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把自己稍微清洁了一下，又回到里屋。衣服就放在床角一个小包袱里，小花很快就找到了。她在里面翻了翻，发现只有简简单单三两件衣服，都是深灰色，很干净，但也挺旧的，件件都有不同程度的补丁。布料洗得有些薄了，拿在手上手感倒是很柔软。在枕头底下，小花找到一把打磨得乌黑发亮的木梳，看上去挺精致小巧的。小花把乱七八糟的的头发散下来，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式。然后挑了一套补丁较少的衣服出来，‘这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衣服，好像是曲裾深衣……难道现在是汉朝？’小花对于古时的衣服没研究，只大概认得曲裾深衣、唐代的仕女服和清朝的旗袍。“唉！可惜我历史太烂，就连看过的电视剧都没多少内容能记住的，这可怎么办好？要知道除了唐宋元明清还稍微知道一点点，别的我基本上一概不知。就是所知道的这么一点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水份……这平时看电视就看电视吧，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谁会把它记得牢牢的？不行，既然穿越了，得赶紧弄清楚情况才行。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小命，我可不想再无缘无故地丢掉……”小花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换着衣服。“这身体可真瘦啊！啧啧，虽然胸小了一点，不过总算是尝到了骨感美的滋味，以后不用再痛苦减肥了，嘿嘿……”那衣服款式倒也简单，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的小花很快就把衣服给换好了。

做完这一切，小花感觉自己就快饿晕过去了，她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等着老汉回来。‘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现代。家人、朋友、林慕湘……还能再看到吗？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既然已经获得了新生，就应该好好地把这辈子过好。’“……唉，那臭老头，到底得跑多远去端那碗鸡汤啊？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小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莫老爹，敏敏姐醒了吗？”一个梳着两个丫环髻的清秀女孩，远远看到老汉牵着自家毛驴过来，便赶紧迎上去关切地问道。顺手牵过毛驴拴好，一边还回头唤道，“娘，芳芳，莫老爹过来了。”

“嗯，你敏敏姐醒了。”莫老汉看了看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讷讷地说，“那个，婷婷，你爹让我过来……”

“莫老爹，我爹让您过来盛些鸡汤给敏敏姐吧？”没等莫老汉说完，一个和婷婷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从屋里走出来，笑着接过话，正是芳芳，“您来得刚好，鸡已经炖了一会儿了。您先进屋歇会儿，一会儿好了我给您盛去。这回我们良顺叔回来，带了好多只鸡呢。”

话音未落，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也随后步了出来，她热情地接过莫老汉手里的海碗，让芳芳先拿去厨房，一边招呼着莫老汉进屋。一坐定，那妇人便关切问道：“莫老哥，敏敏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平时她虽然不爱说话，可也不是会想不开的人呐。怎么好端端地做下这等糊涂事？这回幸好是我家当家接良顺回来，碰巧看见救了她一命，不然还姑娘就没了！您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天大的困难，有啥子想不开的事情，她也不跟您老商量商量？”

莫老汉脸一热，又羞又愧地说：“她安顺婶，这事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本事。敏敏她娘走得早，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娃，我答应过她娘一定不让娃吃苦受罪，让她过好日子。谁知道没多久就被迫卖屋卖田，仓皇离开莫家村。六年前我们爷俩流落到这里，幸得村长的收留，得以在此安定下来。虽然说一间破屋，两亩薄田，日子贫寒，在众人尤其是你们家的帮助下，倒也凑合着过得下去。”

莫老汉叹了一口气，眼眶开始泛红：“这两年景气不好，收成只够勉强糊口，税赋却不减反增。敏敏这孩子争气，从不怨苦不说累，反去城里陈锦记的绣坊里接领了不少活儿，辛勤绣衣以贴补家用。好不容易凑齐了税赋，年前我去城里陈老爷家缴纳粮银，路上一时不察，竟遭人统统蒙骗了去。税赋交不上，陈老爷大为生气，说要将我投入大牢。后来陈老爷的手下提议，说是云城通了贸易关，这两年生意越发红火，城里特别繁华昌盛，各处人手都不足。四大家族的人都在广纳良才。陈家想攀上了云城的王家，这回正打算找些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过去。敏敏若是肯卖身过去，只要三年，光是例银便可得四十五两。若是做得好，讨了主子欢心，还另有打赏。以敏敏的绣艺，或许还可安排至商会中掌事，这一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不光今次的税赋可全抵，有了这稳定收入，以后就是遇上灾年也至少衣食无忧了！”

“竟有此等好事？”安顺婶有些心动地问道。

“如若此事当真，自是天大的好事！唉！”莫老汉表情复杂地说道，“我听那手下如此一说，自然也是心动不已。想那云城王家是什么人物？四大家族之首！便是你们家良顺的主子云城瑜家，虽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却还是远远不及王家显赫的。敏敏若是得以进入王家做事，自是她天大的福份！不说例钱赏赐，就是那里的吃穿用度，自不是咱们这些贫寒人家可比的，就是一般小富人家的小姐，怕也不过如此！只要入了攀上了这王家，说是跃入龙门也不为过。敏敏若是再得造化，能在王府里觅得良缘，它日我到了九泉之下见着敏敏她娘，也算有个好交待了。陈老爷对此也大为赞同，还难得大方地说若我家敏敏肯卖身过去，这一路上的费用他们陈府统统都可包办了。那手下还稍稍透露了去云城的名单，都是家世不错的女子，其中赫然竟有陈锦记衣坊陈大掌柜的次女和绣坊许大娘的幺女。像咱家这般情况，还算是下等的了，若非敏敏还有些手艺，咱家又实在无法交上税赋，陈老爷也是不允的。于是我见此怕错失良机，便痛快答应了此事，当场签下了敏敏的卖身契。”

“那敏敏为何不愿去？莫非是其中有诈不成？别的不说，光是三年身银便有四十五两，就是好大一笔财富！须知咱家这一年辛苦下来，除去税赋，就是光景好的时候，盈余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万一遇上灾年，收成不好，能有个二三两银子便是老天保佑了。”安顺婶感叹到。

“正是如此。我回到家中跟敏敏一说，她也是千甘万愿的，本已准备好三个月后就要随其它女子启程前往云城，谁知半月前敏敏前去陈锦记清结余钱，竟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原来陈老爷手下召集的那些女子，根本不是卖入王家为奴，而是要偷偷送去风城第一楼‘玉春楼’！”莫老汉愤愤不平地说道。

“竟有此事？那玉春楼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能令陈老爷为其效力？”安顺婶好奇道。

“哼！这风城第一楼‘玉春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知也不奇怪。不过就是个大些的妓院而已！”

“原来如此！那敏敏自然不能跟去。这陈老爷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又是县老爷的丈人，平日里尽干些欺压百姓的事情不说，私收税赋，横行霸道，现在竟然还诈骗良家女子卖入青楼，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安顺婶也气愤不平地说道，突然想起一事，“那名单中不是还有陈大掌柜和次女和许大娘的幺女吗？他们的势力虽不如陈老爷，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进入青楼？”

“这只是陈老爷单方面的说辞，这两女是否真在其中也是未知之事。也是我当下被利益冲昏头了，如今想来，那恐怕也是陈老爷的诓骗之辞。”莫老汉摇摇头，满脸懊悔地说道。

“莫老爹，那敏敏姐现在该怎么办呀？”婷婷忍不住问道。她们姐妹俩早已在一旁静静听了好一会儿了。

“是啊，莫老爹，您不会真让敏敏姐去那什么楼吧？”芳芳也急道。

“唉！我得知此事，自然不肯让敏敏再去。都是我没用……我和敏敏前去寻陈老爷，宁可明年交三倍税赋，盼能讨回契约。但陈老爷大怒，威胁我俩如不按契约行事，就将我等押入大牢，让县老爷治我们的死罪！”

“牢房猛于虎，若真进了大牢里，可不是没命的事！”安顺婶叹息一声，突然想道，“莫老哥，可那契约不是约定卖身至云城王家为奴吗？现下既然不是卖至王家，自然不算你们违约。”

“这一点我们早已想到了。敏敏幼时跟她娘习过字，便索来契约一看，那契约上写明了玉春楼正是王家在风城的产业。”莫老汉无奈地说道，“契约未讨回，陈老爷的手下反打了我一顿，还要将敏敏留在陈府，直至出发之日。我俩百般求情，最后敏敏以死相逼，才勉强令陈老爷答应放人，却命我等乖乖回家静待出发。我爷俩这些天来日夜不安，敏敏是断不能卖入青楼为妓的！我宁愿陈老爷将我押入大牢，只要敏敏平安无事。因此，我决定让敏敏逃到林家村去，那里还有当年岳父大人的门人，暂时投靠应该没有问题，今后若是寻个好人家成了亲，自不怕再被逼迫。可是敏敏这孩子，担心她这一走陈老爷会加害我，怕我这一把老骨头就此死在大牢里，一直不肯离去。奈何形势逼人，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这傻孩子毕竟涉世不深，今天怕是把心一横，竟以为一死能得以解决。可她哪知道，她若死了，老汉我又怎有脸面活下去？况且，陈老爷也不是吃素的，岂会甘心吃此大亏？恼羞之下，必然更加倍地折磨我等！”说到这里，莫老汉不禁老泪纵横。

<hr />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