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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大会战1937》第七章 强弩之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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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北线各部随即闻风而散。 首发--无弹出广告

这样,原定的依城野战计划成了一纸空文,剩下的便是傅作义孤军守太原。

11月5日上午,傅作义将他的指挥部从平民中学搬入绥署大院内。4日夜12时之前,所有的守城部队都已入城完毕,并到达指定的位置严阵以待,傅作义对此感到满意。他下令从5日凌晨起,开始封城,除大南门因城内物资仍在向外输送,暂可通行外,其余各城门全部封闭,断绝交通。

傅作义刚把指挥所布置完毕,新任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卫立煌前來辞行。在忻口前线,卫立煌住忻县,傅作义住金山铺,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他们彼此仰慕对方的功名和品德,每次交谈都能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昨日上午,卫立煌刚从忻县赶回太原,即來到傅作义寓所拜访。当谈到城内尚有不少多余的武器弹药时,他们二人研究后决定,除了留下守城所需的军用物资以外,其余的武器都以卫立煌的名义,就近拨给八路军,作为抵抗日军之用。

这天,这两位被认为是国民党军队中最能打仗的将领,再一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了人格的力量。

卫立煌说:“阎司令长官和黄副司令长官都走了。现在敌人已占领太原外围的山地,他们是居高临下,太原城完全在人家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内,况且还有飞机助战,孤城岂能守住?宜生兄虽有守涿州的经验,可那是10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对手是装备一般的奉军,如今的敌人是现代化坚甲利兵的日军,怎好同日而语?”

傅作义说:“卫总司令的分析作义完全赞同,但是,太原已成为华北最重要的城市,轻易放弃,则我辈军人有负国家和民众养育。作义既已答应守城,理应尽力支撑危局。至于后果,现在考虑不了那许多。”

卫立煌也许这时候想到了在忻口壮烈牺牲的第9军军长郝梦龄,他决不忍心看到傅作义会是这样的结局,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是呵,你现在受命于危难之际,不过我看太原是无法固守下去的。从全局看问題,还是因时制宜为好,必要时,须要撤就撤。撤出太原的责任由我來负好了!”

傅作义极为感动:“作义永远难忘卫总司令的关怀!”

随后,卫立煌掏出笔记本,唰地撕下一页白纸他以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的名义,写下“相机撤退”的手令,郑重地递给傅作义。

时候不早了,傅作义还要去城内各处检查部队进入阵地情况,卫立煌告辞。临上汽车前,二人紧紧握别。卫立煌又一次关照说:“宜生兄,请你保重,我暂在汾河西岸指挥,请你多与我联系。”

卫立煌离开太原后,总觉得还不放心,他担心如果太原丢在傅作义手中,会引起蒋介石的恼怒和阎锡山的加害。所以,他想了想,又亲拟一份电报,将太原军事会议的情况、守太原的部署、傅部历次参加抗击日军的战绩,以及部队减员情况,还有阎锡山当初不得不处决原第61军军长李服膺的经过,均如实地电呈蒋介石。这份电报,后來确实助了傅作义一臂之力。

正是11月5日这一天,华中日军在杭州湾登陆成功,淞沪战场的局势顿时恶化。而太原守城战即将开始。

11月5日下午,傅作义召集守城部队连以上军官训话。他说:“我们要守住太原城,阻止敌人前进,才能掩护大部队和太原市民及物资安全转移。”接着,他用通俗的语言比喻守城之战,他说:“现在城门已封得差不多了,我们城内的官兵,就像活人躺在棺材里,只差钉上棺材盖了。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守住太原城,就能把棺材盖子给顶开了,大家也就得救了。否则,棺材盖子就被敌人给咱钉死了。”

傅作义抬高嗓音,继续说:“困兽犹斗,我们抗日军人,为何不能和敌人决一死战呢?希望弟兄们发扬为国家、为民族英勇献身的爱国精神,努力杀敌,完成保卫太原城的光荣任务!”

最后,傅作义慷慨激昂地说:“我们必须坚决奋斗,尽到守土抗战的神圣职责!”

傅作义的训话给了守城将士很大鼓舞,但他表示与太原城共存亡的决心“活人躺在棺材里,只差钉上棺材盖了”自然也吓跑了不少胆小鬼。20多年后,参加过太原守城战的绥远省警察局督察长韩伯琴回忆道:“当天晚上,不只士兵和下级军官有越城潜逃的,就连总部里傅的亲随中校副官尹绍伊、第35军上校处长李荣骅等,也都乘黄昏封城的空子,相偕出走。”

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但**代表周恩來仍然沒有出城。5日下午,周恩來和彭雪枫安排八路军驻太原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撤退完毕,并组织群众将卫立煌和傅作义赠送的武器全部抢运出去后,他和彭雪枫來绥署大院同傅作义告别。

傅作义惊讶地说:“怎么,周先生还沒走?刚才接到218旅报告,今日敌人已与我军发生前哨战,在城东十几里处,也已发现敌人骑兵侦察部队。敌人很快就要攻城,请周先生赶快出城吧!”

周恩來幽默地说:“傅将军,你还沒有发给我通行证呀!”

傅作义即刻叫过机要秘书王克俊:“你马上安排周、彭二位先生从水西门走,出水西门不远就是汾河桥,那里还好走一些。”

临别,周恩來用他炯亮的目光凝视着傅作义这位他非常喜爱和尊重的热血将军,语重心长地说:“傅将军守城名将,是可信赖的。但抗日战争,是长期的战争,焦土抗战的主张是错误的;只顾一城一地的得失也是不足为训的。要着眼于争取最后的胜利。能争取时间就是胜利,能保存有生力量就是胜利。务请深思。”

傅作义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到11月5日晚上,太原城四面城门都已关闭。晚8时许,周恩來等人來到水西门。水西门的守军在接到总司令部的命令后,只好派人从预留的道路口搬开沙包,放周恩來等人出城。

随行的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风闻攻城的日军已接近太原城,关闭了城门的太原已是一座死城,如果再晚一些就难出來了。但是,刚刚出城的周恩來看到汾河桥梁被国民党的军用汽车堵塞,逃难人群的状况混乱而凄惨,周恩來眉头紧皱,当即又转身回城,找到太原城防司令部参谋长郗莘田,向他提出掩护逃难群众撤离的措施,然后才重新出城。这时已是晚上10时许。他步行过桥,乘坐预先停放在汾河对面的八路军驻太原办事处的运输汽车,先过汾阳,再转至临汾。

20天后,周恩來返回延安。周恩來的山西之行一共两个半月,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山西、华北,乃至全国的形势都发生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

太原城里,该走的人都走了。傅作义送别周恩來后,到附近的阵地转了转,回來时已是深夜。他的总指挥部就设在绥署大院内自省堂前面大楼的地下室内,他坐在桌前,思绪万千。回忆一下这几天來的遭遇,他再一次领略了老长官阎锡山的为人;**代表周恩來的教诲极其重要,令他顿悟;卫立煌对他的关照使他感动。但是,他仍然认为自己既已接受了守太原的责任,就只能坚决执行,非到万不得已时,不能中途更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眼下,太原城外那些“依城野战”的部队无影无踪了,晋北和晋东两个方向的强大日军自然会无任何顾虑地全力攻城,太原到底能守多少时间?……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但是,他必须面对现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傅作义像突然想起什么,顺手从面前的笔筒里抓过一支毛笔,展开一张信笺,给大哥傅作仁写了一封遗嘱式的信件:

……我奉命在平绥线担任前敌指挥,虽经**浴血奋战,仍未能阻止日寇的疯狂进攻。目前战火已烧到太原附近,我已奉命担任太原城防司令,肩负保卫太原之责。须知此次对日寇之战是一次外御顽敌和保卫祖国之战,它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存亡和民族的兴衰。全国人民奋起抗战,人人有责。作义身为军人,更是守土有责,责无旁贷。作义自幼从军,戎马半生,只知为国为民,早置生死于度外,只要一息尚存,誓与日寇血战到底,为国捐躯,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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