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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君子》第一章 初出茅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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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辕三岁之时,秋北辙第一次下山出道,去江湖上历练。夏无极便也开始了对夏南辕的启蒙初教。这一教之下,夏无极不觉又惊又喜,夏南辕可谓是神童!识字背诗不消说便是如同儿戏,五岁时竟能讲述《论语》!九岁时竟能作诗联对!非但如此,夏无极教他武功,他领悟之快,习练之速竟远胜过秋北辙!夏无极大喜,这等徒儿,是求也求不来的!于是便全心栽培,倾囊以授,十几年下来,夏南辕不但文武双全,更兼精熟音律,通晓各种乐器。非但如此,夏无极更叫他与凤竹山下的神医古悬壶学习医术并实地坐堂应诊。夏南辕的成长,实在是夏无极莫大的骄傲!

凤竹山上无极仙,凤竹山下悬壶翁。神功一日伤即愈,汤药三副恙无踪。这话未免有些夸大,但名声却飘扬在外。来凤竹山求医问药,治病疗伤的人从不间断。从这些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的口中,夏南辕渐渐地发觉到原来外面的世界与师父口中所说的是不太相同的,有些是从师父口中从不曾听到过的。逐渐地,他开始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

十八岁时,夏南辕提出要下山,无极仙翁舍不得,夏南辕在他眼中,实在比秋北辙要宝贝多了。他借口夏南辕学艺不精,暂时还不宜下山。哪料夏南辕搬出师兄秋北辙的例子来,说师兄为什么十八岁可以下山,我却不可以?艺无止境,学到哪一天也都是不够精的。无极仙翁没办法,只好点了头,却嘱咐他一年之内必须回来。夏南辕答应着,欢天喜地地下了凤竹山。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太令人眼花缭乱了!太和师父讲的不一样了!夏南辕在恬淡闲静的山中长大,却不曾养就一副恬淡闲静的心性。他好动,喜欢热闹,胆大又聪明,而且,他还生性*。第一次下山,他就发现了花花世界中还有个烟花场地。不过,他的心思还来不及放在这上面,一个群雄夺宝的消息更令他一听之下便禁不住磨拳擦掌,兴奋不已。正所谓初出茅庐,年少气盛,他立刻闻风而去,且在混枪乱剑之中抢了那人皆争之的宝物――龙泉剑。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见过他、认得他,人们只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出其不意地抢了宝剑,在众多江湖豪杰的面前气定神闲、目中无人、谈笑自若,之后就飞一般地去了。

下山才三个月,夏南辕就回来了。他回了凤竹山,他要向师父表功,向师父炫耀。无极仙翁见了那青锋凛凛、流光暗溢的宝剑自然高兴,可高兴之余知道了那剑是抢回来的,便毫不客气地罚夏南辕一年不许下山。道理很简单:才出道就先学会抢东西了,心气太浮躁,若不惩罚,日后必成强盗了!

苦熬了一年,夏南辕二次下了凤竹山。不用说,又没过三个月,他又回来了。这一次东西不是抢的,非但不是抢的,夏南辕觉得自己做的还非常地漂亮,非常地有正义感。不教祖宗之物流落外夷之手,这一次,师父怎么也得夸他了。可是骗来的终归是骗来的,无极仙翁正没理由拦他下山呢,这下正好,再罚一年不许下山。理由也很简单:不能成为个骗子!

煎啊熬啊心猿意马地盼啊,好不容易又捱过了一年,夏南辕终于三下凤竹山。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一下山,他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什么宝贝也不抢了,什么宝贝也不骗了,任是什么宝贝,就是送到我面前,塞到我手上,我也不要了!

出道历练,该去江湖上闯荡。可夏南辕入了江湖,却一转身走进了烟花巷。对他来说,帮会堂派哪里有春阁暖楼看着入眼?拳脚之声又哪里有轻歌曼唱听着悦耳?更何况那名楼名馆中出入的,多的是出口成章的文人墨客,骚儒雅士,可见得那并不是个坏去处。做人率真是最重要的,何必要矫揉造作呢!夏南辕自问是何许人?性情中人罢了!不求呼风唤雨,不图扬名立万,若得知音解语,红袖添香,那便够了!

御赐金封的状元不好考,布领白衣的才子却容易求。风月场中,才子众多,什么样的人没有?但夏南辕这样的人,就是没有!诗词文章难不倒他,琴棋书画考不住他,吹拉弹唱样样在行,饮酒划拳件件都会。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子?没人说得出。去问夏南辕,夏南辕笑一笑,避而不答。高兴就好了,至于身世来历,那便不足为外人道了。很快地,夏南辕的名字,便在风月场中传开了。

无极仙翁那么宝贝夏南辕,夏南辕的一举一动,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派出人去,将这宝贝徒儿打听得可仔细着呢。这混账小东西,学会了抢,学会了骗,如今又学会了嫖了!这还得了么?他这是从哪儿学的?谁教他的?难不成他生来就会么?一辈子的心血,一生的功夫,全给了他了,多好的一块玉,眼看着就要成器了,可这小东西,怎么自己竟不知道爱惜,不知道争气呢?天地那么大,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去那种地方!这小东西念书的时候就专喜欢念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没记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是深深地念到脑子里去了!无极仙翁动了气了,他要去把这个不知学好只知学坏的徒儿抓回来,好好管教。可是还没等他下凤竹山,夏南辕就又回来了。

夏南辕回来了。这一次,比三个月多,但离一年的时间还远呢。才半年,半年的时间,他就又回来了。

无极仙翁一见着他,脑袋就有点儿发大。他是盼着他回来,可不是现在,一年不到,他就自己回来了,肯定又出问题了!再一看,夏南辕的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用布蒙着。无极仙翁的头又大了一圈儿,不用问哪,他这肯定是又得了宝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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