤色中国的通行证!

张文裕王承书愤怒不已,他们表示:儿子的护照宁可不要了,也要把儿子带回中国。

在与中国关系较好的印度使馆的帮助下,他们一家才终于拿到回国的签证。由于回国心切,家里的两部小汽车、电视机、电冰箱,还有不少家具,來不及卖,只好送了人。

正是由于有了像钱学森、钱三强、郭永怀、王承书这样的爱国知识分子,新中国的科技事业才奇迹般地迎头赶了上來。后來人们统计过,早期参与中国“两弹一星”的著名科学家,绝大多数都是新中国成立后回国的,其中相当一部分來自美国,他们大都是冲破重重阻力,才踏上回国征程的。不说他们后來的历史功绩,单是他们放弃优厚条件,甘愿回国效力这一壮举,就值得大书特书。

10聂荣臻挂帅

聂荣臻元帅受命领导全国科技工作和研制“两弹”的任务以后,他反复考虑,认为首先是要组建机构和组织队伍,这是科学研究方面奠基性的工作,否则一切无从谈起。

***曾代表中央找聂荣臻谈过一次话,征求他对工作安排的意见,聂荣臻选择了主抓科技工作。聂荣臻性格儒雅,很小的时候,他就有科技强国的夙愿。后來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前进,并且要赶上和超过我们的对手,这就是中国人民的唯一出路,否则我们就将永远被人欺负。我当时是怀着这样一种紧迫感,决心抓好这项工作的。”

不久前刚刚成立的由聂荣臻担任主任的航委,这时候实际上是个空架子,下面连一个兵也沒有。聂荣臻主张先建研究机构,再建领导机构。他把自己在总参代理总参谋长时的得力助手、总参办公室主任安东调过來,担任航委的秘书长。安东和聂荣臻办公室主任范济生等人一起,担负起航委的日常工作。

1956年5月10日,聂荣臻向国务院、中央军委提交了的报告。他在这份报告中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的陆、海、空军都已经逐步采用各种导弹作为制式装备,并且还在大力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工作……由于喷气技术、流体力学、无线电定位、电子计算机等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可以看出,各种导弹作为军队武器装备有很广阔的前景。为适应中国国防现代化的需要,必须立即开始导弹的研制与培养干部的工作……为此,建议在航委下面设立导弹管理局;建立导弹研究院(对外称国防部第,答应尽快放人。

陈赓说到做到,沒多久,他把哈军工的顶梁柱任新民、屠守锷、梁守槃、庄逢甘等6人给送來了。但是,很多单位答应给的人,并沒有到位。聂荣臻派人三番,我批!”

就这样,有些专家就是通过行政手段,由聂荣臻写报告,周恩來亲笔批准后,硬生生调來的。

终于,蔡金涛、黄纬禄、吴朔平、姚桐彬等数十位专家和中级科技人员到了导弹研究院,同时还接收了当年分配的156名大学毕业生,他们是中国导弹、火箭事业的第一批骨干力量,是最早的“班底”。

为解决导弹研究院科技干部奇缺的困难,聂荣臻又建议在军事工程学院、北京航空学院、北京工业学院、通信学院、邮电学院、交通大学、清华大学等高等学府,设置有关导弹的专业。建议得到中央批准。这为日后苏联毁约,中国坚持自己的“两弹”研制工作,奠定了技术力量基础。

1956年10月8日,对中国导弹、火箭事业來说,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这天,在北京西郊原解放军第466医院简陋的食堂,聂荣臻面对台下坐着的大约两百多人,宣布:经过中央军委批准,国防部第不好,穷。解放初在南京当军管会主任、市委书记,南京的老百姓说來了个穷书记;后來到云南当省委书记,云南的老百姓也说,來了个穷书记。我走了以后,谢富治接替我,老百姓高兴了,说穷的走了,富的來了!”

众人再次哄然大笑。

宋任穷说,有我这个穷部长,大家还得继续吃苦受穷呀。不过,我们吃苦受穷不是为自己,**说我们找的矿石是决定命运的,这个命运就是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也是我们子孙后代的命运。所以我们吃苦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老百姓有一句话,叫做有钱钱吃亏,沒钱人吃亏,我们国家穷,穷国办大事,靠的就是一种精神,一股气,只要有这股气在,任何艰难困苦也难不倒我们!

众人被他的话打动了,都默默地点头。

山林里一座座坟,有新有旧,坟头插着木牌,木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宋任穷在几名地质队领导的陪同下,來到坟前。干部们介绍说,有病死的,有累死的,有被蛇咬后來不及治死掉的,有从悬崖上掉下來摔死的……还有位女同志,是被马蜂蜇死的。

宋任穷听到这里,眼睛湿润了。他嘱咐地质队的领导,坟墓用石头刻上碑,写清楚名字,别时间久了分不清是谁了。又说,以后再有牺牲的同志,选个朝阳的山坡埋,尽量靠路边,以后家里人來上个坟扫个墓的,也方便。

早期的铀矿勘察、开采,不少人为此献出了生命。

宋任穷又到了湖南郴州,碰巧地质部长李四光也在这里,一天晚上,在一顶帐篷里,李四光和宋任穷站在一幅手绘的郴州地貌图面前,李四光指点着向宋任穷介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发现同样高质量的矿石,是同一个矿脉,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储量很大的富铀矿。”

宋任穷兴奋地说:“太好了!”

李四光说:“还会有的!有几个矿苗我看不亚于这个,我这次來,就是想实地看看这里的地质情况,以便为其他矿的进一步勘探开采提供些帮助。”

宋任穷:“如此,大事可成矣,四光老,谢谢您呀!”

李四光谦逊地摇摇头,感叹道:“这么困难的情况,也只有**有这个魄力呀,敢想,就敢干,干则抱着必成之信念。”

宋任穷笑道:“**有福气呀,连一个快70岁的老头都这么拼命,还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啊。”

二人走出帐篷,宋任穷把身上的大衣披在李四光身上。寒风在山谷里飘荡,看着夜色笼罩的群山中无数顶帐篷,两人久久地伫立在那里。李四光感叹道:“我李四光漂泊半生,60余岁才回到祖国,寸功未立,国家却把地质部长一职为我虚位以待达两年之久。我非做官之人,避之犹恐不及,何况这把年纪,一官半职在身更是累赘之物。但我更明白,**并非缺做官之人,无非是希望我能用一技之长为国为民服务,这也正是我一生的愿望啊。只恨人生苦短,能为国拼命的日子不多了……铀矿有了,要是再找到石我李四光就死而无憾了。”

宋任穷望着李四光的侧影,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宋任穷晚年回忆说:“我任部长后用很大精力抓地质工作,几乎所有搞铀矿地质勘探的地方都去过。当时,年纪还不大,不到50岁,无论冬夏,都与干部工人一起住帐篷,同吃同住,并向他们学习地质找矿知识。”

中国制造原子弹刚起步时,所面临的最大问題就是调集队伍,二机部组建不久,需要大批管理干部和技术人员。***指示:凡是二机部所需要的人,凡是提出來要的人,要无条件给二机部。但扯皮的地方很多,常常是开了会,人调不來,陈毅曾说:我们不能议而不决,要谁就应该给谁。中央为此专门发了一个通知,要求各个地方各个部门的主要领导,负责实施给二机部调人的任务。这样一來,很短的时间内,便有一万多名各类人员集合到了二机部。

调人的过程中,有些人不愿意來,怕吃苦,二机部有人吹嘘说,我们是东南亚最大的花园式工厂,条件好得很。宋任穷听说后,叮嘱各单位的负责人,说我们既不能拿中央的指示吓人,更不能欺骗人家來,要把困难先给人家讲清楚,我们要靠事业吸引人才。他常说,二机部许多单位是鬼都不下蛋的地方,很苦,要给人家讲清楚,要让人家有艰苦奋斗的思想准备。

明知道二机部的单位苦,很多人还是义无反顾的來了。

正是由于及时发现了大铀矿,在宋任穷、刘杰、钱三强等人强烈要求,以及苏联派來的原子能总顾问扎吉江的大力协助下,中央终于下决心上铀235。此时,苏联也答应帮助建一个有几千台设备的铀浓缩厂,虽然他们提供的只能是使用过的旧设备,但无论怎样说,这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刘杰后來回忆说:“终于上马铀235这个决定事后看起來太重要了。这对我们争取时间尽快进入原子能领域,以及后來原子能工业和核电事业的发展,都是极具关键意义的大事。美国第一次在原子弹里头装的是钚239,而我国在第一颗原子弹里头装的是铀235,引起了国际上很大的轰动,说中国了不起,一上马就用铀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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