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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窍》第114章 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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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突如其来的弥天大难、接踵而至的悲惨消息,让族人的心再痛,也比不上昔rì的中州陵南郡大都督、桑家的家主心痛。开 心 文 学

痛彻心扉。

一想到亲眼目睹陈雄和两家死士被南蛮人像牲口一样的一屠而尽、自己却不得不坐视不顾,他的胸口就一阵阵的剧烈绞痛。和这样的痛苦相比,断臂之痛真可略过不提。

不光痛,还乱。

今后又该怎么办?条条道路尽头似乎都是万丈深渊,百思不得定策,犹如乱麻一团。

又痛又乱,让桑伦三天来除了去杏园小筑探了三次肖毅、顺便探视陈雨以外,便将自己关在家主书房中茶饭不思、夜不成寐。以致于三天后整个人便形容憔悴,满头青丝又添几许花发。

这八年来,桑伦的心都太苦了,也忍到极致了。

一场发生在自家庄园里的“死谏事件”、最终死谏者竟真的全部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让这种苦变成了能绞心的毒药,也让那“忍”字头上的一把刀变得更加锋利。

当年无奈接受南蛮王朝招安,他一直深感耻辱,也一直倍受煎熬和折磨。因此八年来,他内心从没有真正宁静过。每一天都感觉嘴里的唾液似乎都是苦胆汁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全都是装给家人看、扮给蛮夷瞧的。所以当肖毅的茶汤带给了他一丝宝贵的宁静感时,他视那茶汤若醍醐圣水,视肖毅为世间难觅的茶道奇才。

那苦,来自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他内心的苦楚、瞥屈。

昔rì的下属、其他同胞家族、陵南的中州平民百姓,大多把他看做是贪生怕死、背信弃义、叛宗弃祖的“北jiān”。

外人就不说了,自己的亲生闺女竟也不认他、娘亲心里看不起他、所有的族人也口服心不服!都督之威早已今不如昔可以理解,可就连一个小小的桑家家主威权也rì益动摇、朝夕不保,天天明里暗里的提示、撺掇、挖苦、演戏想逼他“谋反”,把他架在火上烤。

无论最亲近的兄弟桑琨也罢,还是时刻想着维护自己家主脸面的爱妻梁舒倩也好,都不能真正理解他心里的苦。唱“老腔唱青龙时”,台下的桑琨声音最高,梁舒倩的笑容最甜。

这种感觉,真的是令人生不如死,也不止一次的令桑伦真想提刀和南蛮人大干一场、然后一死了之……

其实他,从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愿为化解误会、平息冲突毅然拔刀,毫不犹豫断去自己一条臂膀的人,绝不是懦弱之辈、畏死之徒!

当在陵南郡城“望南”向南而望、得知“锁南三闸”全部失守的那一天,他当时便想从城头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当跪在南蛮兽军前军大将熊泰面前双手奉上都督府印章的那一天,之前他也几度想一头撞死。

当又用自己的双手从蛮皇手里接过招安令和南蛮勋爵的那一天,他也想过咬舌自尽在当场。

可是他想死,却不能死。

在他的肩头,不光是背负着守护陵南万里之地的大都督之责,还背负着桑家几百年来代代传承下来的家族使命、家主职责,那便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好桑氏一族的“镇族之宝”、直到等来能顺利取走这件宝物的真命之人。

一旦这件宝物落入蛮夷之手,或许几十年后不光是当下的陵南,整个中州几万万里大好江山,都将被纳入蛮皇的“霸风王朝”的版图!整个天下的中州人,都将沦为半兽人之奴!

所以八年前桑伦不得不选择忍辱偷生,之后也不得不选择作个胆小谨慎、软弱好欺的“顺官荣将”,只求小心翼翼地能守护住这个秘密、并悄悄等待真命之人的出现、或者将这个秘密继续传给自己的儿子。

这桑家秘辛历代均为上一代家主单独口传继任者,外人不得而知。因此桑伦心头再苦也无人能言,想死也死不成。

既然死不成,就要想好今后怎么活。

“陈张谋逆之乱”事件后,桑伦立即对全体族人下达了严厉的“封口令”,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时反复思量桑家今后该何去何从。

经此一变,若对家族上下内外没个交待,定好策略和章程,人心必然不稳。人心不稳则必然思变,思变则生乱,一乱,守护镇族之宝的使命就必难完成,甚至造成宝贝落入蛮夷之手的恶果,一切就全完了……

思来想去,桑家未来无非有三条路可走。

条条崎岖、两头为难,一旦选错便会导致整个家族走向万劫不复的死地。

第一条路,维持现状,安心作那南蛮的爵爷和“顺官荣将”。

继续走这条路,短期看来家族暂无覆灭之危,但忠良之心备受煎熬、全家背负叛宗弃祖的罪名生不如死,从长期来看,覆灭也是迟早的事。

这一条路将桑家直接置于了陵南万民和百家当中大多数家族的“死敌”之位,今天是陈张两家来“死谏”,明天就有可能是至今不肯归降的“陵南十六家”一齐杀来,再搞一次“攘外必先安内”。

原本是“陵南十八家”,如今陈家和旌城孙家因“谋逆”已九族尽灭。剩下的十六家,家家都是传承百年以上,多年经营积累丰厚、势力盘根错节,即使在南蛮治下均今不如昔,但同样不可小觑。

何况桑家,从来不愿与这些同胞家族为敌。

桑家坐视陈张两家在自家庄园里被南蛮人屠戮而尽,已把自己进一步推向了心向中州的这些同胞家族的对立面。

同时可以想见,“旌城孙氏之乱”和发生在桑家的“陈张之乱”,将令八年来一直推行“同荣共济策”的蛮皇面对圣教的质疑非常被动。

过去万年,蛮域各族乱战、只有“万兽神教”是超越世俗的最大势力。千年一现的天才人物蛮皇横锤的出现,使得南蛮有史以来第一次王权和神权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也让南蛮获得了飞速发展和迅速崛起的宝贵机会。在当下,南蛮圣教与蛮皇共生共荣、相互利用,同时又相互制约。

蛮皇很了不起的一点在于,他提出了一条与过去所有蛮域王者都截然不同的观点——“长久的占领,比一时的攻破重要百倍,也困难百倍”!他认为将北人斩尽杀绝只会带来中州的同仇敌忾,带来北人无尽的仇恨、无限的报复,攻城的难度会大大增加,攻破后也会失去“以北治北”的重要力量,所以八年前“陵南大战”战端一开的同时,“同荣共济策”就成为了他手里的另一支“雄军”,也对瓦解中州人决死之志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现在,这条政策也正不断让更加熟悉陵南的中州人、不断为蛮域的强大、为将陵南打造为进攻中原的军事战略重地,作着巨大的贡献。

但显然,看待事物角度完全不同、一贯仇视中州人的南蛮圣教,并不赞同这条政策。

因此桑伦认为,一旦狐讫焱将此次来南蛮对中州人的所闻所见回禀给圣教首座后,圣教将给蛮皇施加巨大的压力,甚至迫使蛮皇将“十年柔化之期”提前结束,强令余下的十六家必须即刻表示臣服,否则立即灭得寸草不留。

这场高压风暴一旦真的来临,陵南必将掀起一场新的大灾难。

自古以来,强烈的异族高压政策必然导致更加强烈的反抗。如果蛮皇被迫变策,也必会逼得十六家立即揭竿而起、其余像张家那样“明降暗逆”的家族和万民应者云集,陵南万里之地又该是四处狼烟、血流成河了。

真出现这种情况时,桑家将无比为难。到那时,是该眼睁睁地看着,还是被动响应?

站着旁观,直接就会成为义军的头号大敌;

被动响应,为何不现在就高举义旗?

若要起事,桑家作为陵南第一世家、群雄之首,又怎堪帅旗旁落?

所以无论之后怎样选择,一旦踏上了这第一条路,桑家就已陷入“一辈子煎熬至死”或“之后步步被动至死”的死地……

第二条路,举义旗、聚群雄、反南蛮!

一条不归之途,一旦踏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条路是之前包括桑家上下族人在内的陵南百家、万民对桑家的无限期盼、暗中期许,桑伦又何尝不想早rì踏将上去?

之所以一直作缩头乌龟,还不是因为敌强我弱!

八年前的陵南大都督麾下猛将如云、雄兵五十万,尚在蛮皇手里败得一塌糊涂。现在仓皇起事,岂不是害了百家和自家的xìng命?甚至更会给南蛮圣教一个“净化陵南、屠尽北人”的最大理由,将千万中州百姓全都拖入地狱!

这条路,也不是牙齿一咬,就敢踏上去的呵……

第三条路,弃陵南、返中原、蓄力量、回马枪。

亡国奴一天都不想当,又不能在当下轻率起事,这条路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条路的xìng质在南蛮看来几乎等同于第二条。此去中原无论是燕国还是魏国均是千里迢迢,也定将举步维艰、步步泣血!

一两个人想从南蛮人的眼皮子底下混过“无双河”容易,可整个桑家呢?光这桑家老庄便有近族千多人,加上散落陵南各地的旁族十几万人,如何混得过去?

而且桑家走了,留下其他同胞家族继续在这里受苦受难受煎熬?

总之三条道路条条艰难,如何选择令桑伦万般纠结。

无论今后的路如何走,桑伦都觉得自己已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力不从心,未来的大势也迟早要靠后辈把握、桑家秘辛和家主职责也迟早会交给世子桑烈皓,于是他便又有了发起“文火小烤”的念头,想召集家里文德武功品xìng俱佳的小辈们来一次“问策”。

迟迟未发起,一是自己没想透,二是肖毅那小子一直在“闭门静养”或“关门痛哭”呢。

这一身蹊跷、匪夷所思的小子,虽不是桑家子弟,就凭他在那天的表现,就真该带到“祖灵福地”去验一验,是否是“真命之人”……

这次“问策”,他可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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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节了,老瓜也需要陪陪家人。码够一章就更新,若是不稳定请多谅解。还是那句话,无视成绩也会坚持完本。祝大家节rì愉快哦,好好放松放松,新一年里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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