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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即将结束高中生活的前三个月，十八岁的梅静尧出了事！且谁也不曾料想，这件事会给梅子和她的家，及马云龙和他的家带来灭顶之灾。

事情是因一年前梅静尧临摹的那本“红楼梦”而起。“书”传到班上一个外号“憨妮”的女生手中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多年前，那个带马大善前妻私奔的造反派小头目汪白浪，不知怎么又在当时金沙市“革委会”，混了个小官职。偏巧，在梅、马临近毕业那段时间，这汪白浪又从金沙，下派到白沙县“革委会”所辖的蛟桥镇中学蹲点，负责主抓政治思想工作。

那时，汪栓柱正担任着蛟桥镇中学代校长兼学校政治教员。汪白浪到学校蹲点后，汪栓柱归他直接领导。

一天下午，汪白浪带领一帮造反派小头目，在学校课堂外巡视，有人发现，汪栓柱正在上“斗私批修”政治课的高二一班有个女生，课堂不专心听见，竟偷看“红楼梦”这等荒淫手绘读物。

冲进教室，汪白浪从憨妮手中，收缴这本手绘图书时，翻开地那一页，碰巧画地，是贾宝玉和林妹妹和衣躺在床上甜蜜嬉戏，说悄悄话的场景。性情粗野，口无遮拦的汪白浪，当场破口大骂。骂绘图的作者不是奸夫就是荡妇：“弟、弟兄们你、你们看看，看、看这画上的贾、贾、贾宝玉和林、林、林黛玉躺、躺在一张床上不说。呀，呀，??!你、你们看看，这贾、贾公子的手，这手！这不明摆着，放在林黛玉大腿上了吗！？这，这啥意思！”汪白浪起小就有结巴嘴的毛病，这会儿激动起来，口吃的越发严重。

事后，为了显示蹲点工作成绩卓有成效，汪白浪揪着这件事不放，决心一查到底。他上纲上线地说，学校出此等严重问题，应该当作一件与阶级斗争相关联的大事件来抓。把这本在学生们中间传阅多时的手绘“大毒草”，连同它的始作甬者，一并批倒批臭。

这下“书”的作者梅静尧，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倒了大霉。汪白浪几次三番将梅静尧找来谈话。汪白浪甚至说，如梅静尧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他就将其开除学籍。校长室里，汪白浪拍着办公桌咆哮，质问低头站立在面前的梅静尧，为什么要画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她画这些个乱七八糟东西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年37岁的汪校长，坐在一旁间或也替自己的学生说些好话：“白浪，我看，让梅静尧同学，回去好好写份检查。深刻检讨检讨。你看，都过了晚饭时间。要不，先让她回家吃点东西，改天我们再批评教育？”

“哎，老汪你、你可不能袒护你的学生。这是学校里出现的阶级斗争新动向。说明学生们的政治思想很混乱。从今天起你，为了避闲，你退出这个‘批判梅静尧同学的专案组’，批评教育梅静尧同学的工作，由我全权负责。”汪白浪正大呼小叫，突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

马云龙手里拎个饭桶，推开校长室门边的玻璃窗，将头探进来，竭力陪着笑脸说：“我说打扰一下。梅静尧同学的家长，让我把晚饭转交给她。您看都这么晚了，怎么着，也得让人家吃点东西不是……。”

“耶呵，马云龙。我看、看你挺、挺知道心疼人的。你怎么不、不心疼、心疼我们这些人呢。我们不都没吃饭、饭呐。我早、早听说，你马云龙和梅静尧的关系，有些不大正、正常。你们……”

“嘿，汪主任。你这可是冤枉好人呐。梅静尧同学的老爸，不是我伯父吗。伯父让我送饭，你说我也不能不送不是？你看、你看。我带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饭桶哩。”马云龙说着，推门进来。他将那只个头挺大的饭桶，放到汪白浪面前：“汪主任，你看，这只大饭、饭、嘿，就是给您准备的。我知道您工作挺辛苦。这个小的给梅同学。嘿嘿，她吃不多。要不，吃地时候，再让她匀出来点。”马云龙对汪白浪说着，依旧陪着笑脸。

“吆呵！你小子。连她的饭量多少？都知道！看来，你们的交情真不浅呵。马云龙！你说说、说说你，除了了解她的饭量以外，还了解她什么？我看、说不准，连梅静尧睡觉时候的姿势，你都了解吧？”

“白眼狼，你都当是，男人个个跟你一样，都是臭流氓呀！”年轻气盛的马云龙，实在压不住胸中淤积已久怒火，指着汪白浪的鼻子骂了一句。

这靠打、砸、抢起家的汪白浪，那受得了马云龙这般羞辱。他顿时暴跳如雷，起身抡圆了狠狠抽了马云龙一个大嘴巴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专拣漂亮妞睡。**……”

“我睡你妈了！”刚满二十岁年纪，身高马大的马云龙冲上前，还了汪白浪一记响亮的耳光。马云龙这一巴掌下去，那还得了，只把个瘦小枯干的汪白浪，打得眼前金星乱蹦，颜面扫地。汪白浪顺手抄起身边的条凳，朝马云龙头部砸来。马云龙胳膊一挡，反手从汪白浪手上夺凳子，不知怎么，条凳就硬生生撞上了汪白浪的额头。汪白浪的前额顿时鲜血直流：“来人啊！打死人了！来人呀！造反了！快把这狼崽子给我抓起来。”汪白浪不顾一旁汪栓柱的劝阻，大声喊叫起来。

几个手持棍棒，臂戴红袖箍的造反派男、女小将冲进校长室，不由分说，朝着马云龙和梅静尧扑来。局面顿时一片混乱。一直用后背护着梅静尧的马云龙，终于寡不敌众，被这帮人，打地鼻青脸肿，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包括汪白浪在内的那帮人，叫骂“狐狸精、小破鞋”，开始对缩在墙角，惊恐万状的梅静尧，拳打脚踢。万幸地是，这当口校长汪栓柱冲过来，尽力用胳膊拦挡，不停打向梅静尧的拳头棍棒：“不要打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如不是汪校长阻拦及时。小将们手中挥舞的棍棒、拳头一准把梅静尧打个头破血流。

第二天，马云龙因胆敢辱骂、伤害金沙市里派来的“革委会”领导，被关进县看守所。汪栓柱因保护学生右臂肘骨折，住进了县中医院正骨科。

2

随后两天，蛟桥镇白沙河畔长街上的“梅西施豆腐坊”，被一帮年轻造反派砸了个稀烂。马大善和梅香华也因犯“投机倒把”，扰乱公有制农副产品买卖罪，被暂时羁押。惊恐无助的梅静尧和三个年幼的弟弟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头缠绷带的汪白浪，此时则趁机加大对梅静尧的“批评教育”力度。他规定梅静尧每天傍晚，必须到县“革委会”办公楼后院，关“牛鬼蛇神”用过地禁闭训话室，反省交待问题。

装有铁门的训话室里间，汪白浪对梅静尧一对一地批评教育。连续几天惊惧、寝食难安，梅静尧一再低声下气，对汪白浪解释：那手绘“红楼梦”，她是照着原版书临摹的，那一页只是宝玉，想去拉一下黛玉妹妹的手，而黛玉的手，那会儿，碰巧放到了自己腿边。

那料想这汪白浪不依不饶地斥责：“你、你一个高中生，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吗？这男女不、不结婚，怎么能躺、躺在一张床上。成何体统！你，你这、这个小梅子，脑袋里怎么能想出这等事情来。你，你懂不懂道理。你要是真不懂，我就跟你掰开揉碎来讲讲。就比如说吧，你、你妈和你爸可以睡一张床上，可你和我、我是绝对不能睡，睡睡……”。

小窗外阴雨连绵，许是训话前喝了两盅金沙二锅头的缘故，天性骨子里好色如命的汪白浪，说着说着，那双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珠子，按耐不住内心骚乱，在靠墙站着的梅静尧，青春迷人的躯体上，来回溜哒。

正值妙龄，身段窈窕，貌美如花的梅静尧，露在衬衣外的皮肤，嫩得能拧出水儿。啧啧！你瞧瞧，那高胸脯，水蛇腰。都说梅香华是梅西施。这，这小梅子简直，简直是***“赛西施”！马云龙这小狼崽子，可真有艳福。哪个男人要是能睡上这么水灵的女子，死了都值！放这么个美人在眼前，不想办法占她点便宜。真亏大发了。汪白浪心想，梅静尧这小妖精反正也是让马云龙那小子，先过了手，见识过男人的。不如趁此良机，自己也上来尝尝鲜儿，想必这小梅子也不会太反抗。

汪白浪这条人面兽性的“白眼狼”，从这天起处心积虑盘算，如何去占小梅子的便宜，又让她不敢声张。随后，汪白浪推说白天工作繁忙，将对梅静尧“批评教育”调整到了晚间。

这些天，汪白浪对梅子训话的态度，明显比以往和善。间或天色晚了，他还会给梅静尧搞来一些可口的饭菜。正当青春年少的梅静尧，误以为马上要脱离这麻烦缠身日子的时候。一个月黑风高的晚间，汪白浪在梅静尧吃下的晚饭里，掺了一定量的安眠药剂。

当晚，梅静尧在半朦胧，意识还算是清晰，但已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下，被汪白浪无情**！当汪白浪发现梅静尧还是处女身时，兴奋异常，他起身又往小梅子口中，猛灌了些掺有安眠药剂的糖水。一次又一次，疯狂在梅静尧年轻躯体上施暴发泄兽欲……。

从昏睡中醒来，梅静尧发现自己躺在自家豆腐坊后院的堂屋里。三个年幼的兄弟告诉姐姐，是两天前的深夜，三个男人把昏睡不醒的姐姐，给抬回家里来的。

不甘屈辱的梅静尧身体稍恢复，就跑到县公安局，告汪白浪强奸她。事后因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梅子只得哑巴吃黄连，强咽下这口恶气。

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汪校长，带两个学生，来看望身体刚恢复的梅静尧。汪校长给梅静尧和她三个年幼的弟弟，送来了300元钱生活费。在那个物质条件相对贫乏的年代，这300元钱是汪栓柱一年的工资总和。靠着汪栓柱的接济，梅静尧带着三个弟弟勉强度日。在汪校长的一再关照通融下，蛟桥镇中学给了梅静尧一份学校勤杂工的工作。这活儿不累，又方便照顾三个年幼的弟弟。梅子应下。

隔三差五，汪栓柱还能借来辆半旧吉普车，陪着梅静尧和三个弟弟去白沙劳改农场，探望梅家姐弟的父母双亲。时间久了，梅静尧内心渐渐对年长她近20岁的汪栓柱，生出一种如父兄般的依赖。

在那些个让梅静尧感觉痛苦、无助、怨愤到极点的灰暗日子，面前及时出现的这个年长的小个子男人，就像是漆黑长夜里一盏明灯，让梅静尧眼前有了一丝光亮。这男人的臂膀，虽嫌单薄，但仍可让她暂时靠一靠。梅子开始和汪栓柱无话不谈，经常将胸中的苦恼、迷茫，一股脑讲给这和蔼可亲的男人听。

3

马云豹那年刚满十五岁，在老家马家坪村，他正跟着60岁的大堂兄，也就是马富友的老爹，一个宰猪的老屠夫，学宰杀、倒卖生猪的手艺。

从二哥云虎嘴里，听说那外号“白眼狼”的流氓，坑害伯父一家，又将大哥送进监狱的事情后。“小马三”云豹异常愤怒。健壮结实的云豹，那时节身量、个头，已长得近乎于成年男人。小马三从小就是个性情暴烈，喜欢冒险、打架惹事，胆子大，野气足，见不得自家人吃亏的强悍男孩。

为了伺机报复流氓“白眼狼”。那段时间，云豹瞒着家里人，经常独自一人，往县“革委会”机关大院门口跑。在“革委会”门前的长街转悠了多时，云豹终于等到了机会。

一个大雨滂沱的雨夜，在机关食堂吃地酒足饭饱的汪白浪，一路醉步踉跄，走下台阶。穿雨衣，骑辆崭新自行车的汪白浪，刚拐进一条小巷的巷口，突然间就被面前，一个头戴大斗笠的黑影撞翻在地。还没等摔了个嘴啃泥的“白眼狼”回过神儿。只见寒光一闪，“让你害我伯和我……！”，那黑影话未讲完，手中一把锋利的宰猪刀，就直戳进“白眼狼”的腰腹部。“白眼狼”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黑影撒腿飞奔而逃。

被一刀扎得脾脏破裂的“白眼狼”，哀号着被人抬进白沙县医院的手术室，抢救了一天一夜，险些把小命丢在手术台上。

因一时找不到凶手，“白眼狼”一口咬定：这是马云龙入狱前，有预谋的一起雇凶杀人案。

一个月后，马云龙因犯雇凶杀人、无故伤害革命干部两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在当时那个法制还相当不健全的年代，二十岁的马云龙就这样稀里糊涂进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