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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明》第零零七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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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许老将军面前讨了好,余耀辉得意至极,面色红润,斜眼四下睥睨刚才嘲讽过他的众人,就差屁股后长条尾巴了。

“嗯,不错,不错。看着你们这些锐意上进的后辈,老夫方觉自己老了。”许国威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有些感慨地道。

“老将军,您看着可不老,我爹时常说起您呢。每每提起您当年驰骋沙场,纵马平倭之时,小子便不禁神驰意往,常恨生不逢时,无辛得见老将军当年之盖世风采,实乃人生大憾,悔啊恨呐!”余耀辉马上大放阿谀之词,腆着脸拍起肉麻的马屁来。

听见余耀辉如此不要脸拍出这么肉麻的马屁,众人齐齐翻起白眼,心中恶心的不得了,真想上前掐死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太恶心人了。

余耀辉如此肉麻的马屁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许国威原本还微笑着,听见余耀辉提起“抗倭”一词,立时眼角一跳,神色变得阴沉下来。余耀辉不知道昔年抗倭乃是许国威老将军心中一痛,他当年曾因贻误战机被调离沿海,遗憾终生。余耀辉这一记马屁硬生生地拍到了马蹄子上。

“哦?你爹常说起我?你爹是谁?”许国威嘴角抽搐,沉着声问。

余耀辉不知道许国威曾经的经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提起抗倭这事。一听许国威问起自己老爹,还以为是好事,他马上讨好地答道:“是啊是啊,我爹乃是永宁卫指挥同知余邦侯,他对您老可钦佩着呢,时常把您老挂在嘴边,时常拿您老的光辉事迹来教导我们这些后辈呢。”

余耀辉这话听在许国威耳中说不出的刺耳,他昔年乃是待罪被调离沿海抗倭一线的,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竟然被人时常挂在嘴边埋汰,许国威气得吐血,脸色变得胀红起来。

“好好好,余邦侯你这小兔崽子竟敢如此埋汰老夫,咱们走着瞧!”许国威心中暗暗记住了余邦侯,可怜余邦侯同志没招谁没惹谁,平白被许国威这样的军中宿老给记恨上了,全都是拜余耀辉这个极品儿子所赐,生子当谨慎,这是教训啊。

许老将军心中恨不得上前狠狠掌掴余耀辉这厮,脸上却是恢复正常,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平复了下来。他摸着胡须,眉头一挑,笑了起来:“余邦侯?嗯,原来是余海长的儿子,好好,你们老余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不知小哥你叫什么?”

“小子余耀辉。”听见许国威问自己名字,余耀辉心中一喜,马上答道。

“嗯,好名字。”许国威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夸奖了一句,他又转头看向秦臻,观此子身形挺拔,如同一杆标枪钉在那里,脸上挂着不卑不亢地淡笑,丰神俊秀,气度不凡,不禁心生好感,于是他和声问:“不知小哥你是哪家的小子?”

“小子秦臻,秦晖乃是小子的大伯。”秦臻微微垂首向许国威拱手行礼。

“原来是秦大的子侄,难怪难怪。”听见‘秦晖’这个名字,许国威不禁动容,不禁连连点头。秦晖执掌永宁卫及沿海最为精锐的四个守御千户所,在这沿海五卫十二所中独占鳌头,威名赫赫。

当年太祖朱元璋命江夏侯周德兴前往东南沿海建设海防,巩固海疆,这五卫十二所便是那时建起。五卫十二所乃是昔年抗倭的第一线,分别为福宁、永宁、镇海、平海、镇东五卫,五卫统领十二个守御千户所,麾下精兵强将,每一个百户所配有两艘大福船,巡视海疆,提防倭寇,其战力强劲,远不是内陆诸卫可以比肩的。

嘉靖年间,东南倭寇猖獗,当时假倭真倭内外勾结,肆虐沿海,五卫十二所也是糜烂不堪,不复当年之威勇。直至倭寇平定之后,朝廷下定清洗五卫,重建海防。当时世袭永宁卫指挥使的阚家家主被下令处死,经过一番抢夺,于是这空出的指挥使之职便落在世袭永宁卫指挥佥事的秦晖头上。

秦臻的大伯秦晖乃是文武全才,未从军时曾中过秀才。当年倭寇肆虐沿海,本为书香门第的秦家被倭寇屠戮一空,独剩秦晖带着幼弟秦宣幸免于难。经受大变的秦晖投笔从戎,复仇从军,沙场杀倭,状若疯魔,不久便在军中闯下威名。当时,秦晖的一位叔父战死沙场,膝下无子,秦晖便荫袭了叔父的武职,担任永宁卫指挥佥事,最后抓住机会,一举夺得了永宁卫指挥使一职。

经过几十年的经营,永宁卫在秦晖手中愈加强盛,将其余四卫抛在后头,独占鳌头。秦晖威名渐盛,沿海之地,行船之辈,谁人不知秦大之名?

“老将军谬赞了,秦臻代大伯向您请安。许秦两家百年世交,论起辈分来,小子还得叫您一声太叔公呢。”秦臻微微笑道,许秦两家都是当地大户,经常通婚,这么说一点也不突兀。

“哈哈,不错不错,你这小子跟秦大一个性子,直爽,对老夫胃口。”许国威哈哈笑了起来,对于秦臻的亲近丝毫没有反感。

见秦臻跟许国威相视而笑,余耀辉心中恼火,他正要出言讥讽秦臻,却见许国威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余耀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余耀辉,刚才可是你说要与秦臻切磋武技?”许国威似笑非笑地盯着余耀辉,问道。

众人一听这话,又看许国威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立马知道余耀辉要倒大霉了,一个个都神色兴奋起来,心中期待着好戏上演。

余耀辉虽然傻,但是还未到白痴的地步,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不低的。一见气氛有异常,知道不妙了,他立马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这个……我跟秦兄本是要切磋一番的,不过老将军既然来了,小子可不敢冲撞到老将军您啊。”

“倒还不傻。”听见余耀辉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许国威心中冷笑一声,他道:“嗯,话倒不错……老夫初来,对着你们这些武生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这样吧,三天之后咱们在校场来一场大比武,也好让老夫瞧瞧你们这些生员的素质,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哀嚎声响成一片。卫学里多是一些吃喝玩乐、酒色财气的纨绔子,叫他们赌钱**调戏妇女一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若让他们拿刀拿枪拳拳到肉地比划比划,那基本上不可能。短枪倒是玩得转,长枪那是摸都没摸过的。

许国威不理会众人的嚎叫声,大声道:“谁要是比武夺魁,老夫赏银一百两,外加一匹宝马。”说完这些又接着道:“余耀辉,三天之后你第一个上场与秦臻切磋比试,也好了却你的宿愿。”

“啊?!”原本还打算偷奸耍滑的余耀辉顿时傻了眼,被许国威这么一点名,他怕是非得跟秦臻比试一场不可了,自己这几两肉哪够三愣子招呼的?

“好啊!”

“老将军英明!”

刚刚还在哀嚎的众人顿时一齐叫好……

从卫学出来已是中午时分,秦臻慢悠悠地从县学中踱步出来,在县学门口正巧遇上黄汝良,秦臻上前叫住他:“名起兄请留步。”

闻声,黄汝良回头,见是秦臻,他笑了笑:“秦兄叫住我做什么?”

“请你喝酒啊,今早说过的,我秦臻可不会食言。”秦臻走上前与黄汝良并行,笑着道。

“喝酒?”闻言,黄汝良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他已有两三月没有尝过酒味了,心中本想要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秦臻与黄汝良乃是旧识,当年他俩是一同参加县试的。那时的黄汝良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才俊青年,而那时的秦臻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一个二十六,一个九岁,两个人相差十七岁,差了一辈,黄汝良当秦臻的爹都够岁数了。按说两人根本不会交集,可有趣的是,这两个却成为了“至交好友”。

黄汝良是个正统君子,没有书呆子般的迂腐,他信奉的是“达者为师”的信条。那时秦臻被人称为“神童”,才学确实是黄汝良不及的,黄汝良真心结交秦臻,与秦臻一起读书,陪秦臻一起玩耍,如同对待子侄一样对待秦臻。别人嘲笑他与小娃娃为友,他却浑然不在乎。

在短命鬼秦臻的记忆中,黄汝良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两人的关系亦亲亦友。不过大病一场后,秦臻的老父秦宣不再同意秦臻与黄汝良见面,两人的关系便也变得渐渐淡了。

“对,春江楼,说起来咱们二人好久未坐在一起聚聚了。六年弹指而过,如今已是物是人非。”秦臻有些感叹地道。

“是啊,六年了,物是人非啊。”黄汝良有些感伤,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已经变成落魄的中年,而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顽童已然变成了泯然众人的纨绔少年。

“名起兄,愣着干什么?走吧。”见黄汝良陷入沉思,秦臻拍了他肩膀一下,拉着他走。

“好好,我跟你去便是。”黄汝良回过神来,喟叹一声,苦笑着让秦臻拉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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