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节四分之一的精灵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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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杜高果然通知她去军事法庭一趟，该来的躲不了，赫本苦笑了一番便下定决心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谈一谈。

罗切尔伯爵的待遇不算坏，只是被囚禁在一间小屋子里，吃住方面并没有怠慢。赫本知道这是杜高买给她的人情，让她好好搞给他卖命，心中却也是存在感激的。

狱卒恭敬地给她开门，说随便谈多久，只要到时候叫他一声就行，赫本给了他一个银币作为打赏，那人哪里敢接下，立刻诚惶诚恐地说道：“公爵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我可不敢收。”

“严重了，我还不是公爵呢，不过是几个酒钱。”

“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公爵大人只管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怠慢罗切尔伯爵的。”人家父亲就算犯罪了也还是女儿顶着呢，他们这种小人物哪里敢给她为难了，而且关于罗切尔伯爵的用度还是二殿下亲自发话的。

赫本没有办法，只好作罢。关押的房间分成两排，关押在这里的人基本上之前都是有着显赫身份的，就好比雅佳伯爵这样的，也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在哪个房间。

赫本走到了罗切尔伯爵的房间门口，忽而就犹豫了一下，手触到门把手，咬了咬牙就推开，罗切尔伯爵静静地坐在窗口，喝着一杯质量尚可的红茶，目光一动。

“父亲。”赫本率先开口，打破静寂。

罗切尔伯爵的手中原本拿了一本书，这一会儿缓缓合上了书本，房间也就是五米见方，不算大，也不小了，采光和视野倒是不错，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一大片草原和湖泊。几只水鸟从水中飞掠而过，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渐温暖起来。

“你不该来的。”罗切尔伯爵的声音没有多少欺负，不过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赫本苦笑着走上前，说道：“我是你的女儿，就算撇开你不见面，别人也不会忘了我曾经的姓氏的。”

罗切尔伯爵的手一颤，声音暗哑几分：“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其实我死了比活着有用。”

赫本黑了脸色，说道：“父亲你说了什么傻话呢，活着总比死了好。”

“我活着，只会让人诟病你，你今后也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如果我死了，大家最多说你不念丝毫亲情而已。”罗切尔伯爵的鬓发已经斑白，这一个月不到居然让他苍老了十年。

赫本心中难受，说道：“你活着，紫夜郡的所有人都不会跟着受委屈的，你还可以回家好好养老，这些年你撑着家族，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对你的事情不念不顾，二殿下真的会开心吗？他反而会想更多吧？”

罗切尔伯爵的面色一怔，终于对上赫本的目光，紧紧抓着赫本的手，良久说道：“……你说得对。”

赫本紧紧抱了一下罗切尔伯爵，说道：“我可是记得我当初被打了个半死，迷迷糊糊间听到你对着一贯说让我去死，其实一个人要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却很难。父亲，你纵横官场那么多年，打过的仗也大大小小无数，这个道理你更应该明白才是。大公主是输了，但是我们还没有输，只要我活着，海涅因家族就不算真正倒下来不是？”

赫本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让罗切尔伯爵沉默半响，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后就要改姓了，不要管海涅因家族的事情，既然二殿下已经赦免了我的死罪，只是要把我们家族的私兵全部解散，我回到紫夜郡而已。不过葛顿……还要让你多多照顾了，他还那么小，如果因为我的事情的话，真是太可惜了，那孩子也是个有出息的。”

“他是我的弟弟，我当然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之前你太过顽劣，留下了许多难听的名声，我对不起莉莉亚，你……也不要太嫉恨苏娜，她不过一个见识浅薄的女人，没有办法跟你比的。”

赫本哪里会没有考虑到这些，倒是为难了罗切尔伯爵到了这种时候还念念叨叨这些人，可惜苏娜夫人在第一时间就逃离到了紫夜郡，要不是有赫本撑着，紫夜郡现在也不会一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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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罗切尔伯爵已经心灰意冷，唯一的希冀，就是赫本好好活着，也是家族唯一的指望了。

赫本坚定地说道：“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切尔伯爵拍了拍她的背，稍感欣慰，眼中含着泪光，说道：“我知道的，我以前说的都是气话，我对不起莉莉亚，她去得早，我也没有好好教导你，不过现在你懂事了，年纪轻轻就立刻这些功勋，不过你要记住做事要谨慎小心，也正是因为你年轻，盯着你的人多得是，以后的路要靠着你自己走了，我再也不能给你保护了。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紫夜郡，不论如何，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保护你的。”

赫本心中一酸，竭力忍住泪水，在看罗切尔伯爵的脸，已经出现了丝丝皱纹，他的背脊不再挺拔，微微伛偻，目光中也多有颓唐之意。赫本紧紧握着他的手，什么也不说，却比说了再多有用。

她忽而想起彭管家要让她问的事情来，这次见面之后，罗切尔伯爵便会被遣送回去紫夜郡，到时候要问也有点麻烦了。

“父亲，你以前都很少向我提起母亲的事情，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应该和我好好说一说呢？”

“本来我是打算晚些时候再告诉你的，但是时局似乎也在催我了啊。”罗切尔伯爵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莉莉亚她并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她从回旋国都逃亡到了罗斯帝国，之后我和她结婚生下了你，你身体里有四分之一的精灵的血统。”

“那……我是堕落精灵？”赫本张大了嘴，突然间听到自己居然这种事有些接受不了，亏得罗切尔伯爵说得那么平静。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虽然比之寻常人要细长一些，倒是也不明显。

“是的，和恶魔交好的堕落精灵，生活在回旋国都。”他说道，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赫本，却是通过她在看向另一个人。

赫本知道他陷入了回忆，她的体内居然含有四分之一的精灵血统。她瞬间就联想到当时魂戒选中她是因为她的血液特殊，没有想到是因为精灵族血统的原因。当今精灵的数量已经非常少了，精灵血液的特殊能力比之龙和恶魔也不遑多让。她不在于本身的力量有多强大，而是精灵族在古老的历史中，有治愈和转生之能。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将来你要面对的敌人，或许要比你想想的还要多。”罗切尔伯爵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紫眸注定了她的不凡。自从精灵始祖堕落精灵莉莉丝背叛了创世神之后，紫眸便被赋予了不祥的含义。七鬼神之一的“风之子”泽菲塔，更是背叛了西塞，而赫本，则在世人的目光中，背叛了整个家族。

他们的结局会怎么样呢？作为父母，真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多灾多难，可以的话，宁愿自己的孩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赫本对于这些古老的传闻以前并未在意，可是逐渐地，一步一步自己好像在走入一个局，一个早就设定好的局。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是她故意想要背叛的吗？她也不想变成不祥和背叛的代名词。

“你要好好保重。”罗切尔伯爵的语气柔软了一些，目光抓奶哥流露出些许不舍，夕阳西下，落拓的余晖让他的脸一般清楚一般隐匿在黑暗中。

赫本是不能送他回去的，只能在这里分手，赫本再次紧紧抱了抱罗切尔伯爵，在她的心目中是真的把这个男人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好长一段时间，赫本站在鉴于的门口不远处，呆呆地看着整个金色的太阳落下，天际一片暗沉，她感觉到自己的腿脚酸麻了，才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经过，杜高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他的目光中中透露出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

“小姐，我们走吧？”彭管家亲自驾车，一直任由赫本发呆，他知道这次见过罗切尔伯爵之后，小姐的心中一定会有些起伏，因而赫本在那边一动不动他也没有过去打扰，直到他看见皇族的马车经过，才过去提醒。

赫本整理了一下衣服，笑了笑，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说道：“彭管家，你说我这样做对父亲好吗？”

彭管家的皱纹堆积在一起，笑容慈祥，看着赫本就像看着孙女一样，说道：“别人不明白，我一定是明白的，当初在皇宫门前，小姐一定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小姐不需要内疚的，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只要老爷还活着，就行了。没有万古不衰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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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有万古不衰的家族，包括一个皇族。

——赫本在心中说道。

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