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该研究哪个部门了？”温伟国吸足了烟，问孙松涛。

“下面该研究财政局长的人选了。报财政局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副局长史新，一个是区信用社主任杨猛，杨猛是正科级。”孙松涛一边翻看着推荐材料一边说，既然温伟国并不在意*推荐票的多少，孙松涛自作聪明的也就没有念推荐票的情况。

“嗯？”温伟国马上表示了疑问，“松涛啊，怎么推荐票数不说一下呢？”

“噢。”孙松涛赶紧通报票数，“史新75票，杨猛60票。”

听到杨猛得了60票，温伟国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杨猛一直在信用社工作，跟区里的人来往不多，这回他突然选报了财政局长的位置，应该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的。然而，杨猛对温伟国“工作”力度之大，超过了所有人，加之以他来控制政府财政工作的私念，使温伟国下定决心要把这事办成。但这事难度是很大的，别说政府那边会遇到阻力，就是韩行健与孙松涛那边也未必通得过。孙松涛好办，关键得要有韩行健的支持，这样上了常委会后，这个决定才可能顺利通过。

“得给杨猛找个合适的借口才行。”这是温伟国在下定决心任用杨猛时首先考虑的问题。“得从*推荐票入手。”虽然温伟国并不把这些个推荐当成一回事，但有时也需要它作为条件，关键是对谁而言。

可推荐票怎么弄呢？由杨猛自己出头显然不合适，一来目标太大，二来这几年他跟区里干部交往少，能说上话的人也没几个。温伟国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吴宝贵，这事由他出面最为合适。吴宝贵心领神会，在那天的推荐会场和会前，他给很多人打了招呼，希望他们能支持杨猛。从结果上看，情况不错。

“松涛，你的意见呢？”温伟国这回没有先把意见说出来。

“史新现任财政局副局长，年轻有朝气有干劲，这一段时间跟着陈区长做了不少工作，表现不错，是个重要人选。”说完，孙松涛看了温伟国一眼，见温伟国没有表态，显然温伟国还在期待着他说话，“杨猛这个同志我不熟，报到那天我倒是见了一面，谈了一小会。”

温伟国马上提起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感觉怎么样啊？”

“感觉，感觉这个人挺沉稳的，他这几年一直在信用社工作，听说搞得不错。”孙松涛听明白了，温伟国是想听优点，孙松涛就努力地从对杨猛不多的了解中寻找可贵的优点。

温伟国频频点着头，似乎很满意孙松涛的话，他没有继续追问孙松涛到底啥意见。他明白，这个孙松涛在等自己的意思出来再表态。温伟国转向韩行健。

“老韩，你的意见呢？”

韩行健似乎还没有想好，他深思了半天才开口。“财政局长这个位置比较特殊也比较重要。我也不太了解杨猛这个人，从前一段工作的情况看，这个史新应该是不错的。”他望了一眼温伟国，似乎是坚定了信念，“不知道陈区长那边有什么意见。”他所以这样一提，实是因为在与陈明远的闲聊中，他听得出陈明远对史新很满意，虽然他没有直接让韩行健支持史新，但提提陈明远，至少能给研究这个职位造成点障碍。从刚才卫生局长的确定上，韩行健坚定了决心，不能让温伟国一个人过于顺利地达到目的。

韩行健说话时，他感觉到了温伟国眉头一皱，他知道他的话对温伟国心里产生了影响。你想啊，原本大家都觉得史新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忽然杀出来个杨猛，如果没有温伟国的支持，他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报财政局长这个职务。

“我的意见是，如果这个杨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应该首先考虑史新。”韩行健最终还是比较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温伟国沉吟了一下，他把脸又转向孙松涛。“松涛啊，你的意见呢？”

这已是关于这个职位人选，温伟国第二次征求孙松涛的意见了。从内心上讲，孙松涛也支持史新，温伟国迟迟没表态，是不是他也在犹豫之中呢，如果是他犹豫不决的话，自己就应该明确地表态了。

“我也觉得史新适合。”

温伟国似乎没有在意孙松涛的话，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史新75票，杨猛60票。”他话题一转，“你们说，一个跟区里联系比较少的杨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呢？”说完温伟国呵呵一笑。“史新小伙子也不错，总感觉毛愣些。这个杨猛你们二位可能还不太了解。”

韩行健和孙松涛知道温伟国要重点推介杨猛了，他们不在看手中的材料，专注地听着。

“说实话，这个杨猛报这个位置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他得到这么多的推荐票更出乎我的意料。但细细想来，确实有一定道理。”温伟国看了韩行健和孙松涛一眼，“这个杨猛当过厂长时，他管的那个企业是咱们区属企业里效益最好的一个，想上他们厂子的人可是太多了。后来，他呼应区委的号召，带头实行了企业转制，为区里这项工作作出了很大贡献。因为他表现很突出，在厂子转制之后，区委就把他调到经贸局工作，本来考虑让他接替局长一职来着，可后来区信用社主任出现空缺，而且当时信用社经营得很不好。区委考虑再三，就把他派去当主任了，这几年，信用社经营得可是相当不错。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懂经济会管理的人才，很多人也都这么看。在区里经济这么不景气的情况下，有很多人一定是想到他，我们区确实是需要懂经济的人才来协助陈区长啊。”

温伟国一口气把他自己提出的问题回答完了，虽然他没有支持说杨猛就是他中意的人选，但用意已是再明显不过了。他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待韩行健和孙松涛的反应。

而韩行健和孙松涛却没有任何反应，似是在思考似是在等待。

沉默状态中，人的心里最是紧张不安的。表面上的沉默却是内心的较量。温伟国沉得住气，韩行健努力在坚持着，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孙松涛。虽然他在心里很支持史新，他也声明同意史新任财政局长了，但在温伟国面前，他必须调整自己的思维努力地与温伟国保持一致，而对于史新，他的支持只能尽道义上或是情感上的一种责任了。

“我的想法有点变化，”孙松涛望着温伟国，“刚才听温书记对杨猛这么一介绍，我觉得这个杨猛还真适合财政局长这个职务。”

然而对孙松涛的表态和转变，温伟国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喜，因为孙松涛对自己的支持是一定的事，他并不为此担心。他也没有像研究卫生局长那样，以多数意见为由草率下决定，他还在等韩行健的支持。因为，只有韩行健从心底支持他的意见，在常委会上如果遇到陈区长的反对，韩行健出来支持自己比孙松涛支持自己更有力度。

韩行健依旧沉默中，坚抿着薄嘴唇一言不发，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意见坚持到底。

“看来，老韩还有些不同意见。” 温伟国宽厚地笑了，“有意见不要紧，呵呵。我看有些事也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先放下来，过会再议不迟。”

韩行健脸上显得有些笑意了，自己的重要性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研究一下人事局吧。”温伟国这次没问孙松涛而是自己点的。他之所以点人事局，实是因为他想通过安排好这个位置来破解财政局长的难题。道理当然有，吴宝贵早就告诉过他，邱秀娟是韩行健力保的人，至于消息从哪来的，吴宝贵并没有透露。如果把这个邱秀娟安排明白了，也就把韩行健拿下了。但韩行健要把邱秀娟安排在人事局长这个职位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赵芳芳可是赵丽丽的亲姐姐啊，赵丽丽跟自己提过好几次了，这点事哪能不办。

韩行健立刻坐直了身子，听孙松涛介绍，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小宝贝所托的。韩行健也听说过温伟国与赵芳芳关系很近，也清楚他所关注的邱秀娟想要与赵芳芳争夺这个位置成功的几率很小，但他也必须用尽所有的力量却争，这样，当他退而求其次的时候，也一定能给邱秀娟争得一个不错的位置。那样的话，小宝贝会对自己笑得多灿烂啊。邱秀娟能否安排好，是韩行健能否支持温伟国其它意见的最后底线。

“报人事局局长位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原副局长赵芳芳，另一个是机关党委副书记邱秀娟。”孙松涛介绍说，“从推荐票上看，赵芳芳102票，邱秀娟40票。”

从此开始，两个女人位置之争，变成了两个男人提出的理由之争，因为这两个男人背后还有两个女人在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