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节卧底侦察

说是在化验室上班，其实那都是虚的，留守人员总只有那么些人，真正遇到紧要关头，那可是全员上阵，哪儿还论什么化验室、办公室值班人员。

王忠民正要往化验室里钻，就听见陈大胆扯着破喉咙叫道：“王忠民，来，你小子给我过来一下。”

王忠民还以为是要挨批评，就装着诚惶诚恐的样子踱了过去。

没想到，陈大胆轻声道：“小王，你酒量如何？能喝吗？”

王忠民一直自认为自己的酒量不错，他不知道陈大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干脆不吱声，既不点头，又不摇头，只是直直地望着他。

大概是看出了王忠民的困惑，陈大胆笑了笑道：“好长时间了，这酒厂没出过这么好的头酒，我看今天刚出的酒成色不错，怎么样？晚上哥几个好好的聚一聚。”

王忠民来到酒厂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多少知道了酒厂的一些现实情况，也曾经偷偷地尝过酒厂生产的酒，确切地说，品质还真不怎么样，恐怕就是连农村一些走村串户给人酿酒的师傅，给农户酿的酒，也不止这个水平，如此低劣的酒，他还真的心存顾虑。

陈大胆大概又看出了王忠民的心思，笑道：“今天我们喝的酒可是几年来的最好一出酒，难得有这么好的酒了，刚刚出的酒头（所谓酒头，是最先渗出来的酒，一般来说，比后面出的酒要好），我们偷偷地藏了满满两个五斤壶的酒，今天晚上就好好地在夜市庆祝一下吧。

说实在的，酿酒的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酒，那也确实是酿酒人的悲哀，对于具体干事的人而言，无论是从事哪种行业，自己所做的事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可，那无疑是最幸福的，无论是尖端技术的工程师，还是普通的酿酒工人，哪个不为自己能生产出好的产品而自豪呢。

见到陈大胆仍然在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答复，王忠民笑道：“好的，到时候没特殊情况，我就去。”

陈大胆听后嚷嚷道：“去就去，不去就拉倒，一个大男人，哪能有那么多的特殊情况，现在就敲定了，今天晚上，就算是我们给你接风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王忠民就点了点头，毕竟人家对自己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何况按工厂的规矩，自己还算是陈大胆的徒弟呢，只是陈大胆一直大大咧咧的，从来不摆个师傅架子，可王忠民他们对陈大胆这个师傅还是挺认可的。

说是化验，不过是拿着试管，从出酒口里随机舀点酒出来，做个酒精度的分析，给几个关口的检验人员签字画押而已，玉山酒厂生产的酒再不济，那也是要严格把住几个关口的，否则如果出产的酒给人喝后，造成人生安全问题，那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然酒厂化验设备简陋，王忠民深深认识到这一点，所以自从自己上班以后，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当班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他总要到出酒口去打点酒来，按照化验员李芬教给自己的办法，作个化验。

其余时间，在外人看来，他也总是闲坐不住，他喜欢见人就问，见事就打听，王忠民知识渊博，说话幽默风趣，又有着俊朗挺拔的外表，自然挺招女人们喜爱，和男人们在一起聊天，王忠民自己烟瘾不小，老是给人分烟，那些男聊伴们，既能在王忠民这个后进后生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见闻，又能抽上眼前小伙子的十块钱一包的红塔山高档香烟，何乐而不为，平常，他们有人能抽上一包三块五毛钱的香烟，就不错了，至于这个年轻人，还没有上满一个月的班，也才只有三百元的临时工工资，怎么能够抽上那么高档的香烟，他们才懒得去管呢。不长时间，这个年轻小伙子就混了个人缘烂熟，大受欢迎。

王忠民虽然和他们相处熟了，可有些话，他是不能问的，要不，传到厂长那儿，人家还不把自己当奸细看待，如果那样，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进厂以后，王忠民不会说当地的方言，车间里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个酸文假醋的半掉子，也就没再追究，王忠民好不容易才给糊弄过去。

下午刚下班，陈大胆就招呼上一帮小年轻去了夜市。

说是夜市，其实就是路边摊儿，那儿离酒厂不远，当年酒厂红火的时候，那儿可是热闹极了，原来光摊位就有十几家，现在酒厂效益不行了，慢慢的就走了好多家，如今虽然说还是叫做夜市，实际上已是名不副实了。

餐馆老板见到陈大胆他们去，老远地就过来打招呼，给每个人人人都来了一梭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陈大胆人未坐稳，就听嚷嚷道：“大胖，还是老三样，火锅，烧烤，焖牛蹄花。”

“好嘞。”老板大胖在声应道，就在灶台上忙开了。

不大会儿，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红烧焖牛蹄花，牛肉、羊肉烧烤就摆上了桌，见此热气腾腾的场景，王忠民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自从调到春江市上班以后，虽然餐馆是越进越高档，可王忠民总感觉，喝酒的气氛是越来越差，那不叫喝酒，更多的是在显摆阔气……

想当年，在修建水库的工地上，王忠民就体验过那种生活，那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颇有点啸聚山林的味道，有好几次，王忠民还在睡梦中回到过那种生活，那种场景中的自己，吃，吃得肉满饭饱，喝，喝得山崩地裂，酣畅淋漓。

桌面上的酒杯，是那种兰色的青花陶瓷杯，是大号的，倒满后，一杯就是一两八，王忠民主动接过塑料壶倒酒，只见酒杯里升腾起一个个的小酒花，众人齐声喝彩：“好酒，好酒。”李结巴急不可耐的撮了一小口，辣得直咂舌，结结巴巴地道：“好，好……酒！”

一帮小年轻也互不谦逊，拿上筷子就吃，端起酒杯就喝。

这时，陈大胆拿上一根筷子敲了敲桌道：“哎，哎，还有没有规矩？今天可是给小王接风的。”

见到陈师傅这么说，这帮小年轻一个个急不可耐地端起酒杯要向王忠民敬酒，王忠民初来玉山，是上过当的，知道接了开始几个跟自己喝的人的酒，后面的人敬的酒，如果不喝，那是断然过不了关的，如果任由他们这种喝法，那可是典型的车轮战法，今天自己无论是多大酒量，那都得给喝趴下不可。

于是王忠民赶紧站起来言道：“众位兄弟，小弟初来酒厂，承蒙关照，我先干为敬，敬众位兄长一杯。”说完，就一口干了一大杯酒，学着玉山的规矩，倒着亮了亮杯子，点酒不见倒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酒量大的，也学着王忠民的样子，干干脆脆地一口给吞了，酒量小的，端着杯子就有些犹犹豫豫……

陈大胆正色喝道：“这一杯，妈拉个巴子，无论是谁，都给老子干了。”

于是，他们也只得一饮而尽，其中有两人，喝完以后，不觉吐了吐舌头，还用手当成扇子，给扇了扇，那个样子，就像刚刚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毒药……

这个晚上，王忠民和他们一起，一共九个人，就干净彻底地干了那十斤酒，自然，菜也给加上了不少，见到他们如此高兴，餐馆老板大胖也跑过来敬酒，还免费送上了两箱啤酒。

他们大都喝高了，其中还有两个喝得当场就在餐桌上睡了起来，平常在酒厂里，这帮小年轻虽然也有满腹牢骚，可是好像还有顾虑，不能一吐苦水，今天，可能是酒壮英雄胆吧，抑或是酒后吐真言，他们在酒桌上，对酒厂的现状议论了很多，尤其是对那个吴厂长，众人更是恨得牙痒痒的，照李结巴那个说法，那是个：“断……子…子…绝……孙…孙”的货。

王忠民存心想多了解点情况，就借口酒量有限，倒没喝多少酒，他借着他们的酒劲，一心一意在不断地提起话题，一场大酒喝下来，王忠民倒是把情况摸了个**不离十，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