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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嫁到》第二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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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薛姨妈派出去寻薛蟠的小厮还未回来报信,那边就听外面的小丫鬟进来禀告说外面云缎庄的大管事王兴有事求见。薛姨妈回头让同喜传话让王兴去前厅等着,说自己稍后到。

王兴就是前文所说的薛姨妈的陪房,王嬷嬷的家主。薛姨妈从王家嫁过来后,自己的几个陪房有的在府内管事,有的照顾着陪嫁过来的庄子,而王兴最初也是照看远郊的几个庄子,但是自从薛老爷辞世之后,薛姨妈为了避免日后因为薛老爷生前的商铺落入几个庶出小叔子那几房手中,就逐渐让自己的陪房开始接手过来几个主要的商铺。

王兴就是被薛姨妈派出去负责薛家重要的商铺之一云缎庄的生意,王兴是王家的赐姓家奴,在几个陪房中地位可见一斑。除了王兴外,另外三家陪房的家主徐卓、崔昀和赵武分别负责珠翠阁、暖鬓楼、余香馆,此三家和云缎庄一样都是负责给宫里的主子们提供上等的绸缎布料、珠宝首饰、香粉胭脂和茶叶香料的商铺。

随着和宫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免有那急红眼的人在那几房没有权利插手商铺的薛家人的挑唆下给生意铺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虽然不可能从根本上动摇铺子,却让薛姨妈膈应不已,干吃哑巴亏,却又不能撕破脸,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也只能每次处置了那些闹事的外人来解气。

偏偏家里唯一的儿子薛蟠是个不省事的,每日在外面吃喝玩乐、拈花惹草,给薛姨妈惹些闲气让另外几房看热闹,更别提帮助铺子解决纷争,帮薛姨妈分忧了。薛姨妈想到这里就头疼不已,自己这个儿子,怨不得别人,生是被自己惯坏了。

薛姨妈扶着同喜的手,低头思索着走出了内室,向前厅走去,心却悬着,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要不是因为老爷辞世,还是依旧安稳的当着内宅妇人,现在虽然尽量避免因为生意的事情抛头露面,但是指望不上儿子,宝钗虽然能干,但毕竟是个闺阁女儿,再有才能也是枉然,说不得也只能自己挣命了,努力维持老爷留下的家业。

走到前厅外,薛姨妈停下来,同喜先在门帘外喊了一句,“夫人到了。”薛姨妈正了正神情走到了前厅的珠帘后面。王兴虽然是陪房,也跟着薛姨妈很多年,却依然很受规矩的在听到同喜的声音后低着头,束着手不动一动。

薛姨妈在珠帘后坐定,“王管事坐下回话吧。”

王兴依然低着头,“谢夫人。”侧着身子坐在了西边末位的椅子上。

薛姨妈透过珠帘看王兴神情安静,知道商铺里并没有出了大事,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问道“王管事,云缎庄这段日子以来生意可算安稳?”

王兴身体挺了直了些,“这段日子云缎庄的生意和去年这个时候持平,如果夫人有意看账本的话,我就让我家那婆子给您送来瞧。”语气中透着恳切。

薛姨妈唤同喜给自己续了茶,“那倒暂时不用了。”也不着急问王管事既然生意没有大碍,为什么突然进内宅找自己回话,慢慢用茶盖轻轻推着茶盏的热气,神情很是淡定。又命同喜给王掌柜上茶,王兴起身道了谢。

上完茶,王兴果然神色有些尴尬的说,“夫人,奴才这次来倒不是为了云缎庄的生意,而是有一事需要请夫人拿个主意。”

薛姨妈轻轻把茶盏放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哦?这是怎么话说的?”

王兴从椅子上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字据,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

薛姨妈见状示意同喜接过,递到自己手里,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看到最后神色越来越难看,已经隐隐要动怒。

王兴仿佛预料到薛姨妈的心情变化似的,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请夫人息怒,此事尚未定下,现在还不宜张扬,所以奴才这次悄悄来就是想请夫人个示下。”

薛姨妈深吸了一口气,“你起来吧,这事不是你的错,是蟠儿那个不争气的做下的事,恐怕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王兴依然跪着,“奴才也有错,当时少爷去铺子里,我应该早早把他请进后院,不该让少爷滞留在前厅,以至于……”

“行了,你起身吧。还好只是言语冲撞,这位陈公子的身份不仅仅是个陈知府的庶出儿子这么简单吧?你还知道些什么,就一起说给我听听。”

王兴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夫人所料不错,奴才特意来回报夫人这件事,就是因为得知这位陈公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庶子,但是他却与京城的忠顺王有关系。”

“哦?”薛姨妈倒吸一口凉气,看王兴也未往下深说,就知道王兴还没有调查出其中的具体关联,不过,提起忠顺王,薛姨妈已经是心惊了一惊。

看来,还得写封信给自家的姐姐王夫人送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这是为了个姑娘让蟠儿出言莽撞,拂了陈公子的面子,但是这件事可大可小。

说到底,自己之所以那么担心受怕还是因为自家虽说是皇商,但是说到底还只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那么尴尬。王家再显赫、贾家再荣耀,但是说到底自己只是两家的外戚,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这个家族出个能支撑门户的人。

蟠儿是不能了,出仕做官都只是痴人说梦,再多的家财也扶不起他。而女儿……,想到这里,薛姨妈的眉目间露出了一丝欣喜,或许这是个办法。

王兴看薛姨妈一直没有说话,就仍然规规矩矩地站着。等了一会,薛姨妈醒过神来,挥挥手,“你回去吧,心思都放在云缎庄上。蟠儿闯的祸,我会处理的。另外,让你家那口子进府一趟,我要给大小姐选几个贴身服侍的丫头,让她选几个不错的丫头过来。”

王兴低头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同喜上前扶起了薛姨妈,走出前厅。薛姨妈本欲要往正房过去,中途停了脚步,“先去大小姐那里看看她挑摆设挑的怎么样了。”同喜点头称是,扶着薛姨妈,逶迤而来。

到了宝钗这里,门外的小丫鬟见是太太过来,立即上前打好帘子,凑趣的说,“太太,您来的真巧,大小姐和莺儿姐姐正商量怎么收拾屋子呢。还说要请太太过来拿主意呢。”

薛姨妈面露慈色,“这还用我拿啥主意,你们都听大小姐的吩咐就是了。”说着迈进了内室。

宝钗听到了说话声,也迎上来扶着母亲的臂弯,半撒娇地说,“妈快看看我在库里选的这帐子如何?”

薛姨妈拍了拍宝钗的手,抬起头看帐子,帐子是茜红色的绡纱,上面用金线掐边,配上点点的金线绣成的小碎花,看上去甚是喜庆。薛姨妈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很好看,也应景,眼看就要冬至了,这茜红色的帐子看着就带着暖意。很合我的心意啊。”

宝钗一旁娇笑着,莺儿看着太太满意,也高兴地在旁边说,“小姐刚才也是这么说呢。”

薛姨妈看到莺儿身形也越发窈窕,又看了看身边素色衣服掩盖不住自身芳华的女儿,心里很安慰的笑着,“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等你哥哥回来,我让他传话让云缎庄的绣娘来一趟,给你多做几身冬装,身上也不能老这么素淡了。也顺便给你这屋子里的丫头做几身新衣服。”

不等宝钗答话,莺儿那边先高兴的福下身去,“奴婢们谢太太赏。”

宝钗在一边指着莺儿笑道,“就你这丫头反应快,太太哪会少了你们的了?”转而望着薛姨妈,“妈怎么突然想着给我做衣裳了,每年都做那么多,都穿不过来呢。”

薛姨妈含笑望着女儿,“女孩子家越大越应该好好打扮起来啊。”说着,又打量了下四周,“屋里的陈设也该换换了,我看就莺儿一个大丫鬟也忙不过来,那帮小丫鬟也不顶事,我已经吩咐王嬷嬷尽快领几个不错的丫头过来给你选,给你屋里再补几个大丫鬟,到时你看喜欢哪个就告诉她。”

宝钗欲要推辞,薛姨妈却满眼笑意,“女孩子大了都要多个贴身服侍的人,再说了,以后你嫁人了还得添陪嫁丫头呢。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尽早选出来合适的,放在你身边调教着,知道些她们的品性如何的,过去也有个帮衬不是?”

宝钗羞得转过身去,连莺儿都红了脸不说话。薛姨妈看女儿害羞,也不往下深说,只是若有所指地跟莺儿说,“好好服侍你家小姐,日后自有你的好去处。”

莺儿虽然红了脸,但是自己一个丫头不能不懂规矩,只能硬着头皮回话,“是,太太。奴婢一直受小姐的恩典,一定会好好服侍小姐的。”

薛姨妈满意的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扶着同喜回房了。

看到母亲走了,宝钗的脸上多了些愁绪,看来母亲已经有所打算了,只是现在自己只能静观其变。想到这里她又把莺儿招呼过来,低声耳语几句,让她找个心腹小丫鬟多跟外面的婆子套话,留意着少爷在外的动向。一有不妥就立即来报给自己。

莺儿领命而去。

而宝钗则静静坐在房里,想起自己今后的命运,不禁眼底多了些沉重。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真得静下心去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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