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就这么怔怔地望着房里的两人，忘记了进屋，忘记了敲门，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都忘记了。只剩下大脑中一片空白。

手中衣衫滑落，掉在地上，铺成了绢丝。半晌，只听嗓中呜咽，艰难喊出，“夫人！”

云姜转头，望向门口的女子，阳光的折射下，脸上铺了层阴影，让人忘不清她脸上神情。却能听清她声音里的颤抖。

天啊！这还是人吗？

“夫人。”翠儿推门上前，跑到床边，跪在地上，眼泪唰唰直掉。伸手拨开姜云染额上乱发，看着面上红肿，咬牙忍住出口的哭泣,“夫人，老爷，老爷……还有哪里痛，还有哪里痛？”

“翠儿姐姐。”云姜离开姜云染的怀抱，翠儿扶着姜云染，让她躺好，心中满是心疼。只听云姜颤抖着问道：“翠儿姐姐，娘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翠儿放在锦被上的手指微微一僵，敛下眼睑，不让她看到她眼里的紧张，平稳的说道:“夫人不会有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小姐不要太伤心，夫人看了心里会难受。”

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说了这番平静的话。翠儿抹掉脸上眼泪，将它们全都咽进肚子里，干在肚子里。夫人，不需要只会哭泣的人陪在身边，那么，她应该变得更加坚强，坚强到可以保护夫人，保护小姐。

这是第几次了？那么多年来，老爷多少次对夫人动手了。翠儿凄然，人人都说，李府老爷是如何宠爱他的夫人，李府老爷是如何宝贝他的夫人，为她亲手搭建云染居，花千金购流云岫染裙只为博她一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上上好的……可又有谁知道，这位夫人根本不稀罕这些东西；又有谁知道，这位夫人满身伤痕；又有谁知道，这位夫人不过是被变相囚禁在这华丽的深宅大院中。

云姜咬咬牙，看了眼翠儿，又看了眼空洞无神的娘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生了变化。眼睛对上翠儿的，坚定道：“云儿知道了。”遂又望向姜云染，轻声道：“娘，云儿不会让你伤心了，云儿长大了，所以你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云儿陪着您去望云峰，好不好？”

翠儿心底激动万分，她真想摇着姜云染大声喊，夫人您听到了吗？小姐长大了，长大了。可对上那双迷茫的眸子时，所有的激动都化为深深的伤痛。此时，她有多激动，她就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