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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沉世界》第九章 走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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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走进生活

只要有爱,生活就是充实的。已是下午时分,春天的阳光和煦、温情。杨云和程影面对面坐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悠然自得地品着咖啡。

“面对眼前的你,面对我所拥有的一切,我很知足,我真的已经很知足!”杨云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也一样。这些年以来,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快乐过,能和你在一起,是我今生唯一的愿望。几天前,那还是一种奢望,现在却是这样的真实,我真的很开心。”程影握住杨云的手,继续说道:“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伊甸园’,你也没有喝醉酒,没有发生那些事。那么我还是单相思的我,你也还是失恋的你。”

“缘由天定,一切都是缘分。男女会彼此相爱,会走到一起,最重要的是缘分。你相信缘分吗?”

“我只相信你,我的心里、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你对我的爱,犹如长江决堤,滔滔滚滚而来;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哗!洪水暴发,你会被淹死的。”程影看着他一本正经、指手画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能被你的爱淹死,那是我的荣幸,也不知是几世才修来的福份。”

“你拍马屁的造诣,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佩服!佩服!如果你自称第二,绝没人敢自称第一。拍马屁的小坏蛋!”她笑盈盈地掀起唇角边的酒涡。

“小坏蛋可是要做坏事的哦!否则,岂不是浪得虚名?”杨云坏坏地笑着说。

“小坏蛋!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她白了他一眼。

杨云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突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程影那小巧玲珑的鼻子,笑着说:“我还是不是小坏蛋啊?”

“你是!你就是小坏蛋!”程影的鼻子被他捏住了,说出来的话鼻音很重,怪怪的。

杨云松开了手,爽朗地笑了。

程影生气地撅起了嘴,却也忍不住地笑了。杨云站起身,坐到她身旁,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吻住她唇角边的酒涡。

电话突然响了,程影轻轻地推开了他,说道:“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程影说道:“是冯雷打来的,他很无聊,想跟我聊聊天,约我在伊甸园喝咖啡。”

“现在?”

“是啊!一起去吧!我说过给他一个惊喜。”

“我也的确想见见他。一幌眼,已经三年多没和他碰面了,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走进伊甸园,只见冯雷侧对着门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着烟,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程影对杨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拍了一下冯雷的肩膀:“嗨!”

冯雷淡淡一笑,说道:“你坐!”

“给你引见一下我的男朋友。”程影喜笑颜开地说。

躲在她身后的杨云闪身而出,注视着冯雷粲然一笑,说道:“好哥们,一直盼望着能和你重逢!”说罢,热情地伸出手。

冯雷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对着程影说:“好大的一个惊喜!祝贺你!”

“谢谢!”程影笑盈盈地答道。

叫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冯雷感慨地说:“虽然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无数遍,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不现实的,然而事实却发生了。不要说程影,连我都不敢奢望你会和她走到一起。”

“人生有许多事是意料之外的。一部小说看一个开头,就能大致地猜到结果,而人生就意味着猜不透、算不准。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对于现在我所拥有的,我已经很知足。”杨云缓缓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说道,脑子里却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曾经算准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我和林萱;曾经多少次站在穿衣镜前,坚定地告诉自己非她不娶,她也一定非我不嫁。如今,这样的想法却显得那么的幼稚。”

程影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感触颇深地说:“在这小小的‘伊甸园’里,有我们三人纯洁的友谊、有我初恋的憧憬、有冯雷陪我走过失恋的落寞、有重见杨云的喜悦和激动。”她注视着杨云听她说这番话时认真的表情,温情地笑了,“在这里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希望、有过破灭,可以说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感情收容所。”

他们深深地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这么些年,一路走来,经历这许多事情,对眼前拥有的这份平静和安宁倍感知足。

拥着程影的肩走出影剧院,漫步在林荫大道上,她忽然叹了口气。杨云看了她一眼,问道:“刚才的电影不好看吗?”

“不,挺好。其实我很喜欢看这种言情片的。”

“那为什么叹气?”

“……”

“是因为心底有感触么?”他侧着脸看着她。

程影注视着前方,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虽然压抑了好几次,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想问你。”

杨云依然看着她的侧面,发觉她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于是轻轻地说:“你问吧!”

“你为什么不请我去你家玩呢?”

“我……”

“是不是在你的生活中,有许多……许多她留下的痕迹?”

“是的,我怕它们会伤害到你。”

“可你总有一天要我面对那些与她有关的事物。”

“我想是的。”

“你也不会舍得让那些东西脱离你的生活。”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也知道应该舍弃那些有关她的东西、有关她的回忆,可我做不到,你能纵容我一次吗?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地适应,让我努力,努力地去淡忘她!”

程影停下脚步,纤纤细手握住了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让我们一起努力!”

“好,一起努力!”

走进杨云的房间,程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桌上的像框——深蓝『色』的像框,很少有人用这种颜『色』的像框,纯粹而深刻。她走到书桌前,拿起像框。像框里嵌着他和林萱的合影;在一片桃花丛中,他们亲密地拥在一起,他的手搂着她的肩;那笑容不仅仅是甜蜜,展现的更多的是温馨和投入;那么满足的笑容与身后桃花的背景显得那样和谐,和谐地几乎已经接近完美。

程影看着像片呆呆地出神,一阵微风袭来,窗前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她抬头一看,是一付管状的玻璃风铃,正轻轻地摇摆着,风铃下还串着两只深蓝『色』的小贝壳。程影放下像框伸手抓住贝壳,贝壳里面居然还有字“一生钟情”,还有一只是“此生不渝”。她转身看向杨云,杨云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目光无言以对,惟有对自己苦笑以求释怀,带有点刻意放松的企图。程影转过身,用手轻轻地拨弄着风铃,问道:“她送给你的?”

“嗯。”

“那贝壳呢?贝壳上的字呢?”

“我自己串上去的,字也是我自己写上去的。”

程影看着贝壳里面的字,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一定把它们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不会要求你舍弃它们,因为对于你来说,那是一种残忍。”

杨云搂住她的肩膀,“谢谢你的体谅!”

程影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幽幽地说道:“就象我和你的合影,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我丢弃它,甚至把它藏起来,我都觉得是对自己感情的一种残忍。将心比心,我又怎么会那样要求你呢?”

杨云伸手拿起像框,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它们都藏起来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勇敢地彻底地退出她的世界!”

“还有什么有关她的东西要向我坦白么?”程影眨巴着清亮的大眼睛柔柔地笑着,神情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戏弄。

杨云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到,她已经没有刚来时那种紧张和不安,于是笑着说:“先让我亲一下,再接受你的审问。”

“小混蛋,交待罪行还讲条件。”程影伸手想去扯他的耳朵。

杨云一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搂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便一口吻住她唇角边泛起的酒涡。

程影手指一张,终于揪住了他的耳朵,“听不听话?”

“听话,我听话!”

“交待罪行!”

“是!”

杨云伸手指着当枕头用的癞皮狗,说:“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书桌上的摩托车模型,啄木鸟闹钟,机器猫储钱罐,机器猫笔筒也都是她送的。”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叠贺卡,说道:“这些都是和她决裂以后她寄过来的,要不要看看?”

程影接过那叠贺卡,粗略地看了看封面,却实在没有勇气去翻看里面的内容。

“我家后面还有个竹园,去逛逛?”

“好啊!”

刚进竹林,程影便感觉到这里清静优雅,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氛围。一条长『毛』的哈巴狗蹦了过来,在杨云的脚下绕来绕去,用脑袋亲密地蹭着他的裤脚,却默默的不出声。杨云俯下身去,用手抚『摸』它的脑袋,说道:“雪雪,乖!”

那条狗却盯着程影看了许久,程影说道:“好大一条狗!它『毛』『色』好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狗,它也叫‘萱萱’吗?”

“不,叫‘雪雪’,是下雪的雪。”

程影伸手去『摸』它,它低头嗅了嗅程影的裤脚管,转身跑开几步,“汪汪”地叫了两声,看着杨云,喉咙口发出“呜呜”的呜咽声。杨云上前,拍拍它昂起的额头,说:“雪雪,乖!不要这样,听话,乖!”它又发出那种极不情愿的呜咽声,转身奔向竹楼,跑上竹梯,趴在竹楼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杨云搂着程影的肩,低声安慰道:“它是无心的,别在意。”

程影看着杨云,说道:“正因为它是无心的,我才会更在意。我又怎么会不在意呢?她拥有的这些都让我嫉妒得要命。”

杨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能远远地看着天边浮动的白云,默然不语。

“它知道我不是她,它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和你在一起,是么?”并肩踱着小步,程影幽幽地问道。

“转变总该有个过程吧!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说好了我们一起努力的。这个小竹楼好美!它又有怎样诗意的名字呢?”

“这小竹楼算来也有好几年了,以前我称它为‘萱云阁’,后来改为‘遗忘’,你来了就得再取个名字,取个更适合它的。”

“以前它叫‘萱云阁’、‘遗忘’,都那么富有诗意,再取一个不能太俗,也要贴切一点。”程影沉『吟』了一下,说道:“就叫‘重生’吧,借喻你感情上的重生!”

“好名字!就是它了。”

“说说发生在这个竹园里的故事吧!”

“嗯,我们上竹楼坐坐。”

刚跨上竹楼,那条狗便狂吠了起来,声带呜咽,直直地看着他们,似乎很委屈,又好似别人抢走了它心爱的东西。

杨云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它的脖颈,“乖,傲雪乖,自己去玩。”做了个手势,它看了程影一眼,奔下楼梯,跑开了。

程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又把目光转向杨云。他无奈地丢下一个苦笑,双手一摊,“别理会它。”

他们相拥着坐在一起,程影的背靠在杨云胸前。随着微风的吹拂,缕缕青丝摩挲着他脖颈,杨云感到一阵温馨和安宁,缓缓说道:“这个竹楼是我当年央着父亲帮我盖的,除了你和林萱,我没有带其他人进来过。在这个竹园里,有我们少年的足迹,也曾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条狗是在读中学时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长得很白,所以取名‘傲雪’。她自己养了三个月,见我喜欢就送给了我。”

程影打量了四周,竹楼东面是楼梯口,西面是一个小阳台,南北各开着一扇窗,用竹条撑起来的那种有着浓郁的古典气息的窗户。平台有两米多高,下面用几根大木桩撑着,整个竹楼显得精致典雅。竹楼居高临下,整个竹园一览无遗。竹楼的西侧是两排高大的乔木,枝叶茂盛,树的中间是一条小路,尽头是一条绿水潺潺的小溪,树下的花稀稀疏疏,显得与整个竹园不和谐。

程影不禁说:“你应该好好种些花了。”

杨云看着那些萎靡不堪的花,握紧她的手说道:“这个重任交由你来打理,好吗?”

她柔柔地一笑,“好吧!我还是想听听这个竹园里的故事,那些美好的回忆。”

“你真的想听?”

“真的!”

“原本树下种了很多花,都是我和她一起栽的。和她决裂以后,我没有心思再去管理它们,于是一株株渐渐凋谢,才会象现在这样犹如野花似的凌『乱』不堪。”杨云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说道:“春天的时候,我们在竹楼上放个花瓶;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连花纹图案都是纯净的透明『色』,她说她喜欢这样的花瓶,简单而纯粹。然后摘些各种各样的花『插』在里面,我们背靠背坐在竹楼上,闻着花香谈各自的理想,伟大的抱负。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她穿着那种很清纯的连衣裙,象个小仙女似的,和我一起在竹楼上复习功课。还有‘傲雪’乖乖地躺在身旁,它常喜欢挤在我和她中间,不逗它的时候也常常撒娇。暑假里在这儿乘凉的确是很舒畅的。秋天在这竹楼上看夕阳,金黄的落日穿透那些大树的枝叶洒进小竹楼,那样『迷』人的已经接近完美。我还常常用汽枪打麻雀,然后用湿泥裹起来,捡些枯枝落叶生个火烤熟,扒掉泥巴后,麻雀的羽『毛』跟着泥巴脱落下来,里面的肉一点也不会焦,而且香味浓郁。我们嫌太脏了不敢吃,统统拿来喂狗;‘傲雪’通常都是狼吞虎咽,吃到一半还又蹦又跳,发出几声欢悦的叫声,摇头晃脑地异常兴奋。有一次,萱萱伸出手想让它『舔』,它的表现出人意表,竟然把一只前爪放在她的手心里,好象握手似的。我们惊愕之余,放声大笑,它好象知道那是对它的赞许,围着我们绕圈子奔跑,还时不时地叫两声。”

“好厉害!它的智商怎么那么高?你以前经常和它握手吗?”

“有好几次它兴奋的时候,我都会拍拍它额头,跟它握握手。”

“我好羡慕哦!”

“以后让我调教调教它,也许你们会玩得很融洽的。”

“但愿能!接下去说,还有一个冬天呢?冬天一定也很浪漫吧!”

“冬天我们一般不来这里,除非下雪,我记得就高二那年寒假下了一场大雪。我们穿得很厚,在这竹楼下堆了两个雪人,还去人家地里偷胡萝卜来做雪人的鼻子。结果被傲雪叼走了,啃了几口大概没味道,又舍不得丢弃,叼到竹楼上去了。可怜我俩找了几圈没找着,却在竹楼的角落里看到两根满是牙印的胡萝卜。”

“挺逗人的!”程影嫣然一笑。

“我们呆到傍晚好吗?兴许今天的夕阳会很美!”

程影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以前有一次,我和冯雷在‘伊甸园’门口看到你和两个长得很相象的漂亮女孩在一起,她们是谁啊?”

“她们是双胞胎,姐姐是我表哥的女友,也是我的干姐。”

“噢!看来那次我真的误会你了。”

“都过去了,什么时候带你见见她们,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疯一次,我已经好几年都没疯了。”

日薄西山的时候,红『色』的晚霞染透了整个竹园。

程影注视着圆圆的落日,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杨云一怔,呆呆地看着她的侧面。四年前的那个黄昏,重又浮现在眼前:

完美的落日

萱萱的笑脸

难忘的初吻

记忆象刻在石头上的字那样清晰,一切……就好象是昨天发生的。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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