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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仙游》第四章 逐龙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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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有不少人耐不住好奇心,睁眼注视,却见那来历神秘,行迹古怪的布成龙,面对漫天的风浪与刺耳的呼啸声,仍是嬉笑依旧,不慌不忙,在怀里摸索了半天后,掏出一面脏不拉及的黄色小旗来,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扬手一挥,朦胧中,似有一股白茫茫的雾气缓缓涌出,但被风一吹,却又瞬间消散。

这等情形,自是令众人大感奇怪,均想往日看“魔神宫”里的人施法时,无论是用法器,还是捏诀念咒,都是狂风大作,沙石飞舞,声势异常猛烈,这小孩动作倒是做得似模似样,但为何不见有甚动静呢?未等他们想明白,更为惊人的景象又接踵而来。

布成龙手中的小旗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那庞大威猛的龙兽却像是被大铁锤狠砸了一记般,冲势猛顿,双翼连续拍打,嘶声长吼,卷起一股狂风,竟倒飞而回,似对黄色小旗颇为忌惮。

风雨中传来布成龙得意的大笑:“你这妖龙,可知道本童子的厉害了么,还不乖乖投降,哈,哈……”

那龙兽似能听懂人言,突然扭过头来,“嗷,嗷……”怪叫了几声,两翼倏地展开,又粗又长的巨尾在空中翻腾摆动,挟雷霆之势,再次往下猛冲。

众人先前见识了布成龙的本事,只道龙兽仍会受挫,不再像以前一般惊慌。不想这时恰有一道闪电破空亮起,将整个海面照得光明如昼。

博其峒等眼力好使之人,却隐约看到,在那龙兽突然折身攻击时,不知为何,布成龙再无适才的从容,神色大急,连连跺脚,举起小旗一阵乱舞,嘴里骂骂咧咧的,似极为不满。

瞬息之间,烈炎魑魅龙巨大的头颅已冲至布成龙眼前,张开大嘴,露出里面两颗雪白锋利的獠牙,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森寒骇人。岸上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不明白龙兽为何又不怕那小旗了,暗呼不妙。

布成龙却突然发横了,把小旗一扔,双手插腰,指着龙兽形如板刀的尖鼻子,跳脚大骂,但因隔得太远,岸上的村民都听不到他骂的是甚么话。

博其峒内功了得,凝神运气,倒是听到布成龙叽里咕噜的骂个不停,但所骂的话,却又似非人语,一个字也听不懂。而且他脸上泼辣的神情,也不带丝毫怒意,倒像是普通小孩在撒娇耍赖。

便在众人惊惶万分,博其峒困惑不已之时,龙兽的鼻尖已快要触及布成龙的头额。

布成龙却半点不惧,反而蹭上前去,口中唾沫四溅,叫骂声连绵不绝,且字字相连,从未间断。如此悠长的气息,便是与武林好手比较,也毫不逊色,脸上更活脱脱是一副无赖的表情,与什么灵童,法师一类的,委实全然扯不上关系。

可奇怪的是,那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龙兽本已可一口将布成龙吞噬,却像是有所顾忌,只停在半空中,呲牙咧嘴,扭着腰连声咆哮,脚盆大的唾沫不停喷出,将布成龙淋了个全身透湿,颇显狼狈。

如此情景,分明是两个蛮横村妇在破口对骂,却又哪像是转世灵童在与远古魔兽斗法,直让岸上众人都觉难以置信,各个张口结舌,不停摇头。

片刻过后,那龙兽尾翼齐摆,龙头乱晃,咆哮声也渐渐低沉,像是既恼火又无奈,竟似已难以匹敌。

而布成龙尽管全身湿透,黏糊不堪,却仍是气定神闲,指手画脚,叫骂声日仍然高昂绵长,气势半点未弱。再过一会儿,龙兽竟偏过头去,发出“咕,咕,咕”的惨叫声,两只巨爪重重地击打在海面上,有投降之象。

布成龙见它示弱,这才终于停下口来,开心得哈哈大笑,抹了抹嘴,捡起那面湿漉漉的小黄旗,昂首挺胸,迎风猛挥,大喊道:“兀那妖龙,既已不敌本灵童的‘驱兽神咒’,还不速速退去!”

听完这话,众村民恍然大悟,明白方才那番对骂的场景,原是一人一兽在斗咒语,而且看那龙兽耷拉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显见是布成龙大获全胜了,不禁大喜过望,均想:“这小孩怪里怪气,没想到竟有念咒降龙的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待会儿定要好生拜谢才是。”

果然,龙兽极不情愿地悲吼几声,突然从空中落到海面上,大头一低,偌大的身躯转眼之间,即消失不见,潜入了海中,激起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向外扩散,逐渐消失。

而由于那龙兽先前忙着与布成龙“斗法”,未再去戏弄博其敕等人,故四人都已醒来,并排站在船板上,望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小孩,各个目瞪口呆,只觉平生所见,当以今日最奇。

岸上的博其峒见四人傻呆呆的站着不动,振声喊道:“大哥,先上岸罢。”

他这一喊,博其敕也醒过神来,心知自己失态,忙向着船下的布成龙躬身抱拳,深施一礼,道:“这位小神仙若不嫌弃,还请上船来,与我们一齐上岸,博某也好答谢救命之恩。”

布成龙回头一看,见眼前这汉子相貌堂堂,威武雄壮,心下暗笑:“这当哥哥的气概不凡,模样威风,那丑八怪却难看得很,想来是郁闷得很了,怪不得如此小气。”

脸上却故作严肃,道:“本灵童下凡转世,便是为了渡化世上魔兽,此乃受天所命,博村长你不必客气。”说完即往单桅船上爬,不过那船身高过他,连跳几次,竟也没能抓住船沿,颇显狼狈。

换做往日,博其敕断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话,但先前看他赶走了龙兽,且方法奇特,闻所未闻,哪还有半点怀疑,忙与三名弟子一齐拜伏于地,口中高声道:“恭迎小神仙上船!”

布成龙正担心自己上船的狼狈样,被几人看到,心生怀疑,见他们跪拜低头,不禁大乐,拼力一蹬,终是如愿上了船板,才抬手道:“几位不用多礼,咱们还是回到岸上再说罢。”转身念叨了几句,那数百只岿儡龟和箭尾蟹即扑的一下,齐齐潜水下沉,转眼不见。

博其敕等人恭声应是,迅速起身,却又正巧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更是对他敬若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唤出舱中的船手,扬起风帆,往岸边驶去。

此时雷电俱止,风雨尽去,漫天乌云也迅速四散,各种毛羽光洁,体态轻捷的海禽都已飞回,发出阵阵欢快的啼叫,沿着海面展翅滑翔。清朗的天空映着蔚蓝的海面,显得壮观奇异,宁静美丽,再无一丝凶戾之气。

望着迷人的风景,吹着温暖的海风,布成龙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暗笑:“看这几个傻蛋的神情,对老子是毫无怀疑了,这姓博的是村长,身家必定丰厚,想来这次不只能弄到白花花的银子,还能再诈点东西出来,实在不枉走这一趟啊……”

正胡思乱想,单桅船已缓缓靠岸,一片欢呼声想响起,众村民纷纷迎上前来,围住死里逃生的博其敕等人问长问短,都显得很是激动,一时竟把布成龙晾到了一边,让他觉得好生无趣。

又过片刻,见仍是无人理会,布成龙终究是小孩心性,受不得冷落,走到云奇刚身后,气呼呼地说道:“博大爷,本灵童尚有很多……了不得的大事要办,你还是尽快回村,将答应捐出的银子交给我,再什么家常的好……”

他一出声,众人才发现冷落了这位大恩人,未等博其峒答话,又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赞他年少技高,法力高强,咒语奇妙等等。顿时让布成龙转怒为喜,摆出一副道貌岸然,莫测高深的模样,只差颚下少把胡子让他捋来捋去了,心下乐开了花,只是怕有损形象,才苦苦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至于银子的事,却也再无暇追问。

在众人的簇拥下,布成龙与云家兄弟一起,回到了龙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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