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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锋无形》第八章 招赘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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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俺找你说点事……”

杜家三妮总算是拿定主意,黑着脸过来,扯了扯吴毅的衣袖。

“啥事儿,说吧!呵呵,哥正忙着呢!”对这么个小丫头,没当一回事,头也不抬一下地为虎子和那些孩子削木枪。

穷山沟,弄几支木枪给孩子们当玩具,也是溜走之前的一点心意。

“俺这话只说你听,你听还是不听?”杜三妮瞪了瞪眼,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嘿,谁惹妹子生恁大的气啦?”

本着宁愿得罪一百个爷们,也不要惹一个小女子生气的心思,收拾好木枪、工具,跟着走到一旁。

“哥,俺心里有人咧!俺求你别赖在俺们村、俺们家中不?”站在柴垛前,三妮咬咬下唇,大剌剌地说。

“啥?嘿嘿……”吴毅差点笑喷了。

还真有点搞不懂,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咋会说这话的。

“甭跟俺嬉皮笑脸的!哼,俺就乐意嫁给庆生哥……

“俺可跟你说咧,你想都别想!要是再赖俺们家,俺可要叫庆生哥拿钢枪崩了你……”

三妮满脸认真,言语间,也没有半点儿逗乐子的意思。

越骂越难听不说,连威胁都用上了。

“呵呵,傻妮子!哥现在除了想敲死小鬼子,就是砸死汉奸。哪有心思娶老婆、成家哦!就是你不说,俺过几天也就走……”听了小妮子这话,不怒反乐。

十五六的年龄,也敢如此泼辣,还真服啦!

“啥?你,你早说呀!嘿嘿……”三妮破涕为笑。

“啥啥啥呀!你甭高兴太早,先让哥瞧瞧孟庆生那小样再说!嘿,俺妹子可不兴嫁个木木,好歹得选个机灵的……”

吴毅本来还想等等再说,现在让三妮一通嚎,还真想立即见见那位参加“考古工作”的孟家小子了。

早在几天前,就听说了些令人感兴趣的情况:狼窝沟孟家那小子,参加一个叫“柳社”的盗墓团伙,还跟鬼子杠上了!

他觉得,只要敢跟小鬼子干,啥样的团伙,都是好样的,可以争取、团结的!

“唉,哥,是俺骂的你,你可不兴揍他啊……啥是木木啊,哥?”

三妮可怜兮兮的脸上,登时又愁云密布,乍又疑惑不解。

“去去去!哥俺是那么小气的?呵呵,安排点正事让他忙活、忙活而已!木木嘛,就是傻里傻气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

“不会的,庆生不傻,真不傻……也不窝囊废……”

说曹操,曹操就到!

狼窝沟一家喜事,家家到。

孟家除了行动不便的林道成,还有需要照料幼儿、老人的孟大妮,就连林道功都来了。

老远瞧见三妮亲昵地依偎在吴毅身旁窃窃私语,孟庆生一张脸黑得赛过锅底,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些发抖的手,还不停地触摸肩上的老式步枪,其心中的愤怒与挣扎,暴露无遗。

“庆生、道功,来哥这边坐!呵呵,让俺瞧瞧你们的枪!”也不怕生份,乐呵呵地招手示意,真把自个当人家亲哥了。

“咳!俺哥叫你们呢!木木地杵在那儿干啥?怕了俺哥是吧?哼,俺哥说的没错,还真就是俩木木!”三妮来劲了,一手叉腰,一手猛挥,不停使眼色。

俺哥、俺哥地叫得响又甜,还现学现卖用“木木”训人。

俩愣头没弄明白啥意思,依旧黑着脸,极不情愿地磨磨蹭蹭挪近来。

“哟,元年式?!6.8小口径毛瑟步枪,不是清朝货,至少也是民国八年前的……唉!子弹不好找吧?”

一把拽过孟庆生肩上的老式步枪,朝枪口摁了摁手指头,有些哑然。

1907年粤厂造德式6.8毫米新毛瑟,随后川厂也开始造。

民国元年(1912年)增其精度,定名“元年式”。

这种枪除刺刀1.257米,4.04公斤,子弹尖头,标尺射程2000米。

1919年后,才改为口径7.92毫米。

“嗯哪,俺姐夫找通州保安队一个广东人买的,说是粤厂造的。要是枪子管够,俺早把这过山猪给收拾咧……就只四粒也行……”

孟庆生缓和了一下脸色,很不服气地说。

言外之意,无非是你姓吴的能,姓俺孟的也行。

“呵呵,杜叔他们这枪,还真不如你姐夫这杆。俺舍得用四颗子弹,是这猎枪弹打过了,找点发射药装上,还能凑合用。你这杆不行,别怪你姐夫舍不得给你枪子。”

开始还纳闷为啥王、杜两家借了几次后,宁可放弃庄稼地也不找林道生再借,现在结了。

打一发少一发的弹量,自会挤兑人的肚量——不一定是那东北军伤兵小气!

“哥,你快跟庆生说说啊!咋放着正事不说,光唠枪啊,枪啊的啊!咳……”三妮拉着吴毅手臂,急了、嗔怪了。

“对咯,庆生,你真想娶俺妹子?”吴毅忍住笑,摆出正儿八经的样儿。

“想……真的想,俺们青梅竹马呢……”林道功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居然有些腼腆。

“嘿嘿,还害臊咧!帮俺办几件事,俺就把三妮许配给你!”眨巴着奸商般的两眼,恬不知耻地提条件。

“啥?哦,中,中!大哥,甭说几件,几十件、几百件,只要俺能办到的,俺都办……”孟庆生有些迫不及待,都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了。

本以为遇上情场劲敌,不来一场你死我活,恐怕要失去心爱的人儿。

哪曾想,只要办几件事就能成,还有比这更划算的?

总算明白,为什么信誓旦旦非他孟庆生不嫁的三妮,刚才跟这姓吴的那般亲昵。

敢情人家真只有兄妹情谊,而无入赘心思啊?

茅屋前边,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孟氏夫妇,虽听不清年轻人说些什么,但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喽。

知子莫若父母,别看他们跟老辈们有说有笑,眼角一直没有离开过这边。

眼看宝贝儿子喜笑颜开,跟那个捡来的囫囵兵娃子有说有笑,形似兄弟手足,知道死结解开了。

至于是怎么解开的,他们并不在意。

在关外,孟家是屯子里唯一识文断字的“书香门第”。

虽说只是耕读传家,但也确是知书达理的那种,绝不会像那些假道学般蛮横无理。

吴毅也注意到了,心中不由得一动:自己何尝不是为人子?

今后在战斗中,必须格外珍惜每位战友的生命!

布置起孟庆生、林道功两人的任务,不厌其烦地详细、周密。

遇到可能出现的情况,还设计了多种规避方案。

“嘿,俺说啥事呢!不就是把住小鬼子们的脉吗?大哥您放心好啦!”孟庆生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应承。

一旁默不做声的林道功听罢任务内容,也是满脸轻松,一个劲点头。

还真诚地轻声补充道:“大哥,俺师傅可说咧,要有能人肯带着俺们柳社跟小鬼子干,俺们大伙就听他的。今儿个俺们来,师傅特地让问问,啥时您能去会会。”

他们的师傅柳爷,就是让武装走私的小鬼子给撞上了,从藏身的墓穴里拖出来,拿石碾子弄断双腿的。

当时随同的师兄弟,也死伤好些个。

既能报仇雪耻,又能解决招赘尴尬的“任务”,有什么不可?

难得的盛宴,在狼窝沟人的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好几百斤野猪肉悉数留着,整个冬天的荤腥算是有着落啦。

狼窝沟接连数日,沉浸在幸福美满的气息中。

吴毅一面谋划将来战略、战术构想,一面尽己所能地帮着房前屋后忙活。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杜大婶看着这个勤快的娃,也是窃喜不已。

不过,她隐隐有些担心,坐在草房前一面纳鞋子,一面悄声问杜四成道:“孩他爹啊,你说吴毅这娃,会不会是憨的啊?都这么些天咧,就没见他歇着跟俺们唠唠嗑……”

“你懂啥?嘿嘿,憨娃好啊!憨娃顾家,不会跑!”杜四成咬着旱烟袋,不停地吧嗒着,眼睛里尽是喜色地盯着吴毅忙碌的身影看。

吴毅修好枪只用来打几次猎,就丢给王家、杜家哥几个去玩,自己把房前屋后的活,全给包下了。

除了偶尔跟着哥几个,说是去帮着瞧瞧猎物踪迹,基本都在几位老人视线内。

单是预备冬天烧炕用的柴火,就劈了几大垛,还挥着斧子继续奋战。

这些,不过是表面上的。

王、杜两家哥四个,其实已经成了的忠实粉丝。

拿着猎枪、火枪四处转悠,执行的是构筑秘密工事的任务。

都是年轻人,最年长的王福旺也不过二十五岁。

稍加说道,都明白小鬼子不是善类,及早做好准备,就等于为家里老小找条活路。

狼窝沟附近十几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家,各个能够利用的沟坎、山洞,都是可供选择的天然工事。

好些稍加人工修筑、清理,容纳下百十号人、成车物资都不成问题。

找个查看猎物踪迹的借口,也只是遇到他们拿不定主意的工程难题了,需要拿主见的出主意。

每每发觉老人远远地坠在后边,都是默契地掩饰过去。

所隐瞒的,不过是王金锁夫妇和杜四成夫妇四人。

人老了难免想着安稳,加上吴毅这娃很不错的表现,更令老人们一心想将其留在狼窝沟。

其实,吴毅真要一走了之,就是再多四十双眼睛也盯不住的。

在乎的,是那份家庭般的温情。

离开,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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