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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舞乾坤》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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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帘走去。

见我挑帘而出,坐在桌边的两人明显一怔,我淡淡地扫过南宫越,他瘦了,脸上多了一些刚毅,皮肤黑了些,但是依旧好看。

我神色平淡,侧头一问:“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闻言,南宫越和魏琳皆是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南宫越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魏琳冲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受伤了,是我救你回来。”

听她说“我们的家”心中还是一痛,我知道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南宫越,但是面上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冲她笑着道:“谢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又问我:“你……你是谁?”

我看着她,很无辜又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南宫越,他的眸子盛满了惊慌和无错,就如同知道我是方慈时一般。

我假装没看见,最终将目光落在魏琳的脸上。

魏琳转头看向南宫越,她撇了撇嘴,南宫越却是没什么神情,片刻,他起身对魏琳说:“我去练兵。”

魏琳点点头,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仿佛这一眼应该在三年前就应该看到,可是那时候的他却是不辞而别,以为今生再也无缘得见,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的。

“肚子饿了吧?来,我做了些吃的,你尝尝看。”正兀自出神,魏琳笑着拉着我走到桌边,我勉强一笑,心酸不已,连她也变了,当年那个任性霸道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成了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更重要的是,她对我,似乎没有了当年的敌意。

我伸手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抬头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连连称赞:“好吃,真好吃。”

她在我旁边开心地笑着,很是满足,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酸涩和着这无味的食物一同下咽,是多么可笑,又多么疼痛。

是夜。

我独自站在青山绿水下的庭院里,听着不远处还在操练的士兵们发出的慷慨的口号声,心中无比惆怅,没想到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他的面前,只是他还记得我,我却假装不记得他了。我有些庆幸,听魏琳说这里是离建州不远的军营,我想着离南宫宣已经很近了,明日我就告辞启程,前往建州通知南宫宣。

这样想着,心中开始有点期待,又有点不舍。正欲转身回到屋里,却被南宫越低沉的声音叫住:“姑娘留步。”

我转身,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将军有何事?”

他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身影融在静静的夜色里,一切都是静静的。见他不语,我冲他微微一笑,朝前走了两步:“将军有何事?”

他突然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紧我,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我用力推他,想从他的怀里挣脱,但他抱得太紧,我束手无策,只能好言相劝:“将军,你放开我,被夫人看到不好。”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酸,但是那种情形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慈,你又何苦这样?”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在我耳畔低低地说着。

我的身子一怔,我没想到他会识破我,但仍是装疯卖傻地道:“将军,你是在——叫我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耳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些气息一丝不落地落进我的耳朵里,落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小慈,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减少痛苦吗?从你的眼睛里,我就已经知道,你认得我,你记得我!”

我心虚地又推了推他,这次他没有坚持,慢慢地放开了我,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心慌的很,同他再见的场景我设想过无数次,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和魏琳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是以夫妻的身份。

虽然早就听南宫宣说起过,魏琳跟随魏太尉在军中练兵,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夫妻,即使我是这样希望的。

如愿以偿了,为何我开心不起来?

“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否认下去,南宫越是聪明人,加上我在他面前本就显得无错又笨拙,“越……”

我抬头看他,早已是泪眼朦胧。

他重新将我揽进怀里,像以往一样,用残留的胡茬摩挲着我的额头,有点痒,又有点疼。他轻叹一声:“让你受苦了。我都知道了。”

原来,在我逃了之后,李遂就设计逃出了太子府,一直逃到建州军营,他知道只有南宫越可以帮南宫宣,所以第一时间赶了来,后又去了建州通知南宫宣长公主连同皇后造反一事。我怯怯地问他:“那你知道是谁将我射下悬崖的吗?”

他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或许他是知道的吧?

“是萧晨。”我的声音细弱蚊蝇,我不想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他听后,松开我,转身站到河边,久久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边,想安慰,却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我忽然想起方恩,他们一起四个人,如今萧晨叛变,或许他本来就不是太子的人,但是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你知道方府的情况吗?”我拽着他的衣袖,有些焦急地望着他。

“放心吧,方府暂时没事,只是被严维的人控制了。”他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这样的南宫越,我是头一次见到,即使是知道我是方慈后,他也有恨。

彼此沉默,都不再说话。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里的天空格外地干净,这里的星星格外地亮。

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我再次抬眼看他,他面沉如水,但是眼亮如星地回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平静地道:

“请不要告诉魏琳我是假装失忆……”我说着略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他“嗯”了一声后,我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回灵都……”

“不行!”话刚出口,南宫越生生打断了我,“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看了他良久,若是以前,我定是明白他的苦心,也会听他的话,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如今,我清楚,南宫宣更需要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但却极其认真地道:

“南宫宣,需要我!”

他的身子一怔,无限怅惘地看着我的眸子,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大早,我便骑着南宫越为我备好的汗血宝马,踏上了回灵都的路。没有去见南宫越,也没有同魏琳告别。

日夜赶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到达了太子府。

一下马,便被围守在太子府的皇后的人逮了个正着。他们押着我,我预感到南宫宣定也是被软禁了,果然,进了太子府,所有的姬妾都被看守着,南宫宣静静地坐在大堂,一见我,立马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竟是略带哽咽地道: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出去!”

他一直喃喃地说着,我才知道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有地位,他将我打入冷宫,不过是因为生气我不肯为他生个孩子。

“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伸手环上他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他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一把将我推开一定距离,手紧紧捏着我的双肩,凶巴巴地道:“出去了就别回来,你又跑回来干嘛!”

我委屈之极,扁了扁嘴,嘟哝着道:“我想你需要我!”

他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我拥进怀里,嘴里还不忘念道:“你这笨女人!”

我偷偷笑起来,突然觉得,对于我这个无比害怕死亡的人来说,我真是做了一件有悖常理的事。

过了一会,我才想到还有很多事云里雾里的,我抬头问他:“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一个人?”

他把我松开,拉着我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慢慢地喝起来,我笑他真是临危不惧,这时候了还能摆出这么优雅的姿势。

他不理会我的嗔笑,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开口道:

“那日我看到你的信鸽,认出是你的字迹,急急地赶了回来,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结果回来才知道你跑出去了,而我,也成了瓮中之鳖。”

他自嘲地一笑,又戏谑地看向我,“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冷宫都关不住你,还让你跑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嘟哝道:“我哪里有那本事,是安吉娜放火带我逃出去的。”

“安吉娜?”南宫宣疑惑地看着我。

“是啊,安吉娜是武林高手呢,轻功了得。”我手舞足蹈地对他讲述着那日逃跑的情形,只是只字未提安吉娜让我转告他的话。

他沉思了一会,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这样在太子府软禁了几日,我一直没有问南宫宣接下来什么打算,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成为阶下囚的。

我整日陪着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也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般,日日陪在我身边,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寻常二字,也不过如此吧。

几日后,皇上驾崩,嘉泳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想登基的欲。望了,急急地跑来太子府,她高傲地如同孔雀一般,她的身后是那日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萧晨,他见到我没有惊讶,没有惭愧,一如既往地冷如冰山。

南宫宣冲他一笑,淡淡地道:“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晨未接话,只有嘉泳公主冷冷一笑,丢给我们一个无比厌恶和鄙夷的眼神。手足相残,竟可以淋漓尽致到这般地步。

“来人,把太子府所有的人都带上来。”嘉泳公主淡淡地吩咐道。

一群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被押了上来,昔日高高在上的主人变成了低眉顺眼的阶下囚,个个耷拉着脑袋,诚惶诚恐。邹惠一见到南宫宣,一下扑到他的腿边,抱住他的腿哭喊道:

“太子爷,臣妾不想死,你休了臣妾,把臣妾赶出太子府,休了臣妾吧,太子爷……救救臣妾……”

南宫宣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将她踢开。

“休了你也没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死!”嘉泳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我不知道她同南宫宣为何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我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妾和家仆奴婢,唯独严如玉昂首挺胸地站着,她当然会站着,她是嘉泳公主谋权篡位的功臣不是吗?又何须要跪?

我的眼光淡淡地扫过她,扫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见到安吉娜,她去了哪里?为何没有见到安吉娜?心里顿时有点不安,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偷偷放走我,让严如玉起了疑心,借机……还是她已经离开了大启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我不敢往下想了,甩甩头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整个太子府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院墙上都是弓箭手,仿佛只要嘉泳公主一声令下,那些羽箭都会让我们穿肠而过,我不禁有点害怕,心里想着,不知道会不会痛。

正在害怕之际,嘉泳公主的声音又在安静的庭院里响起:“三弟,真是对不住了,父皇已经驾崩,你也该随父皇而去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

南宫宣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一袭银白长衫在阳光格外耀眼,他昂然立着,从容不迫。

南宫宣的冷哼无疑激怒了这个强悍冷血的女人,她冲着南宫宣怒道:“平日只会喝花酒,看如今谁来救你?哈哈,念在我们同流着南宫家的血,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喝花酒?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看来南宫宣掩饰的真好,这些年一直如此,终于给了她们这样的假象。

“公主,不要!”严如玉突然上前,一下跪倒在嘉泳的跟前,哭着连连摇头。

“不要?”嘉泳公主蹲下身,微眯着眼睛看着严如玉,竟是无比的憎恶,“若不是你假传消息,他早就死在建州了!”

严如玉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嘉泳公主站起身,眼睛看着别处,冷声道:“念在你严维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谢公主。”严如玉低垂着头,声音极小,竟不带一点点的开心。

嘉泳公主回头,冷冷的眸子落在南宫宣的脸上,带着蔑视对他道:

“三弟,你有何心愿未了,念在你我姐弟一场,我定满足你。”

南宫宣抬眼瞧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转过身看着我,温柔无比地对我道:

“小慈,为我跳支舞,就那日同安吉娜比试的吧。”

他说着笑起来,压抑的太子府里一下子洒满了阳光,连同那些女人的哭泣声都尽数掩埋。

我点点头,冲他微微一笑。

没有音乐,没有舞台,我却从未有过的投入,一抬手,一投足,都能让我想起我同南宫宣的点点滴滴。

从我们遇见,我们斗嘴,我们大婚,我们斗智斗勇……我在阳光下笑着,旋转着,时而迎上南宫宣含笑的眸子,一曲霓裳一支舞,取次花丛懒回顾,南宫宣,今生有你,足矣。

一舞结束,我大汗淋漓,整个太子府里只有南宫宣为我鼓起了掌,我笑着迎向他,他拉着我的手,浅笑安然。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嘉泳公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南宫宣将我拉至身侧,抬眼看着她。

“来人,赐酒!”未等我们说什么话,嘉泳公主已经命人端来了两杯毒酒。

我笑着侧头看向南宫宣,他亦回我一笑,问道:“怕吗?”

我摇摇头:“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不怕!”

南宫宣接过盘中的酒杯,冷冷一笑,我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这真是我人生的一大壮举,陪心爱的人一起死,真是够刺激。

南宫宣举杯,我看着他,很想将他的杯子打落,真的不想他死。

眼看着他的酒杯已经送至唇边,太子府外一片鬼哭狼嚎,所有的人都回头,就连院墙上的弓箭手也纷纷落了下去。

我大喜,回眸看向南宫宣,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站着。

不一会,嘉泳公主和萧晨渐渐往后退去,最终被逼到无路可退。

来人的面目也最终清晰起来——南宫纥!

他走近嘉泳公主,拿剑抵在她的粉颈上,嘉泳慌张地连连摆手,最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可能,就连宫里都是我的人马……”

“你的人马早就被越给灭了,你以为你区区十万人马能档的了我们二十万大军的铁蹄?”南宫宣勾勾手指,一个侍卫端来托盘,南宫宣接过我手中的酒杯,连同他的一起放在托盘上,然后向嘉泳公主走去。

“二十万?”嘉泳公主仍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们明明是……”

“十二万?”南宫宣截口道,随即仰头大笑起来,“魏太尉可是南宫越的岳父大人,你认为他会袖手旁观?”

嘉泳公主闻言一愣,原本紧握的手垂了下来。

“一直以为魏信那个老狐狸会是中立,谁想……哈哈……”她忽然也大笑起来,只是她的笑里有无尽的不甘。

南宫宣又勾勾手,那端着托盘的侍卫走近,南宫宣淡淡地道:

“这酒,还是赐给皇姐吧。”

嘉泳公主看了一眼酒杯,眼中是恨意,是不甘,是无奈……

都不重要了。

嘉泳公主喝了酒很快就倒在了暗青色的地砖上,嘴角有暗红的血迹,依然风情万种。

萧晨一步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嘉泳公主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嘉泳……嘉泳……”

我从没见过一个冷若冰山的人会如此失控,他的吼声像撞钟的钟杵一般,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心上。还未等我们缓过神来,他侧身拔出南宫纥侍卫的剑,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里,身子慢慢滑下,手却一直未松开,同嘉泳公主紧紧地拥在一起。

南宫宣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南宫纥,淡然一笑,道:“谢谢你,五弟。”

南宫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挥了挥手,所有的将士一致撤退,他转身时,眼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脸,嘴角挂着一点笑,如同那日在未央湖看到的桃花般,淡然幽香。

那日,我没有见到南宫越,严维以谋反罪处死,皇后被废,关进了冷宫,永不见天日。

再后来,小环跑来禀告,严如玉在房中上吊自杀,只留了一封信,信中她只道若有来世,希望南宫宣能正眼瞧瞧她。

南宫宣烧了信,遣散了太子府里的良娣、良媛。他是心寒了吧?

登基那日,我依偎在他怀里,笑着对他道:

“陛下,有一事,臣妾瞒着你呢。”

他扬眉,眼中的笑意跳动,看着我问:“何事?”

“其实呢,那日安吉娜救我出去后,临走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我说着盯着他的眼睛,他依旧笑着,只是微微一侧头,示意我说下去,“她让我替她跟你说声谢谢。”

他敛了笑意,片刻又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哑谜吗?看着他的笑,我突然没来由地嫉妒起来。

“陛下,她为何要谢你?”终是忍不住,我还是问出了口。

他宠溺地看着我,凑到我的耳边,低低地道:“她谢我没把她变成我的人。”

南宫宣登基后,一直没在我面前自称过朕,我恍然大悟时,他又嚷道:

“还有件事,我不舒服!”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问:“何事?”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假装害羞地道:“我喜欢你叫我夫君……”

(完)

下面还有南宫越的番外,不知道这样的结局大家是否满意呢?

继续支持向皖的新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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