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芩越小心的摆弄着药草。她在房前屋后收拾了几块地方，用来侍弄她搜集的一些小药苗。

艾萨克随着新征集的新兵队伍，在一个清晨，开拔去向了最近的一个驻扎点。现在她们和海伦娜生活在一起。但是海伦娜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她的神智开始有些不清楚，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芩越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办法。海伦娜早衰的面容越发的憔悴，她现在的状况是油尽灯枯了，每一天，都是在苟延残喘。芩越每天给她配置一些养生的药，尽力的调解她的心境，但是成效却不太好。她并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仙丹，她有很多材料，但是没有丹炉，没有真元，根本没有炼制成功的可能性。

最后，她只得做出一个决定——将海伦娜收进芥子中。

芥子可以最大限度的延长海伦娜的寿命，芥子内的时间其实比外部快，在其中过上几天，外面才一息。只是，其中的物品，却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皓皓和秦修子在里面呆了很久，修为缓慢提升。皓皓的小身子，倒是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他们也说不清楚芥子之中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芥子里没有日夜更替，每时每刻都如白昼一样。寂静无声，没有其他的生灵。

在这之前，芥子里能跳会叫的只有一只毛狐狸。现在，多了一个沉睡若冰封的女人。

芩越的生活又恢复到了独身，不过，这独身还包括一个鬼魂和狐狸。

几株幼嫩的何首乌歪倒在地，她试着扶了扶，但是最终发现救不回来了。

“皓皓，你最近又在偷懒了？”芩越扭了一下肩膀上的狐狸耳朵。皓皓不满的尖叫一声，前爪刮刮耳廓。

“姐你真神！”秦修幸灾乐祸，他现在悠然的飘着，清风拂过，他又向外飘了飘。

他们现在的状况不足以支持那些阵法的运转。灵符也好，灵石也罢，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用来支撑普通的防御迷踪阵太过大材小用。直接根据五行八卦布阵，但是这里却没有先天条件——风水太古怪了。艾萨克一走，海伦娜进入了芥子，芩越就赶紧将那些宝贵的，越用越少的符咒灵石收了起来。

因此，秦皓皓担当了警戒的工作。

这小丫的鼻子耳朵很灵光，只要有活物靠近，它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现在，却玩忽职守？芩越再次捏了捏他的耳朵，药圃里被踩倒的药苗，经过掩饰，但是依旧能看出的凌乱脚印……

现在的屋子是之前遗弃在黑魔森林边缘的破屋子，经过简单的修缮才变成了她们暂居的处所。这里很偏僻，几个月了，即使是在边缘猎取猎物的猎户，也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

现在却在房子外的药圃看到了生人的痕迹，芩越没那么霸道，只是，那经过掩饰的脚印，却让她心中生疑。

这直接让她确认了近几天的怀疑。

她总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太过玄妙，她数次小心查探过，却没发现过什么迹象能表明她的这种感觉。

摸了摸肩头的狐狸头，她收拾东西，转身回屋。

迦勒狠狠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脸颊，噼啪一声巨响，他脸上印出了一个红印子。一只蚊子饼赫然在目，嫣红热乎的都是他的血啊！

蹲在黑魔森林的灌木丛中，真的能让人涕泪交零。虽然在森林外围出现危险的几率不大，但是恼人的是无时无刻不想吸光他的血的各种蚊虫。

他现在已经全身都有巨疙瘩，又红又肿，并且奇痒无比。黑魔森林有全大陆最恶毒的蚊子，被咬一口，体质差的人直接就交代了。他用光了随身带的药膏，在撤出之前，遭到了疯狂的袭击。

这是他们小组的第三次潜入虎克的调查行动了。这次的任务，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虎克镇之前的人太少了，现在的人有太多了。各种势力交缠，眼中阻碍到了他们的调查。

这几个月，为了找画像中的女人，他们奔波不休。之前以为她已经离开了虎克，所以他们兵分多路，去向了通往两国魔法学院的多条路线。

一路追下去，一无所获，结果，到头来，她居然还在虎克！

灰溜溜的在大人的命令下回到虎克镇，迦勒只想一雪前耻。

遵照大人的吩咐，他们不能有任何的恶意，即使是用魔法眼进行远程监控，但是也必须时刻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和诚意。这一点难住了他们，即使再表达善意，他们也在监视。

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身份，首要的是密切关注这个女人的行踪。其次，就是按兵不动，确保掌握她的行踪。

至于这一切的目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下属，作为能思考的工具，他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因为他对那位大人有信心，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有收获，都会有回报。为了托瑞坎，为了未来，他甘于做一个不需要思想的工具。

天色转暗，迦勒默默的祈祷来接班的狄克早点到。如果他不到，他估计就得葬身蚊口了。因为带的药膏不够，在众多蚊子的围攻之下，血尽而亡。他迦勒会成为几十年之内的笑柄，以后教导学员的时候，都会被拿出来说一说。以这种方式“名传千世”……

狄克啊狄克，你快出现吧！

然而，狄克遥遥无期，眼前却出现了目标人物……的脚！

那脚还以某个他能躲避开但是偏偏僵着身子躲不开的速度，印上了他另一边脸颊。

好了，这下应该对称了。

芩越将他提了起来，三两下制住穴道，抛到了屋前空地上。这大块头，拎起来和看起来一样重。

“名字。”

“迦勒•伍德。”

“身份。”

“盗贼。”

一问一答，倒是挺老实的样子。芩越不动声色的问着，在得知他的身份是“盗贼”的时候，大大吃了一惊。她还从未见过老实承认自己是盗贼的人，还坦坦荡荡没有一点羞耻的样子。

或许，这个“盗贼”和她理解的不同？

“说，目的。”言简意赅，经过这么长时间和艾萨克、海伦娜的交流，芩越的话越说越利索，但是她话本就不多，这说的再利索也终究不是母语。除非必要，她宁可闭嘴不说，也不愿意多说。

“嗯……其实，我没有恶意的。”眼前的男人扭扭捏捏的，即使被制，倒是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色。更加没有窥视不成被抓个现场的尴尬。东窗事发，他就不需要紧张一下？毛茸茸的头发胡子，看着像个深山野人——芩越曾经见过这样的人，邋里邋遢的避世于深山。但是，眼前的这个，更像一只穿了人衣服的大熊。

白白的牙齿露出来，寒光闪闪的。芩越眯起眼睛，从面相上看，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并且他虽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但是却没有猥琐躲闪之意，只是避开而已。

她稍微放松了心中的警戒，除了坏掉的那几株药苗，目前，他倒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知道，说出你背后的人。”

支支吾吾了一阵，那人却说不出个什么出来。

她突然拿出一个小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摇头。

“真言丹。”

懵懂纯洁的望。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交流障碍啊。二话不说，她一指点去，迦勒张嘴，一颗小小的药丸被跑进了他的口中，滋溜的像油一样就滑了进去。

迦勒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装傻也装不下去了。真言什么的东西，听着就能猜个用途出来。他知道的东西不多，但是都是经不起泄露的东西。他活了三十来年，大风大浪的都见识过，最知道很多事情经不起推敲，一方失手，可能就会对大局造成影响。

“你上次洗澡什么时候？”

“一周前。”

一周是七天，所以……芩越捕捉痕迹的后退了半步。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了。”

“现在是什么季节？”

“春天。”

“你受谁之命在这里鬼鬼祟祟？”

“大人。”

“大人是谁？”还不待他回答，一个男声接话了。“他说的人是我。”

芩越回头，神色不变。

一个男青年出现在她身后，衣着华美，气质不凡。相貌温润，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但是与那些书呆子不同，这是睿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亲切的感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即使是对这片大陆上人的长相很不适应的芩越，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男子。

下意识的，芩越就觉得，幕后之人，确实是他。

来人淡定的将死死用牙齿挂在他手上的狐狸摘下来，“小东西，轻一点，快放开，龙皮手套会崩掉你的牙的。”

皓皓没听懂，但是牙齿的酸疼以及外力的拉扯，让它终于松了口。

“你是谁？”张手接过飞扑而至的狐狸，芩越问道。

“尊敬的小姐，请容许我做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奥斯顿•比尔博姆，是托瑞坎的一个公爵。关于迦勒，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他微笑着，冰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

但是芩越却不自觉的戒备了起来。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的温文无害。

“我以及我的属下找了您很久。”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

“找我干什么？”芩越有些不耐。

奥斯顿微笑，“我谨代表公国，诚挚的邀请您去府上做客，您帮了我们托瑞坎这么大的忙，并且直接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该表达一下我的谢意吗？并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够给您以帮助。听闻您欲前往我们的魔法学院，我认为卡尔洛斯院长会非常愿意给您提供任何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