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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初进城时，城中一片混乱，红衣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县中衙役护军奔逃如狗，就连咱们的县令大人也不例外。”

说到此处，白文选的脸上不由漏出轻蔑的笑容，那个无能县令孙可望是知道的，说起来还是朝中勋贵之后，他老子就是南明礼部尚书黄道周，武帝攻陷金陵，率人闯禁宫拿弘光帝，被黄道周所拦，孙可望拔剑欲杀之，老头子面对数万大西军面不改色侃侃而谈，问责张献忠欲建国、欲灭国呼？言语铿锵，掷地有声，一阵炎炎大道说的武帝幡然醒悟，迎弘光帝出宫禅让帝位，封为留明侯，善待南明宗室。

大西建国后，武帝三顾黄宅，终请黄道周任大西首位吏部尚书，为大西朝收拢天下士子之心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是这样一位身具傲骨的六部魁首之一，尽然生了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后代。

当白文选从县府的水井里把黄文皓拉起来的时候，那黄文皓因为害怕浑身颤抖，仿佛全身的肌肉随时都会掉到地上一般，肥脸哭丧着好像要把五官都夹进肉里，斗大的汗珠如同猪油一般滑落下来。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来人是红衣众的黄文皓，匍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喊：

“我不是县令，我是马夫，大王饶命啊！”

听完白文选添油加醋的描述，孙可望连忙用衣袖轻捂嘴唇，差点就笑喷了，早就知道黄道周老匹夫家的儿子蠢如猪，没想到还高估了他，真是猪身长了颗耗子胆，真是替老匹夫不值。

“却听那些被俘的红衣贼寇说道，一白衣少年自称来安赵崇宇，从金陵方向一路杀来，一人一枪，挡者披靡，红衣贼寇死伤其手不下百人，连逆贼马氏的四子都全折在了他手。”

白文选一顿，道：

“卑职前后抓来数十名红衣贼寇对质，皆众口一词，更有甚者说那赵崇宇宛如白昼行走的无常厉鬼，人过之处，寸草不留。。。。。。”

孙可望听到此处，连忙打断了白文选的“润色”，一脸不信道：

“无常厉鬼？再说下去就成活阎罗了，孤自随太祖讨清伐明起，身经百余战，亦未曾见过神鬼之物，就连号称“万人敌巴图鲁”的巴颜也不过是孤的手下败将，那赵崇宇想来虽有些本事，不过也是一人之力，在两军对垒之中又能起的什么作用？”

白文选迷惑地看着秦王，不明白一向都好武事，尤喜勇猛之人的王爷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还在夸耀属下一人能敌千军的孙可望怎么对这赵崇宇如此大的意见？

其实他不知，金陵指挥使刘询是晋王李定国的人，他在孙可望面前对赵崇宇百般夸耀，孙可望就越发讨厌赵崇宇，好似什么东西，只要沾着李定国的边儿，都不是好东西！

赵崇宇的勇武他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如果能纳入他的麾下好处不言而喻，可一涉及到处处压他一头的李定国，孙可望就淡定不起来，连带着也就厌恶起一切与李定国扯上边的人和事。

此次擅自挥军西行，说好听点是剿灭红衣教，还我大西安定河山，说不好听点就是为了与在西亚鏖战的李定国别苗头，把整个江苏纳入秦王治下，给危坐安庆的小皇帝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把那些派来掣肘秦王殿下北伐大业的都督、知州们给弄回去。

在秦王的北伐大业面前，一切阻碍都是土鸡瓦狗，小小红衣教尚如此，何况一个区区赵崇宇了。

一旁的白文选又哪里知道秦王殿下的心事，只是按部就班地说：

“王爷，此战大胜军亡七十七人，伤一百五十一人，歼敌六千余人。来安本地的守卫军损失惨重。”

孙可望闻听此言双目一暗，眉头聚拢，沉声道：“死者厚葬，伤者重赏，有功者另行赏赐，张虎治军不严，马进忠进军怠慢，冯双礼指挥不力，范矿监军疏漏，通告全军，皆令自省，稍时为亡者扶棺下葬。”

“卑职明白。”

白文选恭声道，这就是他最佩服秦王的地方，除去和另外三位老王爷的龌龊事情不谈，秦王殿下确实是一个体恤部下，赏罚分明，治军严谨的雄主。大胜军自建军以来，与清军接火不下百次，功必赏过必罚，上行下效，整个军队的纪律性和凝聚力不断地提高，全军上下只知有秦王，不知有西帝。

大胜军在大西四王军中可谓战斗力最强，最能打烂仗、苦仗，是秦王殿下的得意之作，而秦王对大胜军上下将佐的要求却是千古以来前所未有的严格，甚至有严苛的迹象，每战毕，除去封赏之外，便是战后请议，大小将佐围坐一堂，分析此战中自己的错误，并令军书办背书，可一不可二，再犯降职，三犯军法从事。

想到此处，白文选又一迟疑，道：

“王爷，范监军不过一县令出身，此次又是初次监军，是否太过。。。。。。”

孙可望目光炯炯地扫了白文选一眼，微微一笑道：

“你想说的话孤都知道。你是想问孤得罪了范矿不就得罪了他背后的楚党？等于得罪了他的老师户部侍郎张长玉?就不怕张长玉在小皇帝耳边吹风说孤的坏话？”

“卑职无知，请王爷以开茅塞。”

白文选沉声道，他知道王爷不鸟张尚昀，但对大西朝中的张家老人们怎么也得给三分薄面不是，如今把人家的得意门生堂堂一个大西进士弄去抬棺发丧，朝野之中楚党之人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非议，实在是不智之举。

“孤自从五年前起复，便被当做是浙党一派，所以他们楚党要说孤的不是，有的是借口理由，何须在范矿之事上做文章？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子山，要看清天下大势，乱世靠的是孤和你们这些武夫，轮不到他们这些酸丁来指手画脚，他张长玉当年也是随着太祖皇帝一路烧杀抢掠过来的，别以为混到六部掉个书袋就把自己当做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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