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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煌》第六章 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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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阳,你长大了吗?”陈恪羽仰面躺在床上,深紫色的瞳孔毫无焦距的对着天花板,对坐在书桌旁的陈煊阳问道。

陈煊阳从书中抬起小脑袋,转头看向陈恪羽,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依旧稚嫩的脸上带着疑惑。

陈恪羽沉静的脸庞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笑,如自语一般轻声说道,“长大,实际上是心灵的成长。一个人不管年龄有多么大,如果他的内心没有成长,也只配被叫做小孩,比起真正的孩子只不过是换了副大一号的皮囊罢了。而一个人的年龄不管有多么小,若他的心灵足够强大,就不能把他当做孩子去对待,无论是敌是友。”说着,扭过头看了一眼陈煊阳,“现在,告诉我,你长大了吗?”

陈煊阳闻言半知半解的点点头,回过头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书,回道,“少爷,照您这么说,我觉得我应该是长大了。”

“呵呵,是吗?”陈恪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的确,比之以往,你的确长大了,还长大了不少。但是,成长的过程是漫长久远的,在这条不平坦的道路上,你才刚刚起步而已,距离成熟,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要走。”

“哦。”煊阳低低应了一声,神情颇为沮丧。

陈恪羽忽然挺起了上半身,妖冶紫眸死死盯住了陈煊阳透着些许颓然的眼睛,一道夹着诱惑的光芒从那双深紫色的瞳仁里射出来直直钻入陈煊阳漆黑如墨般的眼球内,“煊阳,成长的过程虽然艰难,但成长起来后的感觉却是无比惬意的。你想快一点长大成人吗?不必气馁,我想,我有一条捷径可以帮你。”

“真的吗?”陈煊阳的眼睛一瞬间便亮了起来,紧紧盯住了陈恪羽的双眸,小脸上写满了按耐不住的期待,“少爷,你有什么捷径?”

“我有什么捷径先不急。我要提前知会你,一旦答应了我,那么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必须抬头挺胸的扛过去,你能做到吗?”陈恪羽不待陈煊阳心中的火焰燃起便先浇了一盆凉水下去。

陈煊阳茫然的眨眨眼睛,放下了一直捧着的书,两只小手轻轻绞着衣角,怯怯的问,“少...少爷,那个很困难吗?”

陈恪羽摇了摇头,“煊阳,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或者不答应,其他的,不必知道。”

“我...我..."”陈煊阳皱起了眉头,眼神左右飘忽,急的说不出话来。

“答应或者不答应,这难道是很艰难的回答?现在,告诉我。”陈恪羽的声音低沉下来,如一根丝线般紧紧缠住了煊阳的神经。

“我...我答应。”陈煊阳抬起脑袋,眼神闪躲着对上了陈恪羽那双平静的眸子,终于做出回应。

陈恪羽轻轻笑了出来,“煊阳,你不会后悔的。跟我来。”说着,汲着拖鞋走向房门外,陈煊阳忙举步跟在了后面。陈恪羽领着陈煊阳在偌大的庄园里左转右拐,最后在庄园后面一间许久无人入住的屋子前停了下来。陈恪羽回过头看了身后亦步亦趋的陈煊阳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房间内显得潮湿阴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堪的味道,偶尔似乎还有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让整个房间更显得阴森可怖。陈煊阳跟在陈恪羽身后,眉头悄悄皱了起来,黑漆漆的眼珠子四下转动打量着这间破旧的房屋,似乎想不到在陈家也能看见这样的建筑。忽然,他的眼睛定在了一处,瞳孔骤然紧缩,鼻尖翕动着,嘴巴不自禁的长大,一脸惊骇欲绝的神情,一声惊叫便要破口而出。

“闭嘴!”陈恪羽仿佛早有预料,回身一脚便踹了过去。陈煊阳不由自主的惊叫硬生生被一脚踹回到肚子里,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捂着胸口却还是叫了出来,“啊!!!”

陈恪羽暗骂一声,赶忙将房门反锁住,一伸手把仍在尖叫不止的煊阳拉了起来。只见煊阳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眼泪和鼻涕齐流而下,左右手在空中胡乱拨着,脚也不停踢打蹬踹,尖声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走!我要走!”

“啪”陈恪羽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抡了过去,“安静点!”看着陈煊阳被一巴掌打翻在地,陈恪羽沉声喝道。

“呜呜...呜...呜呜...”陈煊阳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许多,也不敢再鬼哭狼嚎,捂着脸揉着胸膛低声啜泣,那委屈的样子真个叫听者悲伤,闻者落泪。

陈恪羽却如最冰冷的玄冰一般毫不为所动,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个残忍的弧度,“煊阳,站起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般冷冽,也并没有加注过多明显的语气,但陈煊阳小小的身子却是一震,胸口被陈恪羽踢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抹了一把眼泪,瘪着嘴用瘦弱的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答滴答砸在地面上,一秒都不肯停止。

“你已经答应过我,所以现在不要浪费自己的精力,收起眼泪,去把他们弄醒过来。”陈恪羽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下巴指了指房间的西墙。陈煊阳愣了一下,随即斜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陈恪羽指着的方向,嘴一撇,又要哭出声来。陈恪羽指的地方正是他的目光刚刚定格的地方,那里,那面墙上,钉着两个赤身**的男人!他们如同标本一样被生生成大字型钉声在墙上,房间里时有时无的呻吟声就是出自这两个男人之口。

“别哭了!你别无选择。”陈恪羽喝了一声,随即不再看陈煊阳。

陈煊阳站在离两个人型标本最远的墙角抽噎着,不时的看一眼陈恪羽。就这样哭了近一个小时,陈恪羽还是坐在那里静静等着,一语不发。抹了把眼泪,陈煊阳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抹眼泪了,但他记得,这么长时间陈恪羽不要说搭理他,就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他终于明白,陈恪羽不是紫月,只要一哭就会心软。这一招,在陈恪羽这里行不通。抬起头鼓足勇气,他将自己的目光强自放在了钉在墙上的两个男人身上。两人的胳膊和腿都被拉到最直,手掌脚掌上各钉着两枚小拇指粗细的钢钉,撑着全身的重量,其疼痛可想而知。煊阳甚至看见一个男人的右手掌已经快要被钢钉撕裂。他咽了口唾沫,拖着近乎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向西墙挪过去。越是靠近,心里面的恐惧就越剧烈,当陈煊阳站在两人身前抬头仰望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害怕而窒息死去。

“弄...弄醒他们?”陈煊阳回过头,带着一丝哭腔问坐在旁边正闭目养神的陈恪羽,语气有些不确定和恳求。

陈恪羽睁开了眼睛,定定看着满面惊恐的陈煊阳,撇撇嘴,说,“他们前两天在街上抢你姐姐的钱,还打了她。而现在,却这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呢?我想,你应该感觉到兴奋才对吧,除非,你是一个懦夫。煊阳,告诉我,你是懦夫吗?”

“我...我不是,我要保护姐姐的,我是男子汉。”煊阳的小脸蛋红了起来,低着声音争辩,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陈恪羽笑了笑,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些许戏谑。

陈煊阳一怔,暗地里咬了咬牙,弯腰捡起地上的气泵水枪,对着两个生不如死的可怜家伙射了过去。半醒半晕的两人被冷水冲醒,下意识的动了动左右手,却刚好扯动了手掌中的钉子,紧接着便是两声凄厉的惨嚎。陈煊阳也被惊了一跳,一把丢下水枪便跑到了陈恪羽身后,连眼睛都不敢再看正痛叫不止的两人。

陈恪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屑的说,“这就是可以保护姐姐的男子汉的表现?哼,的确令人印象深刻。”说着,向两人走了过去。陈煊阳小心翼翼的跟在陈恪羽身后,对陈恪羽的嘲讽不为所动,现在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凄惨的叫喊让他毛骨悚然。

“去把橱柜里的美工刀拿过来,两把。”陈恪羽站在板凳上,对身下的陈煊阳说道。而后,婆娑着下巴上下打量眼前面目全非的两个流氓,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少...少爷,我拿到了...”不一会儿,陈煊阳便回到了陈恪羽身边,伸直胳膊要把手中的美工刀递给陈恪羽。

陈恪羽看着他说,“你在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在玩游戏吗?上来。”

“啊?!哦...”陈煊阳一听要自己也上去,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但又见陈恪羽已经回过了头,心里清楚除了照做,他的确是别无选择。只好委屈的应了一声,颤抖着踩上了板凳,和陈恪羽并排站着。近距离的看两个已不成人形的人,他的恐惧已经达到顶点。

陈恪羽拿过一把美工刀,对筛糠般颤抖不止的陈煊阳说,“你应该感到荣幸。这世界上懂这门艺术的并不多,而我恰好是这不多之中的佼佼者。今天,就教给你这门世界上最美的艺术。”说着,将美工刀按在面前男人的胸膛上抹了抹,刀锋倏然一转,直直便刺进肉里近一公分左右。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男人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手臂不自主的想要甩动,结果却将手掌狠狠撕裂开来,那低沉的吼声骤然间剧烈起来。陈煊阳目瞪口呆的捂着嘴,裤子已经悄悄的湿了。

陈恪羽似入魔一般在男人身上来回刻画着,鲜血越来越多,不多会儿,就染红了地面。男人的吼叫早早便被呻吟声取代,那呻吟声也越来越低不可闻,煊阳表情呆滞的看着,神经早已经麻木了。

终于,陈恪羽拿着美工刀的手臂停了下来,而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的前胸上也多了一枝形状奇特的鲜红色花朵。仔细看过去,会发现那花朵是由一道道用美工刀画出来的伤痕所组成,红色却是伤痕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所染成。再凑近些,才能看出组成一整朵花的伤痕的深度都在一公分左右,而一道道伤痕的衔接处竟然浑圆流畅,丝毫没有滞涩之感。这等刀工,当真堪堪可夺天地鬼神之造化。

陈恪羽观摩了半响,才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对陈煊阳说,“接下来,照我做的再做一遍,能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便可以。”

“啊?!我...我也要...这样?”陈煊阳瞪大了眼睛,刚刚干涸不久的泪腺又有了喷涌的趋势。

陈恪羽跳下板凳,拍了拍手,道,“如果你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换裤子,就快些摆脱恐惧照我做的重复一遍。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想保护的自己在乎的人之外,其余的都不算人,只是一种生物罢了。如果你可以轻松的毫无负担的踩死一只蚂蚁,那为什么就不能轻松的毫无负担的在这两个欺负过你姐姐的人身上划一些伤痕?害怕,是最可耻的情绪。”

“我...”陈煊阳握着美工刀的手颤抖的厉害,他哀求的看着陈恪羽,但陈恪羽却不为所动,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陈煊阳在板凳上傻傻站了半响,终于呜咽着将美工刀缓缓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手依旧在剧烈的颤抖,不一会儿就将男人胸前的皮肤划开一个小口子,鲜红的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睁开眼睛。”陈恪羽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陈煊阳一惊,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瞳仁里盛满惊骇。

陈恪羽看着陈煊阳不堪忍受的样子,嘴角却翘了起来,用一种近乎于享受的愉悦腔调说,“慢慢来,不用着急,时间有的是。对待艺术,要有足够的喜爱和耐心。而现在的你,还是远远不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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