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艳奴》第九章 回京贺寿现惊险 故宅门前遭掳劫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原来从汴京传来消息,风老太太八十大寿,风显扬传风厉回城贺寿。

这时灵儿才觉奇怪,究竟风厉和风显扬是什么样的关系?

只见风厉虽然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无奈地收拾行装前往,所有军中公务均在一日之内交给军师,而自己只带走灵儿和豆子。

灵儿本是不愿意再回到京城那个伤心地,见风厉已是百般不愿,却又非去不可,为免他更加难受,这才将心中不快深深隐藏起来,跟着他们一同走。虽说掩饰,可只要一想起先前遭遇,便是心中一阵阵绞痛,就算是要挤出一个笑容来,也是难事。

一路上仍旧只有豆子一个人笑笑闹闹,开心不已。风厉还能勉强和他搭上几句话,而灵儿实在无法装出快乐的情绪,只得假装所有的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沿途的风景上,不吭一声。

对于灵儿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艰难的旅程,要重新回到那个被人勒令永生都不能回去的地方,那个让她几乎家破人亡的地方,那个自小长大却不能再称之为家的地方,实在是一种煎熬,让人难以逃避的煎熬,她已经想过无数个借口想要遁逃,譬如“生病就在原地等待”、“青梅竹马等她回去定亲”等等的理由,已经在脑中百转千回,却是每一次话到嘴边,只要一看到风厉的眼神,就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一路跟着。

豆子却没有任何心思,一路走来他已经将自己的种种不愿抛诸脑后了,从他絮絮叨叨的言语中,灵儿无数次听到一个名字——“湘月”,每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风厉那绷着的脸上也会同时会出现一丝暖意,而豆子更是夸张,显得一脸迫不及待。

几天之后,风厉心中郁结渐渐解开,人也开朗起来,可是他发现灵儿还是心事重重,问了几次她都岔开话题,知道她是存心隐瞒,便也不再追问。

汴京果然热闹非凡,小街道御廊中买卖货物应有尽有,热闹至极之处,贩卖为生的货郎将货物摆放在面前供过往的客人们挑选,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稍作停留,便会将整个廊坊的交通阻断,所以,最拥挤的路段,甚至需要身着制服的官府衙差疏导往来,确保道路畅通无阻,大道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同样是行人熙攘,天子脚下的威仪,的确不是小小的秦州城能够相比。

谷灵儿虽说在汴京生活了整整十八年,但这样以一身男装打扮悠然自得地在街市上穿梭,还是第一次,虽然老父谷朝阳不是个墨守陈规之人,以前每次出门均招致不少麻烦,所以灵儿平日里很少出门,男装打扮更是从未尝试过,还算是开了眼界,这样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到。

差点儿被拥挤的人群挤散,风厉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抓着她的手臂,生怕她走丢了。

风厉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带着豆子和灵儿到商铺中做新衣裳,这倒是一件新鲜事,买衣服不新鲜,新鲜的是,那家店中得衣服全是用“两”作单位的,价值不菲,灵儿还亲眼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只为买一个翠玉平安扣,挂在刚换上的新衣上,一脸洋洋得意。而那个家伙看灵儿的眼神也友善不到哪里去,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她就是个有人给钱买衣服穿的小白脸。

从她认识风厉开始,他就从不讲究吃穿,忽然要做华服,这的确很令人疑惑。

豆子凑近看到她狐疑的样子,便立刻用有些恐惧的神情,悄悄对她说:“你还是换上些好衣裳的好,不然你一进风府大宅就会很难受,不瞒你说,我每次进去都会做恶梦!”

一副危言耸听的模样。

灵儿顿觉有趣,便笑道:“既然如此受罪,你还跟风厉来!”

豆子露出一个罕见认真的表情,道:“两个理由,第一,风厉是我兄弟,回家其实他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所以只要他说一句话话,别说是回到那个让人害怕的风家大宅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我也陪他去!另一个嘛,嘿嘿,我不告诉你!”

看他径自笑得很傻,灵儿忍不住想逗他,便学着他认真地表情,故作神秘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第二就是你实在是很想来看湘月!”

看到豆子被她一语便点中了死穴,憋得满脸通红,却无法反驳一句,看到灵儿开心地笑了,豆子满脸通红,慌忙冲进店中,假装开始挑衣服,不敢再说话。

商铺距离古宅只有一条街,专营男装。

灵儿身形较小,在这里的男人们多数也都是文弱消瘦,所以最好买衣服的竟然是她,老板几乎不费任何力气便找到了一大堆衣服让她试穿。这还真是讽刺,真正的男人在这店中几乎买不到合适的衣裳,而她一个假男人,却是衣来伸手,选择多得不得了。

风厉和豆子,身形壮硕,想必平日里也极少有这样身形的人,难坏了老板,几乎是翻箱倒柜地翻找,最后不得己将自己的裁缝直接叫到店中,当场为他们二人改装。

换好新衫后的灵儿百无聊赖地在店中喝茶,却迟迟不见风厉与豆子两人出来。

然后,麻烦来了。

商铺中的女顾客忽然间多了起来,弄得伙计脚忙手乱,而她们每一个人都浅笑频频,不一会儿就聚集了满满一铺,就连灵儿坐着喝茶的椅子,也不得不让给她们挑选衣物,这些女人嘴上说买东西,眼睛却总是看着灵儿,有的甚至直接冲着他挤眉弄眼,看得她直发毛。

灵儿以前一直认为生的美是女人的劫数,现在看来,生得美,同样是男人的劫数,她刚才差点被一个女人抱个满怀,刚将她从身边推开,另外几个又附着上来,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让她很是不自在。

实在是受不了店中比店前街面还要拥挤,灵儿索性从商铺中出来,环视四周,依旧是熟悉的生活场景。

庸庸碌碌匆忙经过的路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铁青;腰带大刀的威风捕快、为了想表现威武,踱着官步却不得不悄悄停下了捶垂自己发酸的腰;计算出刚刚买菜吃亏了几文钱,口中骂骂咧咧、赌咒发誓的中年妇女;得到糖葫芦蹦蹦跳跳的小孩儿,身后跟着一个一边数钱一边絮叨的娘;满身珠宝的贵妇人从贴着金箔的轿子上下来,三个丫头都没办法将她落下来……

她是谷灵儿,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焦点,人生几乎是在躲避,虽然粗识几个字让她讨厌人人注视下的生活,但是长久以来都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看过每一个人,如今她心中抑郁难解,忽然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她生命的布景板。原来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一个和贩夫走卒一般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和风厉在一起,她的确也只希望永远待着他身边,做一辈子普通人。

边走边看,转着转着,不由自主地来到曾经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谷宅。

原本心中的郁结被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完全激发出来,止不住流泪。

和市集中摩肩接踵的热闹相比,谷家门前广布蛛网,堆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尘,就连大门之上的封条都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只是数月无人看管,便像是十年荒芜的庭院,只有些蛇虫鼠蚁停留,人经过也要捂住鼻子,生怕一股霉灰味钻进鼻孔。

无法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与父母天各一方,就在从小长大的家门口,却无法进去,短短数月,物是人非。

想到老父一生克以奉公、忠心耿耿,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是淹没在狂沙之中杳无音信,门上的封条还写着“罪臣谷朝阳”的浓黑字迹,思及此处,感怀身世,不禁恨怨难平,泪流不止。

时辰不早,正打算起身离开,回到商铺去找风厉和豆子。

却只闻到鼻前一阵异香,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说风厉和豆子穿着新衫从里间出来,只看到满店铺的女人冲里面伸头,却不见灵儿的踪影。问伙计也说刚才还在,但去了哪里也是一问三不知。

两人分头在各条大道上寻找,却一无所获。

这时的风厉才发现,他除了知道她叫灵儿之外,对这个跟了他几个月的侍从一无所知,只是内心的焦虑与担忧让他无所是从,只能毫无目标地满街寻找。

豆子也慌了神,一直叨念:“这个家伙,好端端怎么又失踪了,不会是老军医又让人来将她掳走了吧?”

风厉心中更是忧虑,回想起一路上她得闷闷不乐,闪烁其词,他肯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汴京城很大,也很拥挤,将整个城市慢慢搜寻过来,需要不少时日,风厉将城中地图一分为二,与豆子分头寻找灵儿的下落。豆子嘴里叨念:“他怎么会一天到晚就是不见了踪影!”心中是很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将地图揣在怀中,一条路一条路仔仔细细地找,一个人一个人不厌其烦地问。

风厉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始终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懊丧不已,后悔自己没有将她一直带着身边,再想到她曾经被聚贤阁的老鸨子扣留,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到他!”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