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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里桃花》02(修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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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八仙椅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他嘴角一扯,将凉茶一饮而尽,“五年未见了?”

我深深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真好看。

高鼻深目,气度雍容。

这样好看,这样气质的男子在我们隐岚村没有,即便是到了京城,见惯了所谓的人中龙凤,也没找出能与他媲美的。

他的眼神回避开来,“真没料到,当日青涩娇柔的樊宇小弟,做的是这种生意。”

我心一沉,晓得他出身非寻常人家,正经人家的公子,即便是在烟花柳巷夜夜笙歌,到头来还是看不起我们。

在珠帘翠帐说的何其好听,说什么相见恨晚,一生一世,说自家娘子怎样的不解人意,不通情理,只是个夜叉,说一心在姑娘这里,说可以让姑娘将他的心剖开来看,说那夜叉只是摆设,只是牵绊的累赘。

可夜叉一现,便是一声轻笑,“不过是个青女子,娘子何必与之计较?”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两声。

裴扬转了转茶盏,道,“这场子不错。”

我愣了愣,“真没想到会再遇上你。”

五年里,这等鲜衣怒马时时出现在我梦里。当真是见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圆满。

他道,“别跟我攀交情,长话短说,把人给我交出来。既然我们是老相识,我不砸你的店,你也卖我个面子,将柳月月交给我。”

柳月月?“对不起兄台,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他叹了口气,“她就在这里。”

我亦叹了口气,“兄台,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骗你。”

他道,“也许她改了名字。这女子十分狡猾。”

“那敢问兄台,若是她改了名字,我如何替你去寻这个柳月月?”

他眼神里露出一星半点我读不懂的意味,“你这里前两天有没有收进一个跟你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我手一抖,茶壶倒了,茶水顺着桌子滴到我衣服上。

难道……莫非……

但是……

那个姑娘倒是真的在我这里,不过不柳月月,而是叫杨芳芳。

我道,“有倒是有一个。可兄台,凤仙虽是青,可也有自己的规矩。我从不逼良为娼,但进了我的门,做了这儿的姑娘,可也就失了自由身。你说的那位杨柳姑娘,是哭着喊着求我收她的。若不是颜让看她和我有几分形似,对这等不明来历的丫头我们凤仙是断然不会放进门来的。”

“唔。”他若有所思。

“那位姑娘签了卖身契给我。说是要葬父急需一笔银子。我支了五百两给她……”

见他没有反应,我伸出右手,“五百两!”

“恩。”他收着下巴看我,眼波流转,似有深意。

“你与她有什么渊源?”

“哦。”我终于明白他并没有在意我说的话,一双眼出神的盯着我的脸。

我有些气不过。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兄台,我在与你讲话。请不要走神。”

他这才回过神来,“好。”

那悠悠然的一声,又飘向我心底,我倒抽一口凉气,“算了,看在裴兄的面子上,五百两银子而已,你要要她,带走就是了。就当我报你当年的恩。”——拿鞋底抽自己嘴巴。五百两,五百两啊!!!

他看看我,站起来,又换上了淡冷的神态,“柳月月在你这里,我倒也放心,你好好待她。”

我……

我很想问,既然如此,那这位仁兄,您刚才是在做什么?

可还没问出口,他已经走了。留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我追出门外,不见踪迹。

心里有些低落。

巴巴的盼了五年。

他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我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怦然心动的男人。梦里面,我无数次留着哈喇子等着他那样微笑的走过来,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小兄弟,吃点东西。”

美梦惊醒,却总是空荡荡的屋子,和总也做不完的一堆琐事。

裴扬走后,我进了后院。

颜三哥将那个杨柳姑娘叫到我面前。

昨日她哭闹着求我收留她,脸哭的皱巴巴,只觉得与我有几分相像,今日一见,不仅与我相像,还要美上我几分。因为这几分,我心中颇为难受。

她抬眼甚是无辜的看着我,面如桃花,唇不点而艳,眉不画而黛,是个美人胚子。

颜让搬了椅子,我坐下,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势,拿出所有的严厉,“到底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

颜让也挽起袖子配合我,嘴唇微微上扬,很是凶神恶煞。

那柳月月或是杨芳芳立刻哭的梨花带雨,“对……对不起……我本名怡凌,被……被那个恶魔追到此地,万般无奈之下才投到公子门下,幸得公子好心收留,才逃过此劫,如今……公子……公子可要好人做到底啊……”

我笑道,“恶魔?你说的恶魔是哪位呀?”

这可怜的姑娘被我这笑吓的不浅,跪着的双膝不由得退后两步,“就是……就是……那个蛮人……”

颜让不耐烦了,提刀问道,“不要转弯抹角,把那人样貌给我画出来。”遂命人研磨,怡凌面露苦色,“我不会画。”

我探出身子,“画出个大致就可以,不用太精细。饿了,画完,我让厨房做了好吃的糯米桂花糕送到你房里去。”

怡凌吞了口唾沫,咬着嘴唇,歪头想了想,那样子真是娇憨又风情。我这心里又是一阵钻心痛。

我眯着眼睛,用屁股的力量使摇椅晃来晃去,藉此来掩饰紧张。但是椅子吱吱呀呀的响,心里烦闷的很,只好又嗑起瓜子来。

日落西山的时候怡凌的大作才完成,颜让把那画作那来给我瞧,我一口明前龙井就喷在了上好的宣纸上,乌龟似的一坨东西渐渐晕开,变的面目狰狞。

我气急,真想让颜让抽怡凌几鞭子。

便挽起袖子,画起他来。剑眉星目,长身玉立,嘴角带着一抹幽深的笑,眼角勾起一丝能融冰的温柔。

颜让把我的画拿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才拿过去给怡凌。

我用极温柔的声音问她,“是他么?”

怡凌立刻一把辛酸泪,“是,就是这个恶魔!这个变态!”

我欠起身子,让晓枫递了茶给她,“慢慢说……”

“我本是水城芜於的名妓,那日被妈妈说虽生得一张好脸蛋,但缺了那么些伤春悲秋的气质,便捡了个月缺的夜晚,去河边赏柳吟诗。却被人用黑罩子蒙了脑袋,装进大车里。

约莫行了两个多月,才被放下来,到了一个完全不认得的地方,但看景色,大致该是西北边陲了。

从江南到漠北,还是被卖到了家妓院,不过反正在哪里都是卖笑的活记,便也安顿下来。没成想,那禽兽……”

我双拳紧握,她却又啼哭起来。让我好生着急。

“快说……”眼见她哭的快要晕过去,只好让厨房拿了上好的桂花糕来,怡凌几口吃干抹净,颜让的眼珠子差点掉进那桂花糕里去。

她吃完冲我嫣然一笑,“味道真好。”

我差点把自己的拳头捏碎,“好就快说。”

“那禽兽是日来逛,只在雅座喝酒并未叫姑娘作陪,老鸨便唤我去陪酒。我坐下,他就用阴冷的眸子狠狠的看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的我全身发毛。没过几天,禽兽便替我赎了身,带到他的府上去。

我以为好日子就要到了,却不想他每日来我房中,只是那样阴森森的看我,一句话也不说。我主动扯起话题,他也不说话。

那天大概我确实有些聒噪,他不耐烦的皱眉:空长的这副模样,却是个下贱胚子,还不如埋了算了。说完便拂袖而去,听的我毛骨悚然。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那禽兽至今未娶,平日里不见她对女色着迷。看他便越发奇怪。总觉得他想在我身上得到的,并不是寻常男人所想的东西。

后几日又听得丫头说,这禽兽常年在外,颇有不少怪癖。比如说,爱好血玉。又闻他近些年攒了不少好玉,只是玉中无血,便在物色合适人选,让人中含玉,活埋地下。

想着他在我面前的诡谲,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那日管家通报,禽兽第二日设宴,要与我好生聊聊。管家眼中尽是不善,看那副形容,将我吃了也说不定。便连夜收拾了包袱,跑出府去。正赶上商队往中原来,便穿了男儿装来了这里,想这是我允国的天子脚下,那禽兽总不敢乱来,公子,他是寻过来了么?”

我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看着惊魂未定的怡凌,“没有。”

她的眼神立刻清澈了,“那公子怎么认得他?”

我抚额,心中无限感伤,“有过一面之缘。倒是不知道他是究竟是做什么的。”

“许是经商。家里颇有些稀罕玩意儿,中原西域南疆的都有……天南地北的跑生意。只可惜,是个嗜血的蛮人……对了,这家伙吃羊肉,都是连皮带血,好生恶心。”

好……蛮人……亏他还托我照顾你个白眼狼。这怡凌,当真是个草包。裴扬的样貌确实不像中原人,大概是西边幽国那里的胡人,眼窝深陷,轮廓分明,更多几分俊逸洒脱,是个多么好看的男子。她真是太不识货了……

五百两买她,当真是吃亏。

我这凤仙招呼南来北往的客人,幽国胡人是粗犷豪放了些,但也不至于如她所说茹毛饮血,吃个五成熟羊排,攒了些血玉,至于吓的从西北大漠一路逃到了皇城根下?

无知真可怕。

我叹口气,撑开折扇,“晚上不许吃饭。”

怡凌瞪大了眼,“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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