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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新造的人:清水湖的水晕》第二章 思想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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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乔初次踏上湖边那一方小坝时,看到森然立于那里的墓碑时,他竟然有双腿发软的感觉――他几乎感到自己是在践踏一个死人的躯体,而他的灵魂却在他的脚下痛苦地呻吟。

“那是怎样一个疯狂的年代?人们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这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其实,早在高中时,他就已经对人的本质有某种“哲学化”的困惑了。只是繁重的课业成功地侵占了他的注意力,使他不过于专注于那些难以寻求答案的抽象问题上。

进入大学以后,在惊喜地发现上课时间不是全日满之余,他就感到自己应该寻找一些配得上大学生这个身份的生活内容,而每天去图书馆社科阅览室看两小时文史哲方面的书便是其中之一。

在从少年到青年的过渡时期,他虽然没有什么成熟的个人思想,但是却拥有充沛的探索未知之真理的热情。上大学之后,与他探索真理之热情相伴的,就是他对那些曾生活在上个世纪中叶,并于内斗中受苦的同胞的痛彻肺腑的怜悯之情,还有对那些加给他人苦难的人的愤怒之心……

对常校长那个时代的人的遭遇感到痛心并长久不能释怀,对余乔来说,也不是偶然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常常神经质般地为“自己还好好活着”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没有在常思群任校长的时候来C大上学。否则,他自己也可能在一场场荒谬的帮派武 斗中丧生。

人的生命虽然一代代地接续着,仿佛人类怎么也不可能灭绝,但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他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次的死亡,便是一切的结束……

上大学以后,他越来越频繁地想到死亡的问题。

他忘不了自己随同父母一起去参加去世长辈葬礼时的情形:朵朵白花,还有送葬队伍中那些哭天抢地的哀号,都让他的心颤栗不已。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深入想象人躺在棺木之后的情形。深想之后,他总会把自己也想到棺材里去。更多的时候,让他忧伤的不是那些让他看得见的生死送别场景,而是那些只出现于新闻中的死亡数字。每当听见有人在自然或人为的事故中丧生,他总要为此黯然神伤很久……

生命的易逝让他忧伤。所以,他很轻易就抱定了人道主义的人文信念。

“人道主义”以人的生命本身为目的,反对一切将人的生命当做手段的说法与做法。无论感情上,还是理性上,他都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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