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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奇情》第七章 妙曲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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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妙曲林音

惊遇奇异生厌世,忽忆往事起傲意。

梅凝见那白无常竟也鬼使神差地动了起来,更是吃惊,一个黑无常已经让自己难以应付,却又来一个白无常,以为此刻再也没有求生的机会了。

哪知白无常也和黑无常刚才一样,也张开双臂,露着笑脸抱来,令梅凝吃惊的是,白无常不是向自己抱来,而是向铁箍一样把黑无常抱在怀中。

这一下大出梅凝意料,只见黑白无常抱在一起,巨石磨动,哄哄作响,黄尘飞扬。梅凝见机,身子一缩,在地上一滚,这才脱离险境,心里暗暗吃惊,不由得冒出冷汗来。

黑白无常抱在一起,各自按着自己的运动方式运动旋转着,哪知白无常的运动方式和黑无常格格不入。

两个鬼怪始终抱成一团,不能分开,四处旋转,挥扫撞击,发出“哄哄”的响声,把石林里的其他鬼怪的金身塑像撞翻撞碎。

梅凝灵机一动,运劲一推,一塑鬼怪石像轰轰然撞向黑白无常,数百斤重的几块大石撞在一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黑白无常玉石俱焚,破碎成石块,散落一地。

梅凝拍手笑道:“这白无常我还看错了眼,原来你还是要管世事不平,若不是你还有几分良心,我怕真难以收拾你们这两个活宝。”

激战之后,梅凝更是心旷神怡,大手一挥,大摇大摆地朝里面的林子走去。

梅凝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完这片阴暗的树林,放眼一望,只见前面小桥流水,幽深小径,莺语纷纷,别是一片仙境。

梅凝大喜过望,暗道:“我一直以为冥墓是黑不见天地地狱,原来这样美,红梅子倒有一番心机,把这地漂亮的地方叫做冥墓,还摆放两个世人都怕的黑白无常在门口,自己却在里面清修,不错,不错。”

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树林,与眼前所见对比,似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奇妙意境。

梅凝正望得出神,忽见前面的曲径上迎面走来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婆婆,弯腰驼背,左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停地咳嗽,右手驻着一根拐杖慢慢前行。

她用拐杖轻轻地在地上试了又试,确保无事,这才一瘸一拐地放步走来,但脚步蹒跚,体态轻浮,身子歪歪斜斜,弱不禁风,仿佛一张薄薄的纸,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她吹散。

梅凝见此,甚是惊诧,刚才遇见黑白无常,表面看似没有动静,实则极其诡秘,稍不留神就得粉碎当场,此刻又见这一老妇,心中对冥墓的一切都产生了顾忌,不得不打起精神,保持高度警戒。

老婆婆每走一步便用拐杖在地上试探几下,这才向前行走,每一步都极其小心谨慎,走几步却会停一下,又再走,嘴里一直都在咳嗽,梅凝就在前方,老婆婆却像装作没看见一样,始终不瞟他一眼。

老婆婆又走了一段距离,听了下来,低头看见下方的石板,身子飘摇,索性坐倒下去,右手轻轻锤了锤胸口,又“咳咳”地咳嗽。

忽然身子一阵痉挛,“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一软,就此昏倒在地。

梅凝一见,大吃一惊,急忙飞身跃去,扶起老婆婆,叫了几声,不见应答,一搭她手脉,脉象微弱,梅凝暗暗皱眉,双掌抵住她后心,缓缓输入内力,但觉她体内的真气竟能与自己的真气融为一体,微微吃惊。

原来梅凝的内功学至师父顾夕夕,顾夕夕人称散花女侠,内力甚为阴柔,不似一般人的阳刚之气,梅凝乃以阳者之躯修阴者之内力,内力自是显现温柔,而不霸气,正与这老妇的缠绵内力和为一体。

梅凝不断催加内力,运气几个小周天,推血过了宫,早已大汗淋漓,老婆婆面色渐润,身上隐隐传来一阵清香,梅凝吸了一口,浑身只觉飘飘然,心神激荡,一张泛白的脸突然通红,心里自责道:“我怎么会有这想法?该死!”

正自想间,只觉面上劲气凛然,蓦然不觉,胸口已厚厚实实地中了一掌,脑眼昏花,就此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凝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竹床上,环壁镂空,全是修竹,竟可看到外面的光景,竹房简陋,摆设朴素,也不知道是谁的住房。

正思念间,忽听竹屋外有箫声响起,忽快忽慢,忽高忽低,时而急如流水,时而婉转轻灵,如翠鸟清鸣,声音清脆,恬静而带有优雅;时而却急如万马奔腾,牵一发而动全身,整片竹林均在波涛汹涌的天光浪海之中飘忽沉浮,变幻莫测。

梅凝轻轻起身出屋,只见前方的林子里衣袂飘飞,一人东漂西荡,如秋风扫落叶,满林落叶被强烈的劲风带起,飞上天空,盘旋而落。

那人却是一个体态轻盈,如莲出水的轻灵少女。

少女双手捧萧,自在吹奏乐曲,底下脚步变换,似无序而有序,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蕴含无穷无尽的力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少女落脚之处,就地生风,立即带起枯枝木叶,宛若“踏花归去马蹄香”之意境。每个落脚之处均出乎梅凝的意料之外。忽见她一脚踏在竹竿之上,立即又换步到竹梢之上,像一阵狂风急转缠绕,似龙蛇盘旋。忽又如烟霞飘忽不断,若隐若现。

少女身姿轻盈,身法之快,只让梅凝看得眼花缭乱,拆摸不透,其精妙无穷的步法变换更是连看都看不清楚。

步法之怪,步法之精,难以形容。更奇怪的是这套步法完全是结合音乐的曲律而自由发挥,丝毫不乱,旁人见此更是找不出一点可循的痕迹;而箫声是少女自己吹奏,箫声一变,身法和步法也跟着变化。

一个人能在吹奏萧曲的同时也能把如此精妙的轻功发挥到这等境界,梅凝在世上活了二十二年也未见过,虽然师父顾夕夕擅使天女散花的功夫,轻功自有一定的造诣,但和眼前这位少女相比,却是远远不足。

梅凝暗道:“这轻功莫非就是天下闻名的冥墓轻功百风亦律步?这里是冥墓,这必是百风亦律步了,先前我以为红梅子的轻功天下无双,哼!如今冥墓里这位少女的轻功不知比她高出多少倍呢?”

忽然之间又想道:“红梅子呢?怎么一直没有见着?刚才见到那老妇已是莫名其妙了,此刻又见到这以轻功独步天下的少女,这冥墓处处透着惊异,不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能人?”

少女的箫声与轻功完全融为一体,这是何等的境界?梅凝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绝妙的轻功存在。

之前,还一直以自己的轻功为荣,在西湖之上练剑,现在想来,简直是在这少女面前班门弄斧,自讨没趣,一时之间,梅凝自惭行秽,厌世之意又起,神情沮丧,但觉世上再无所留恋。

少女像一阵狂风在竹林里乱转,把落叶震得满天飞舞,忽然箫声就此一停。

梅凝醒个神来,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回屋。

要知偷看别人练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梅凝很清楚这点,当下心里暗气道:“就算天下最好的武功我也不会瞟一眼,反正我都不想在这世上活下去了,要这些武学何用?你这轻功虽然独步天下,可我梅凝就不稀罕。”

箫声一停,就再也没有想响起过。

过了一会,竹房的门“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是那位老婆婆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话也不说,放下药碗便走了出去,梅凝但觉这老婆婆的步履和身法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到底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反正一定不是那种老态龙钟而特有的感觉。

这冥墓里本就处处透着惊异,到处都是难以解释的神秘,当下也不再细想,端起药碗,看也不看一眼就喝。

夕阳西下,渐渐迟暮,天色如同轻纱弥盖,梅凝来到黄昏十分少女练功的那片竹林。但见满地落叶,先前的那位少女早已不见,梅凝心中一片怅惘,此刻,微风吹起,带起落叶飘舞,黄昏活跃的竹林此刻在梅凝看来却是异常的苍凉和萧条。

梅凝见此景象,心中更是厌世,一阵失落。

霎时间,只觉人生悲苦,亦如流水,滔滔不尽;往日柔情,顿如隔世云烟,但觉自己身世飘零受人轻贱,更逢世人冷眼相待。心中百般酸苦,难以言表。

梅凝突然想起大哥司马云还在飞天谷忍受毒伤的痛苦,不经意间,脑海里浮现出司马云全身溃烂,化为脓血的惨状,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此时在冥墓里连红梅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眼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心里突然很焦急,也很难过。

心中对红梅子不知是恼还是恨?此事皆因黄山十三鹰偷盗《百风真经》而起,一时却不知把满腹埋怨推到谁的头上去。

想到这,突然在心里自责道:“我梅凝光明磊落,做事无不可言,纵然是他们的错,我也一人担当,岂能如凡夫俗子,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此言在心中说出,一生傲气,尽显于表。

当下恃才傲物,邈视天下,逸兴遄飞,运起内力,竟在林中哈哈大笑起来,直震得竹木摇曳,枝叶从树上掉落下来,满天纷飞。

笑了一阵,才感十二年寻师的艰辛和漂泊之苦渐去,一时之间,大有英雄难遇知己之意,伸手入怀,摸到那部《百风真经》,精神突然一震,心道:“我归还红梅子的这部宝经,再以真情恳求,她纵使铁石心肠,看到我奉还真经的薄面之上定会出手相救,只这一次,以后绝不求人。”

当下打定主意,若再见到那位老婆婆就立刻向她询问红梅子的情况。

夜色在梅凝不知不觉之中渐渐暗了下来,竹林深处,树影婆娑,随着晚风摇曳不定,外面透进的微光时明时暗,飘飘忽忽。

梅凝忽见竹林深处一个飘影在飘来飘去,仿佛地狱里漫无目的飘荡的幽灵,忽左忽右,若说是红梅子的影子,红梅子是身穿红衣的,而这个飘影却像一片黑纱在随风飘动。飘影忽远忽近,突然化作两个浓缩的黑影直袭梅凝面门而来。

梅凝虽然傲视天下,但内心却极其厌世,刚才思绪冥想,神情恍恍惚惚,对冥墓心里多少有点惧意,忽见到这鬼灵精怪的影子向自己袭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对这天在冥墓里的见闻,心中却着实害怕到了极点,只恨自己双腿突然酸软,竟被吓得无法动弹。

正是:“一生傲视天下物,此刻却也动惊魂。”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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