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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传奇〗楚叶红花》名为荆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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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几日来求之不得的重要物证如今摆在跟前、垂手可得,历来警惕的男人也不免有些高兴,他走到桌边刚要伸手,便见冷光一闪,平躺在面上的书信被利刃一挑,转瞬落入旁人手中。

楚留香微微发愣,随后缓声一叹转过头来:“红兄,你这又是何必?”

一点红将书信从剑尖取下,语调平得几乎没有起伏,“你若要这信,先胜过我这柄剑。”

虽然早知面前这人的顽强固执,盗帅还是免不得无奈哀叹,“我说过,红兄若不愿放过楚某,隔些时日再战不妨。”

一定红瞥了眼门口,冷声说道:“你能与那少……女子动手,为何与我就不能?”

楚留香表情有些古怪,这明明不是一回事为何这人能理所当然地关联到一起啊。

尴尬地瞅了瞅少女离去的方向,盗帅不自觉地挠了挠脸,意识到对死盯自己深黑眼睛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妥协说道:“如此……不妨先将信件给我,待我看后再和你切磋也不迟吧。”

面对盗帅的退步,中原第一杀手毫不领情,“不用切磋。”

“那你要什么?”楚留香温怒,他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这辈子为了装作书里那个“温柔善良好脾气”的盗帅,荆蔚将自己去棱打磨、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好声相待,但却不代表真的让骨子内里都变了样去。

“我要什么你很清楚。”一点红快声回答。

“你就那么想死!?”盗帅一掌拍上左侧木桌,届时一声沉重的闷响,整张桌子溃散崩塌、碎了一地。回音阵阵,仿佛连整个厅堂都因此震动。

这一掌,楚留香甚至用上了内力。别说是中原一点红,就连他自己也不免吃了一惊。他历来自视极高,不论是能力还是自制力,他都有信心高于常人不只一等,如今却因眼前这人而愕然破功。盗帅反应很快,出掌的下刻立即收了一身煞气,却在剑锋呼啸的同时听见极冷极淡的声音。

“生既如此何须掩藏,你将自己置于何处?”一点红利刃早已刺出,言语反倒些微后置。

几乎能将人冻结的冰冷声音一字一句敲入盗帅的心里,仿佛打桩一般一沉一震。楚留香有些惊愕地看向面前这个长年潜伏,因为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男人。

第几次了?这人的话明明不多,却总能直直钉入心脏,甚至生了倒钩一般怎么也拉不出来。

凌厉的剑气毫不犹豫地向外刺出,光华闪动,利刃从一柄化为十柄、百柄,方寸不离盗帅那脆弱的咽喉,剑剑是杀着、剑剑可致命。面对恨不得将他捅成马蜂窝的狠辣剑招,楚留香突而勾唇一笑。他的惊讶不过片刻,很快便化为一波淡水,清明得宛如雾散之后,日阳下的雨叶露珠。

微微侧身,男人步伐微妙、分毫不差地避开银刃,就连剑气也没能擦伤他一分。楚留香宽袖微扬,支起一道劲风稍许隔开那吹毛断发的利剑,不多不少区区毫厘,却给足了空隙让他闪至对方身后。盗帅出手如风,明明足以取人性命,却偏偏歪出数寸直指书信。

一点红早有料想,在楚留香身影消失的刹那,他立即将手中信件塞向怀中。盗帅见状顺势前倾,细长的手指竟跟着进到了衣襟之中,仅此半瞬两人竟变成十分暧昧的拥抱姿势。

老变态一愣,身子一僵,一点红虽不明原因却也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他反手刺向身后之人放空的左胸,剑势凛冽、毫无犹疑。楚留香回身急忙后撤,却没及时将禁锢在一点红手面上的爪子松开,于是一退一拉,那封尚未放好的书信竟又被一同扯了出来。盗帅暗喜,直扣一点红左手脉门,方待夺信,哪知后者指尖一弹,竟将信件弹了出去。

楚留香反射去追,却在身型跃出的同时暗叫不妙。果然,剑光一起,白色的信封再次被锐利剑尖所刺中。对愚蠢的失误,盗帅不免在心里唾弃了一番,淡淡扫了眼催命的冷刃,他凌空翻身,指尖粘在剑面轻轻一点。中原一点红还没觉得是否变沉,便见白衣飞舞,身后那人竟贴着剑面翻身而下,轻轻松松取了信去。他的动作宛如羽毛一般无重轻盈,去势不慢,一点红却偏偏觉得那半秒的瞬像放慢了数倍,在脑海中不断徘徊。

胜负已分,楚留香心中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想抽信来看,却不料面前呆愣之人竟又出剑发难。自认对闷骚了解不够的老变态避之不及,只得侧身合掌去接。星空之下,只听“啪”的一声,那柄被一点红视作生命的宝剑就这样生生折成两节。

听到声音,一点红的血色刹那退了下去,他愣愣地看着楚留香掌中紧夹的书信和剑尖,随后僵硬地移到停在半空的半截剩下,惨然颤声,“好,果然是好武功,好身法!”

楚留香也愣了半晌,他艰难地低头,瞧着夹着断剑和信件的手掌,额上不免滑下汗来。合掌断刃,既都断了这千锤百炼的利刃,那薄薄的信纸又怎能禁受得住?

大概发觉楚留香神色不对,一点红疑惑地向前进了半步。盗帅缓缓摇自嘲一笑,随后紧合的双手向外摊开,一边捏着短剑,一边拖了信封。轻风骤起,那封信件竟化为点点星粉、散了个了无踪迹。

一点红看得怔住了,他动了动嘴失声说道:“这……这……”

瞧着掌中短剑,老变态涩涩叹息,好像自从认识这人开始,他就总是情不自禁地开始犯傻干蠢事。

自己造孽怎能怪罪别人,楚留香拍了拍手上的纸末、扬眉笑道:“可见这信注定与我无缘。”

少语的杀手完全不知楚留香心中所想,好半晌才挤出话来,“此信……可是十分重要?”话音刚落,他又觉得问得极傻,倘若不重要,楚留香怎会焦急抢夺,怎会有那么多人为“它们”丧命?

中原一点红任性决绝,却并不傻。他看得出面前这人风轻云淡的眉眼之下,隐隐藏了几分无奈和后悔。

楚留香倒没那么多复杂心思,他历来洒脱,怎又会被这能有最好,没有也不是无路可通的物证绊倒。无奈是有、后悔更是有,明明能够避免,他却贪得一时有趣而自食其果、自作自受。

自做孽不可活。

老变态可没有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兴趣,见到一点红内疚的神色,他连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说,若非我一时大意、放松警惕,也不会拍断你的宝剑,这事还应我来道歉才是。”

老变态实话实说、诚恳真挚。错即使错,做错了事自然得老实道歉、请求原谅,只要是自己的过错,荆蔚从不歪头闭眼、假意推脱。

当然,某些人从不在意的琐碎小事不代表其他人同样也能熟视无睹。楚留香的每一句话宛如惊雷般撞进一点红的脑海,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晌才仰天长啸道:“终我一生,若再寻你动手,有如此剑。”

另一个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杀手手中剩下的半截细剑便脱手飞出,“夺”地一声钉入柱梁。

“厄?”老变态一时没能明白杀手突然亢奋的原因,他愣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游刃有余的笑容。黑瞳之中隐约能见平日里没有的异样光彩,几分愉悦、几分好奇、几分放下、几分解脱。

把玩着手中剩下的断刃,盗帅将其放在一点红的手心里,稍许凑近轻笑地开口:“两次。”

黑衣杀手虽然僵了一僵,但却没有逃避也没有退缩。他直直看进楚留香眼里,坚定地点了点头,“两次。”

“以你的性格必不会欠了不还。”忍住想再摸上小会的冲动,老变态一边默念不可太急,一边依依不舍地收回色爪。

一点红默认道:“要我做什么?”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坏了这人的事。无论大小,却是麻烦。

“护我周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需要善于躲在暗处的人做自己的眼睛,自己利刃。

“好。”杀手一愣,立即答应。

楚留香没有明说,一点红也没有追问。两人只是默默看着,好一会儿白衣的盗帅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而黑衣的杀手也不禁勾了勾嘴角。虽然不过一点点,却也绝对聊胜于无。

老变态心里惊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拍拍一点红的肩,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可知道,被我缠上可是人间惨事?”

杀手愣住,不免有些迷茫。要说死缠烂打,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老变态扬眉一笑,他本就生得俊朗出色,此时有心不再遮掩,更是显了几分前生那傲然洒脱,桀骜不驯的味道来。面对黑衣杀手,两世为人的老头朗声说道:“荆蔚,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荆蔚!”

想要隐藏的秘密被一人看透看穿确实没法令人高兴,但换成这人,却仿佛也不算太坏。

管他原著情节、世间定理;管他世俗观念、人之常情;楚氏夫妇既然生的不是书中的那个男人,是他荆蔚!莫虚殿的荆蔚从不遮遮掩掩、假意仁慈,对于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懦弱退缩、轻易放手。

他是楚留香也好、是荆蔚也罢,总之,面前这个人他要了,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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