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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之歌》第六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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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沿着长草的脉络滑下,卷了叶子的芭蕉已经是一片湿润浓郁的翠绿,冷雨中那一朵朵莲花像是梦醒了似的,挺翘的花瓣上现出淡青色的纹络,丝丝络络的,像是花儿细腻也易摧折的心思。

那花儿捧着一颗娇贵嫩白的心,仰面对着淡灰色的天和淡蓝色的冰冷的雨丝,痴痴的望着,也或许微闭着眼,任那丝丝冷雨泠泠落落的飘下。

这样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个夜晚。

晨星隐退的时候,天空,方才依稀放晴。

清晨,窗透初晓,日照西摇。

云汐推开虚掩的门扉,暮春清新的空气夹带着花香迎面扑来,说不尽的沁人心脾,她转头看了看庭院之中开得正妍的树树桃红,心念一动,正想趁着雨后天晴,好好追寻春光的踪迹,于是踮起脚尖,以免惊醒案上熟睡的香儿,径直走出香闺,折身走进楼中暗巷通往的花苑。

她一袭软绸白裳,搭配清透白纱,发髻高挽,简约无华,云鬓之间只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钗,风姿绰约,如朝雾中的清丽仙子。

花庭中心,储有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据说这就是她前几日不幸落水的地方,经过昨夜的一场骤雨,不知又摇碎了多少落花的美梦。

那些水面上的落花,好像从没有见过它们开得那样绚烂的洁白,就像宿命的轮回,只为这一刻纯美的绽放。春阳淡暖,树叶筛下的阳光斑斑驳驳地落在花瓣精致细腻的边缘,好像细碎的欢乐,好像明媚的青春,好像宿命的轮回。

云汐心头微微一颤,突然间多愁善感的想像,她的宿命,是否也会等至那一天,终于错过了歌楼之上、红烛之下眉目如烟的年华,然后垂垂老矣,无声碾落红尘,却换不回曾经的明眸善睐,曾经的地老天荒?

她蹙了蹙眉,真没想到命运竟是这般戏剧性,一次神秘的考古探宝,竟让她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个未知的古代。

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个朝代毫无半点印象,对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知半解,她就像掉入了一个谜团,向左走向右走,都找不到时间的出口。

“花魁?”

云汐突然笑了一笑,即便她之前真是一名花魁,那么眼前这座百花争艳的歌楼,对于她而言,何尝又不是一间囚笼。

鸟鸣声声在耳畔呢喃,花香氤氲四野,春光大好,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她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成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无形之中竟学着多愁善感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

这一句话,多少总能给她带来一阵心安。

于是抛下沉甸甸的心事。

踏着鹅卵石铺就的花径,云汐拾阶而上,一路蜿蜒曲折,也不知走出多远,待到她仰头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远处一树青柳垂绦之下,安静的倚着一个落寞男子的背影。

不知为何,云汐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压抑,似乎身前那个冷冷淡淡的背影,清瘦、笔挺,轻易就让她浅浅体味到了一个俊逸儒雅的男人心灵深处的寂寞和苍凉。

那几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落寞与哀伤。

她毫无意识的上前几步。

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男子肩头微微颤了颤,似乎已从沉思中缓过神,缓缓回转过头。

晨曦之中,男子刚毅的脸庞略显削瘦,脸色有些发白,浓墨入鬓的下眉一双狭长的细眼,加上棱角分明的红锐薄唇,搭配的几近完美,一个男儿容貌如此,恐怕就连女子也要自愧不如,只是不知为何,男子的模样,却让云汐无缘无故的想起黄卷之上苦心雕刻的、那一个沉溺于词的纳兰容若。

云汐惊诧于楼中竟还有着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登时忘了发言。

他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神情,淡淡的有点冷,像是秋天里覆盖了薄霜的木兰花。

“你好。”云汐回过神,依照前世的礼仪,礼貌问候。

男子眉头明显蹙了一下,冷漠问了一句:“你是谁?”

他的声音极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好像一泓清泉落入玉瓶。

“我……”

“难道你不知道这‘思柳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出的么!”男子冷言冷语,咄咄逼人。

“对不起。”云汐自知理屈,急忙回礼致歉,“弄影事前并不知道此处乃私人住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弄影?”男子一脸玩味,“哦,你就是楼中那个花魁——花弄影?”

云汐抬眸望他一眼,点了点头,却不开口。

“确实是有些像!”男子莫名其妙的答了一句,继而喃喃自语:“只是不知道这层轻薄面纱之下,会不会是同样一张倾世红颜?”

云汐怔怔望着他的侧脸,心头暗自想起前世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侧脸好看的男生,才是真正长得好看的男生。”

却不料紫衣男子忽然走近身来,离她仅有一步之遥,俯下身子定定的望着她,眼里有莫名的神色流转着。

陌生的男子气息迎面扑来,云汐立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匆忙之中,脚步趔趄,紫衣男子见状,正准备伸手拉住她,却见云汐扶手倚住长于小径一侧的一株细柳,险险稳住身子。

她平缓一下语气,道:“今日之事弄影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多多见谅,若是可以的话,弄影还请先行告退。”

“先行告退?”男子翘起嘴角,眼神玩味,“你这样说,心里是在怕我吗?”

云汐浅浅一笑,心绪平缓,“没有的事,是公子自己一人多想了。”

“哦,那你怎么就肯定是我多想,而不是你多想了?”

云汐怔了怔,一抬眼,正巧捉摸到他眸底的那丝戏谑,她正思量着要如何作答,紫衣男子却再度开口,“算了,不知者无罪。”

云汐本还等着下文,没想到男子却突然止住话语,斜眼望向苑中一处茂林修竹,旋即迅速收回眼色,淡若无事的望向云汐,神色回归之前的冷淡,“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顿了顿,却又补上一句,“另外,以后若是想来这‘思柳苑’,便只管随心而来。”

云汐蹙眉看着他一脸复杂的神色,心有千千结,却也不好开口相问,沉默了一下,终是点头返身,沿着花径步回凤临阁。

男子却还是静静的站着,他的眼神迷离,微风吹起翩飞的白衣长衫缱绻留声,风过无影,没入竹林。

只听到他淡淡的语气,对着院落东角的那片茂林修竹,说了一句:

“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实在抱歉,绿衣最近在接受实习培训,所以白天时间很少,也没有网可以上,晚上要到八点才能回到宿舍,所以真是抱歉,让亲们久等了,废话不多说,第二更将在九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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