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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关东》第004章 斩断手足情义的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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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阴沉的可怕。

一只老山跳惊恐的伏在距离铁路不远的荆棘丛中,一边反复咀嚼着干草,一边从由锋利的荆棘搭建的而成的雪盖下向外望,就连依次向各个方向转动的耳朵被锋利的荆棘刺出血痕也似乎毫无察觉。

它能感受到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野地里已经爆的巨大危机,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地面在震动,到处都是嘈杂的脚步和吼叫声。它觉得不能再等了,可就在它窜出雪盖的同时,一颗无情的子弹却立刻击碎了它的头骨,也直到这个时候它才终于看清那个穿着军服的日本人。

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板仓联队大尉指挥官,板仓至。他此刻正从望远镜里仔细的观察着来自锦州方向的防御部队。

乌合之众。

这是板仓至在心里对于防守军队的评价,因为他观察的很清楚,在这支防御部队里,身着军服的人只有少量。而其他人,则穿着得五花八门,青布褂,破棉袄,老羊皮,与被一场战乱吓得魂飞魄散的流民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有枪。

但区别也仅仅是有枪而已,即便是那些穿着军服的人,也能看出他们身上的军服很新,就如同身边穿着崭新关东军服的战斗特参。

他叫张华普还是张化五?板仓至不喜欢他,也一直无心搞清楚他究竟叫什么,因为这个姓名的本身在他看来无足轻重。但他心中同样清楚,关东军需要熟悉锦州,熟悉东北军情况的战斗特参,他能为皇军的作战提供帮助,就如同对面简易工事里的那群乌合之众一样,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战斗增加筹码,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炮灰。

防守方面的乌合之众枪声杂乱,毫无章法,没有一丝的战争节奏,大尉指挥官板仓至甚至连微笑的兴趣都没有。

他很清楚这样不锁定目标的盲目攻击是不会给他们的联队造成重大创伤的,而一旦当他的联队靠近到三百米以内,只需要一轮的掷弹筒(一种类似枪榴弹的小型迫击炮)来做为掩护,那些躲在简易工事后面的乌合之众就会不战而溃。

“记录。”板仓至放下望远镜,对一旁的勤务兵说道:“我部,在前往沟帮子途中,路遇满洲军精锐部队伏击,将士们奋勇向前,短时间内定可将敌击溃,无需第八旅驰援,而敌……”板仓至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章华福道:“番号。”

身着关东军军服的战斗特参张华福微微愕然,随后道:“板仓君,前方队伍应该是公安骑兵总队黄显声临时收编的队伍,没有番号。”

板仓至摇头,郑重道:“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伏击战,他们是满洲精锐部队,现在我要知道他们部队的番号。”

“东北军第十九旅六五四团,他们是东北军精锐之中的精锐,但在板仓君面前却不堪一击。”心领神会的张华福连忙道。

板仓至面色淡然,继续口述电文。

*

*

而此时,就在铁路旁那座犹如巨大坟墓一般的小山之后,陈兆龙正在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二爷!”一名神情彪悍的汉子焦急地望着小山另一头散得很开的日本关东军,道:“那边都打冒烟儿了,咱们在这边等什么?就这么冲出去吧,好好的干他一家伙!”

陈兆龙看了他一眼,道:“再等等,现在的距离还有些远,少了这小山的遮掩,不等我们冲到近前就会被他们提前现。”

神情彪悍的汉子将胸脯拍的嘭嘭响:“二爷,咱们的马快,这点距离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算是让小日本鬼子现了又能怎么样,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早都已经打了个来回。”

陈兆龙望着他,没言语,而他身下的那匹大黑马却有些暴躁的踢踏着脚下的白雪。将视线转向山包另一边的战场,寒风将陈兆龙的吐息拉成了长雾,他道:“只有来,没有回。”

神情彪悍的汉子楞了楞,扭头看三好,三好骑在马背上,爱惜地抚摸着身下战马的鬃毛,同样紧盯着战场的目光竟然与陈兆龙有几分相像。

“那他娘的就不回。”神情彪悍的汉子神情愤然。

“有没有想走的?”陈兆龙道:“弟兄们都不是第一天在一个锅里混饭吃,所以就没必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是人就都会有个牵挂,这我懂,想走的现在就走,我不会怪你们。”

没有人回答,但陈兆龙不回头。他在等,等无法放下心中牵挂而准备离去的人,片刻后,身后除了战马的响鼻和粗重的呼吸声外,没有人离去。

陈兆龙面无表情,但话语却变得极端冷酷:“既然没人走,那咱们弟兄现在就割袍断义,从此视作路人。”

三好猛盯陈兆龙。

而那神情彪悍的大汉更是暴怒:“二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这群手足无措的暴怒汉子们,陈兆龙噌的一下从马靴中拽出了匕,寒声道:“以前弟兄们啸傲山林,为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讲的是同生死共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现在我们是兵,往大了说,是为国为民,往小了说,是驱敌以自保。

你们听,现在最猖狂的枪声就是小日本鬼子的机关枪,咱们的队伍被压得死死的,所以我们必须上去,给守在防线不能动弹的弟兄们减压,让他们在多坚持一会,让他们在多开几枪,让他们在多杀几个小日本鬼子。”

大汉怒了:“二爷,弟兄们打从家里出来那天,就把这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没人贪生怕死!”

“我知道没人怕。”陈兆龙的目光冷冽,道:“我也不怕,但现在不比寻常,弟兄们都在这呢,我就把话说明了,咱们弟兄一会上去了,究竟还有没有人能活着回来,我不知道。割袍断义就是想让大家明白,上去后,不要指望任何人救你,因为没人能救得了你。要死,就死个痛快,不要拖累弟兄。我们得拖着小日本鬼子,拖到小日本鬼子撤退,或者是我们死绝,所以,我们割袍断义。谁他娘的落了马了,受了伤了,别喊!二爷不会救你,二爷落了马了,受了伤了,也同样不需要你们救!”

刺啦……

衣襟随着陈兆龙手中那把雪亮匕闪过的弧光在空中飞舞。

汉子们默不作声,布匹撕裂声此起彼伏,一块块象征着情义的碎布在马队之间翻飞,惊乱了马队。

“要是能活着回来,陈兆龙再和各位弟兄续前缘。但现在……”陈兆龙盯着山那边已经扑到了防线前沿的日本关东军,一抖缰绳,怒吼道:“杀鬼子!”

嗬!嗬!

马队怪啸着犹如一支离了弦的箭,直奔铁路沿线的日本关东军而去,那如同战鼓一般的马蹄声仿如春雷,惊得满天乌云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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