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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永远为期》第一章 斯小敏之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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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小想打量着她,化着浓妆,漂亮得惊人。

那四年里,令小想和斯小敏见面的频率保持在大概平均每月一次。见面的地点不是在优雅的茶餐厅主是豪华的酒店。令小想总是打扮得不如她意,她皱着眉批评她,“拜托,你看你这样子。”她最厌恶令小想的平跟鞋,有一次甚至自作主张把它们全扔进垃圾篓里。

令小想大学毕业选择回到忻城,她恨得牙痒痒。

她憎恨回到忻城来。仿佛不回来她就不是忻城人。

但最后还是出钱帮令小想把房子买下来。令小想厚着脸皮说,“我每月还你一点。”

其实还是斯小敏每月往她卡上打钱。她要求令小想,“给我吃好,穿好,住好。骄傲点。别丢我的脸!”

那么虚荣那么用力活着的斯小敏,连带着要令小想也拼命活好的斯小敏,怎么可能弃生命如敝屣?

令小想打开房门,男孩夏一还倚在门边。

房门打开,他侧侧头,笑了。令小想留意到,他笑起来,左颊边露一深深酒窝。很是可爱。怎么看都一小男孩。不配和令小想发生点什么。令小想喜欢的,一定得是比自己年长的男人。

令小想说,“想不想喝酒?”

男孩带她去“小多来。”

吵得很。说话必需很大声才能听得到。桌子破旧,地面也尽是油水污渍。但生意竟然出奇的好。

他们喝光了整整一件啤酒。

令小想喝得比较多。多得让她自己也惊异了。她其实不会喝酒,记忆里只有读大学的时候喝醉过一次,就因为那次大醉,让她从此后滴酒不沾。

可眼下她发觉,其实能够醉掉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记忆因此模糊了。疼痛因此减轻了。

等走出“小多来”的时候,她的脚已经软得没有力气。她建议在街边坐一会。

夜深了。城市和街道不约而同地都安静下来。

男孩脱下身上的外套,体贴地套在她肩上。

她仰起头看他,嘻嘻笑,仿佛耳语一般说,“那是我姐姐。”

她们一个姓斯,一个姓令。是因为父亲姓斯,母亲姓令。

那是一对曾经无比相亲相爱的夫妻。

然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总是吵架。没完没了的。当着她们的面。哪怕奶奶晕倒也还在吵。

父亲骂母亲婊子。

母亲骂父亲窝囊废。

令小想只懂得哭。斯小敏握着她的手,脸色苍白地骂她,“不许哭!”

令小想记得,那一年,她八岁。斯小敏十二岁。她们在半夜被吵醒。家里,不,整条街灯火通明。家门外,一滩浓浓的,甚至闻得到腥味的血。

第二天,整个忻城都为之震惊了。

父亲亲手杀死了母亲。听说,他疯狂地在她身上足足地砍了十几刀。

令小想不敢出门,不敢去上学。是斯小敏硬攥着她,大踏步出门去。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有调皮的男孩朝她们扔果皮。

斯小敏把她推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像大姐大一样发狠话,“谁敢欺负令小想,我要他好看。”

有人不以为然,斯小敏前脚刚走,她就故意踢开令小想的凳子,挑衅地说,“你妈妈是婊子!你爸爸是杀人犯!”

令小想还没反应过来,去而复返的斯小敏狼一样凶狠地扑上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目露凶光,“你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划几刀?”

刀锋就贴在女孩面庞上。女孩吓哭了。

从此没人再敢找令小想的麻烦。她过得很安静。当然也很孤单。

她很努力地读书。她的生活里只剩下这一项。不得不全力以赴。

父亲不久即被正法。

叔叔以此为耻。每次登门,都要求奶奶把这俩丫头送走。走得越远越好。奶奶不肯。只抱着她们俩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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