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七点刚过，林羽心怀舒畅，沿着静静的青石小径，悠然而下。

他六点左右上山，前后一个小时，《大学》、《中庸》两篇已背得有几分纯熟。加上此两篇均是千古不朽的儒学经典，文质兼美，道理明白，读来不自觉的喜悦，故而心怀舒畅。

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不论是形态各异的树木，还是脚下坑洼古朴的青石，即使石缝里东一丛西一丛，黄黄绿绿的小草，他也看的兴致勃勃，只觉得平常惯见的景物，也有难言的优美。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老子说的果然没错。”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已下到了半山腰。

青石小径到了这里，分出来一道，通向另外的山头。此时分出来的那道小径上也缓缓走下来一个人影。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对方，目光交错，都是不自觉的一怔，不意竟在这样的时间，这般静僻的地方见到另一个人。

相比之下，林羽更为惊讶。心道这女生真大胆，孤身一人就敢走到这里来。

要知道中和大学这些山虽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可一般的女生是不敢单独进去的，在早晨的时间，更是静寂得有些恐怖，林羽自己有时候也是有些惴惴。

不过林羽眼前的女生从外表看，就与寻常女生迥然不同。看着她，林羽脑海中不知怎的，蓦然闪过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龙记》中描写的赵敏：“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赵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一直以来林羽都想像不出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可以亲眼目睹。

眼前这位女生虽没有赵敏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与豪态，但端严中更有三分冷峻，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之处想来更胜赵敏几分。

她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绿意森森的林间，便如春梅绽雪,秋蕙披霜,光彩照人之极，短裤下一双秀美修长的大腿，宛如冰雪铸就，白得耀眼。

林羽不敢多看，身形往后一躲，让开了路，给她先走。

她淡淡扫了林羽一眼，螓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不知算是打了一下招呼还是对林羽绅士的行为表示赞许，便当仁不让，带着一缕冷冽的幽香，从林羽身边走过去，不多时身影已随着小径消失在林间。

林羽微微有些愣神，继而一笑，随后下了山。

这日之后，除了下雨，每天早晨，林羽都按时上去这座小山山顶背书，下山之时，十次之中倒有八次会见到第一天遇见的那位气质独特的女生。

见得一次是巧合，见的多了，林羽不禁有些担心。

生活不是小说，像张爱玲描述的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那种罗曼蒂克般的巧合，想来也只能活在虚构中。

可事实证明，林羽与那女生确然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刚巧林羽下到半山腰青石小径分岔的地方，她也刚好到达。

因此林羽生怕她会以为自己是刻意接近，要是这样，那可真是悲剧。

幸好每次见到，她仍是一如既往，神色冷峻，点头而过，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视而不见，看起来却是林羽自己多心了。

于是林羽也渐渐习惯于每天背完书，下到半山腰的岔道，见到那女生，又让路给她先走的情景，两人之间也仿佛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书背得越来越熟，另一件事却又令林羽逐渐烦恼起来。

当时附在他身上的完美女人养成系统正式启动之时，给出改造他为女性的时间是二十九天。改造的过程是渐进式，改造期间，男性的第一二性征将会逐渐转化为女性的第一二性征。

刚开始的几天，变化还是极为细微，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积少成多，慢慢的明显起来。

皮肤开始由粗糙转为女性特有的细腻，色泽也从微带着黑化作洁白。耸起的喉结一天天小下去，平坦的胸前渐渐隆起来。属于女性的窈窕曲线一天比一天清晰。

嗓音也明显向着清丽柔润转变。

两腿之间的变化更为可怕，每天洗澡林羽都欲哭无泪，不忍卒睹。尤其到了后面，每次上厕所林羽都要硬着头皮关了门，纠结不已，究竟是站着呢，还是蹲着呢，或者干脆扎个马步？

要是有人不小心看到他赤果的全貌，保准立马晕过去。那可真是极度正宗的人妖啊！比泰国的水货牛叉多了。

其他的还好，最让林羽烦恼的是胸前天天长个儿的两坨肉团。他是男人的时候对此物痴迷不已，孙婉宁的不知被他蹂躏了多少遍，等到自己也拖了两团，才觉得怨念万分――又不是养猪，干嘛非要长那么两团？多累赘啊！

开始还只是黄豆那么小的一点点，没几天就涨成了旺仔小馒头。此时穿着宽松的衣服，小心遮掩，别人还看不出。但渐渐向大馒头转化的时候，林羽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去遮盖了。

这时得感谢花木兰同学，开创性的发明了一个伟大的方法：扎布条！

记得看完国产大陆版《花木兰》之后，林羽很是好奇的问孙婉宁：“你说花木兰那里绑着布条不会痛吗？”

孙婉宁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林羽坏坏的笑道：“改天你绑给我看看好不好？试试会不会痛。”

孙婉宁：“滚。”

……

现在他不用问孙婉宁了，他自己就可以告诉自己，痛，真痛，而且闷得透不过气来。当他终于把胸前隆起压下去，汗珠滚滚，脸色苍白，据搂着身子走路的时候，心里真不知道该感谢花木兰还是画个圈圈诅咒她。

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当系统改造完成，他终将成为完全的女性，那时又该何去何从？

不说以后，他的变化虽然不是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但也是天天不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身边的人比如宿舍的张剑鸣三人，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端倪，目光一天比一天古怪，林羽也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便连背书下山时见的那位不知名的女生，看着他时虽仍是冷淡，但也是逐渐带上了几丝奇怪。

这一天背完书下山，想起这些问题，林羽心里就乱成一团，苦恼不堪。

不知不觉的下到了半山腰，正自烦恼，鼻尖忽地闻到一缕熟悉的冷香，林羽邃然一惊，抬头看去，那位女生已是站在面前。

林羽歉然一笑，正想让开道路，忽听她问道：“你在山上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寒峻，林羽早习惯于她点头就闪人的作风，此时第一次听她说话，却是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颇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扬了扬手中书本道：“读书。”

话刚出口，便觉不妥。不是说“读书”不妥，而是他忘了掩饰口音，说出来话清脆动听，听起来像女声更多于男声。

林羽暗自懊悔，他平日都很小心掩饰，不料今日一时不慎，居然露了马脚，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唯有祈祷她没注意到。

那女生嘴角微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如往常一般，从林羽身边走过，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林羽蹙着已有几分秀气的眉头，心里有些纠结。

“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呢？”

“唉，不管了，注意到就注意到吧，没什么大不了。”

事到临头，他也破罐子破摔了，而且在他心里，似乎隐隐觉得，在那女生面前，他也没有多少想要隐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