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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二三事之纯情师父恶质徒》出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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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罪魁祸首木忘昔正兴高采烈地坐在云头上,一边吃着临行前从三师叔厨房里顺来的小笼包子一边往岀青山飞。

岀青山位于昆仑之东两千里,山主长阳是一只五千岁的狐狸。传说他曾经是狐之国青丘之主,后因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而于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青丘遁了到此,因喜欢这里的景色便定居下来,并将此无名山取了名为岀青山。

当然,这是长阳自己的说法。

有一次木忘昔去找三师叔方无崖喝酒时无意中提起了长阳的事,当时方无崖便跳起来一拍桌子,道:“他竟敢这样说?!太不要脸了!”方无崖是谁?乃是响当当的《昆仑弟子二三事》主编是也!要说偷八卦、挖秘辛的本事,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木忘昔当时一听便觉有料,奈何方无崖喝得实在太多,刚雄赳赳地拍完桌子便一下瘫了,不省人事。

事后木忘昔又去找了方无崖几次,在她的死缠烂打兼具从清城那里偷来的美酒的诱惑下,他终于还是松了口。

原来当年长阳风流成性,有一次竟无意中调戏了他素未谋面的三弟媳妇,彼时他的狐后已过世,被他愤怒的三弟一状告到他已经成年的儿子面前,至此老狐狸自觉无脸在青丘继续混下去,更是为了躲避他三弟的追杀,匆匆留了个诏传位给便他儿子深更半夜灰溜溜跑了出来。

至此以后木忘昔便以此为要挟,折腾得这只死要面子的老狐狸死去活来却又不敢吭声,却不知木忘昔暗地里早已将这秘事传遍了他的岀清宫,只长阳自己被蒙在鼓里被木忘昔耍的团团转。

和昆仑山的冰天雪地不同,岀青山树木成林,四季如春,是昆仑洲难得的鸟语花香之地。

此时刚刚吃完最后一颗小笼包子的木忘昔心情无比的好,她拍了拍身上的碎屑,跳下云头来,一脚踢开岀清宫暴发户式金碧辉煌的大门,大声喊道:“老狐狸,本姑娘来串门啦!”

长阳刚从南海龙王那里下完棋回来,正让子弟抬了小炉出来,烧上水,喜滋滋地准备用赢回来的上好的紫玉茶壶享用岀青山今年开春第一茬新茶。

他才将紫玉茶壶从怀里掏出来,木忘昔的催命魔音便立时传了来。多日未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长阳冷不防手一颤,捂都没捂热的宝贝就这么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破玉疙瘩。但是此刻他根本就顾不得心疼他的宝贝茶壶,只是忙不迭地吩咐侍女将炉子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收走,又按了按案几上的机关,只见四周的墙面都一百八十度翻了个个,那些来不及搬走的大家伙也都藏进了墙里,只剩下些好看不值钱的便宜货。

堪堪做完这些,木忘昔便已经到了门口,长阳长舒一口气,暗叹一声“好险”,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个无比灿烂的笑脸,道:“哟,这不是忘昔嘛?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啊?”

木忘昔一下跳到他的案几上,晃荡着两条腿看是开始打量起长阳的书房来。只见她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不时还摇摇头:“老狐狸你品位越来越烂了,这都哪里找来的破铜烂铁啊?”说着顺手抄起案几上一个笔架:“我们昆仑扫地的房里的笔架子都比你这个好。”

说完又注意到了那一地的碎玉疙瘩,便跳下案来,顺手捡了一块对着光仔细瞧了瞧,道:“这么纯的紫玉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真可惜已经碎了,你真是糟蹋东西。”

长阳悄悄白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被姑奶奶你给整的!

木忘昔往随身的袋子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油纸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烂巴巴的小笼馒头。她连同油纸一起递给长阳,说:“老狐狸,反正这东西也碎了,你要来也没用,我就用这颗小笼馒头跟你换这堆破烂吧。”她边说边把大点的碎片都往百宝袋里装:“说起来还是你赚了,这可是三师叔的手艺,一般人根本吃不到,你用一堆破烂就能换到那可是你的福气。”

长阳接过油纸,看着那个颇为眼熟的百宝袋和皮开肉绽的“福气”欲哭无泪。

这时,一个面生的少年走进来,凑在长阳耳边嘀咕了几句,长阳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他对木忘昔说:“忘昔啊,我今天又重要的客人来,就先不陪你啦。反正你对这里也熟得很,有什么需要随便找个跑腿的去做就行了。”说完便匆匆随着那个少年走了。

岀清宫里有一个不小的花园,里面原先种了很多名贵的花草,但是木忘昔嫌弃那些大红大紫的俗气,便将它们全拔了,又指使岀清宫里的大小狐狸们去漫山遍野地拔桃树运过来种。彼时木忘昔初初来到长阳宫做客,生嫩的小狐狸们还没吃到过苦头,一个个自然不愿意,便都向长阳投去或请示或请求的目光,但是在他们老大刻意回避的目光和“你们自己保重”的气氛下,也只好悲壮地一个个当起了垦荒的,一时间整个岀青山鸡飞狗跳……

而今也有七八十年过去了,初时的那些桃树都已经长得茁壮,在这个季节里开得正灿烂,一阵微风吹过,便总有不少花瓣随风起舞,煞是好看。连长阳也不得不承认,这比那些大红大紫的的确要高雅不少。

在园子里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有一个亭子,那是长阳专门请人造的,春时赏花冬时赏雪,闲来在此与人对弈几盘,抑或对饮,抑或独酌,都有不同的风味。

长阳赶到花园里的时候,苏凡诺正站在亭子外仰头望着桃树出神,风吹得他的琉璃珠疏微微作响,发丝也有些凌乱,还有些花瓣沾在他发上,衣上,但他就只是这样站着,出神着,也不知道已有多久。

长阳轻轻喟叹一声,走上前去,道:“苏王殿下,我们进亭内说话吧。”苏凡诺低下头来,琉璃珠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轻轻应了一声,便朝亭子内走去。

亭内石桌上早有细心的弟子准备好的桃花酿和棋盘,长阳给自己和苏凡诺各倒了一杯美酒,也在石桌边坐下,道:“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苏凡诺尝了尝花酿,赞道:“还是道长这里的桃花酿最好。”然后才回答道:“今日正好在离此处不远的帝王山,便顺道来拜访一下道长。由于来得匆忙,未来得及换身衣服,失礼之处还望道长谅解。”

长阳打量了一下他身上层层叠叠的帝王礼服,直咂舌:“还真亏你能受得了这衣服……”

“习惯就好。”苏凡诺不在意地笑笑:“忘昔她最近有来过么?”

“说来真巧,她也刚来,正好赶在苏公子来之前用一颗烂掉的小笼换了我一地的古玉。”长阳无奈道。

苏凡诺已经摘下沉重的帝冠,露出白皙英俊的面容。他略带歉意地说:“她又给您添麻烦了,还望道长见谅。”

长阳重重哼了一声:“苏王你不用抱歉,要说对不起的是清城,都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好好一个闺女,被他宠得都无法无天了!”话虽这样,长阳言语间竟也依稀带有一丝的宠溺:“要见见她么?”

苏凡诺不明所以地笑笑,道:“道长,我还有些时间,来一盘如何?”

长阳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我正有此意。”

木忘昔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好。自刚才长阳扔下她匆匆离去后,她已经把长阳所有弟子的卧房都光顾了一遍,装了一整袋战利品,又到厨房里搜刮了不少吃的,把长阳药圃里的草药都拔了一遍又种了一遍,可是长阳还是没有回来,昆仑也没有人来找她回去。

在她吃完了第十个水晶蒸饺之后,木忘昔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拍拍手,从屋顶上跳下来,拽住正好路过的一个弟子说道:“你,告诉我长阳那只老狐狸见谁去了?!”

“师、师父不让说……”

木忘昔微微一笑,说:“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想明天你师父一定会发现他枕头底下有一封邀请青丘三皇叔来岀青山看望兄长的信函,而且上面还有你的小爪子印……”

可怜的小弟子吓得花容失色:“你、你这是威胁!”

木忘昔又凑近他一点,笑得越发灿烂:“你是傻瓜吗,我本来就在威胁你。而且,”木忘昔话锋一转:“你觉得,你师父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相信我,但是他更不敢得罪你!小弟子立刻不假思索地想道,但是他哪敢把这话说出口,只好咬咬牙,说道:“婆娑那洲新登基的苏王来访,师父见他去了。”

“切!”木忘昔立刻失去了兴趣,把小道士往地上一扔,不屑道:“老狐狸忒会唬人,我还以为他去见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就算人家不能跟昆仑比,但哪个洲的王族都称不上凡人吧……”小道士一边嘀咕一边悄悄地想要往后逃,冷不防又听到木忘昔命令道:“你,不准跑,跳舞给我看!”

该弟子顿时泪流满面:他不该不听师兄的劝告,冒险出来上茅房的……

清城赶到长阳宫的时候,苏凡诺正好从被木忘昔踢烂的大门里走出来,看到清城他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礼貌而冷淡地点点头便要离开。

“初次见面,我是清城。”清城的声音清晰动听,夹杂着他特有的清冷。

苏凡诺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面前的男子白衣乌发,容颜绝世,笑容温和却又冷得仿佛是昆仑之巅从不融化的冰雪。

倾国倾城。

这就是母亲眷恋了一生的男人,苏凡诺对自己说。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又何曾有过母亲一丝的身影?或者说,又有谁曾进入过这双冷漠的眼?

苏凡诺暗暗叹了口气,对清城道:“弟子苏凡诺拜见师叔。”

在长阳宫可怜的小道士转了第一百零八个圈的时候,一脸不爽的木忘昔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她对小道士喊道:“别转了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你跳得真难看,快走开!”

正挣扎着要转第一百零九圈的小道士闻言如蒙大赦,一扫哭丧之像,撒丫子跑得那个欢快。木忘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从长阳殿前的香炉里拔了一支大香出来,然后随手朝大门一甩。

正进大门的清城接住迎面而来的庞然大物,重新插回香炉里,训斥道:“忘昔,别调皮。”

“清城!”木忘昔蹦过去扑到清城怀里,用力地蹭来蹭去。清城推开木忘昔,微微皱了皱眉,说:“叫师父。”

木忘昔扁扁嘴,复又拉住清城的袖子:“师父,老狐狸不理我,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清城甩了甩手,但是没把木忘昔甩开。只好略带无奈地说道:“长阳道长好歹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叫他。”

他又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这回木忘昔乖乖地松手了,清城松了口气,道:“我已经向长阳道长赔过不是了,他说不用你跟他道别了,你这就跟我回去吧。”

木忘昔点点头应了声。

清城唤出自己的坐骑黑麒麟坐上去,木忘昔坐到他的后面,双臂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背上,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清城唤了她几声,见她没什么反应,知她装睡,也只好随她去,驾着黑麒麟飞上了云端。

大门外,苏凡诺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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