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空气中闷湿的气息越来越浓，闪电不时划过夜空，却只传来轻微的闷雷声，让人压抑的很。华汉抬头看了看天，灵蛇样的电光照亮了天空中层叠翻卷的阴云，那云的形状是那么怪异，仿佛有只大手愤怒地把它们揉来搓去，一会搓成怪兽，一会又捏成痛苦号叫的面孔。看样子这暴雨马上就要下了。

“呃”，华汉打了个酒嗝，又硬生生忍住肚子里的翻腾，手里捏了捏那张二十的人民币，骂道：“贼老天，你早不下雨晚不下雨，我回到家你再下多好？还是打车吧！”看他这么心疼惋惜的样子，其实他家并不太远，两公里以外吧，他本来打算走着回去的，顺便路上醒醒酒，免得老婆见到大发脾气。今晚朋友聚会他本不想多喝的，大概压抑地久了，朋友几个混的都不咋样，牢骚声声中很快几瓶低档白酒见了底。其中有一个是当兵的，朋友的朋友，华汉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印象中觉得是个表面豪爽心底油滑的人，却是拿出一个塑料桶来，说是刚到一个军酒厂灌来的酒头，让大家放开喝。一圈男人大声起哄起来，于是几口下肚，腹中的火烧了起来。散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天也阴森起来，华汉仅有的理智是快点回家，老婆肯定饶不了，今晚有苦头吃了。

拦下一辆出租，华汉指点司机往家的方向开去。“呃―”，华汉差点又他吐了，他狠狠地说：“这么好的酒，千万不能吐！”那司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到了小区门口，华汉掏出准备好的钱，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是那张二十的钞票，司机扫了眼计价器，起步价八元，找给华汉一张纸币，两个硬币。华汉接过钱，咕哝一声：“谢谢！”开门下车，晕晕乎乎地就着昏黄的路灯看了眼纸币，“哎，这不是十块的，这是一块的？”司机早已起步提速，华汉气呼呼地往前追，“哎，你找错钱了！”

徒劳地追了几步，华汉停在路口上，咒骂道：“缺德！王八蛋!”

突然一道亮闪，他旁边的路灯冒出一串火花，一声炸雷紧接着响在耳边，震得他晕头转向。哗，暴雨已经倾盆而下！他抬头看天，骂道：“贼老天，你又玩我，怎么不劈那个烂司机？妈的！”

“滴滴！”刺耳的车笛声鸣叫着，一辆车风驰电掣驶了过来。“呼!”华汉手忙脚乱地躲开一辆呼啸而过的跑车，他怒道：“妈的，车好了不起，跑这么快寻死啊？”他用力对着远方的跑车竖起中指。

又是一声炸雷，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愤怒的华汉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变得懒洋洋的，眼前也变得光怪陆离，可耳朵中没有丝毫声音，静谧地可怕。依稀，一个身体在空中漂亮地翻转了几圈，轻轻地摔在绿化带上，好像一片被雨水打湿的羽毛，无奈地落了地。另一辆豪华跑车顿了顿，稍微停了停，转了个圈，又呼啸而去。

华汉觉得自己懒洋洋地往空中飘去，他愤恨地看着下面的情景，想到：“又是一个七十码！我这是死了吗？老婆，你解放了，不用再天天不满意了。哈哈，多亏我那个混的不如意的同学做了保险推销，赔偿金够你温饱了！你要是有良心，分一半给我父母吧。”抬眼望去，依稀之间，不远的小区里某个房间似乎亮着灯，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转来转去，掂着手里的木棍，似乎在那里咒骂：”死鬼回来给你好看!”

华汉对着那边笑了笑，喊道：“别太急改嫁，赔偿金分一半给我父母，我会回来的！”华汉发觉自己越来越高，霹雳声声中，雨点穿透自己，毫无迟滞地落下。电光闪闪，空中一些奇怪的光点碰撞到自己，带来一些震颤和摇动，然后是一阵阵的虚弱感。他感觉自己在膨胀和消散，大概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他奋力竖起中指，对着天空怒吼道：“贼老天，我不服！”

几条无比巨大的闪电突然出现，狠狠碰撞在一起，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个诡异的球状闪电莫名其妙地出现，发出强大的吸引力，似乎连把周围的虚空都被吞噬掉了，球形闪电只是晃了晃就倏忽不见。满空的闪电也随之消失了，云彩逐渐散去，暴雨也停了，星空澄澈，只剩几条轻云陪伴着怪异的月亮，月如圆盘，一个阴影正在逐步吞食它。

奇怪的月食之夜。

浑浑噩噩。

似乎穿越了无尽的黑暗，似乎经历了无始无终的沉睡，又似乎旅途中遇到了奇怪的存在一起无聊地游荡，也曾经黑暗里突然生出裂缝，里面伸出妖异的光芒，发出奇异的吸引力。

沉睡，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是幻像，被包围在无边无际的死寂中。

一缕阳光，从洞口射进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逐渐转换角度，停在眼前不远。鼻子里满是泥土的腥味和青草的香味，那么舒服惬意，真不想醒来。微风从洞口灌进来，送来了极度清新的空气，有点清冷，鼻子痒痒的，让人想打个舒服的喷嚏。

“哼哼！”

“哼哼！”

这是什么声音，华汉梦里打了个舒服的喷嚏，耳朵边却传来“哼哼！”的声音，奇怪，这是什么声音？他睁开眼，看到眼前三尺外的一缕阳光，真亮啊。

他从沉睡中醒来，打两个哈欠，耳朵边再次传来“哼哼！”的声音，奇怪，转转头，借助那一缕阳光，他没费多大力气看清了周边的环境，周边和头顶都是黑乎乎的墙，能闻到清晰的泥土的气味；那边还有一些香喷喷的青草，他心里涌起熟悉而怪异的味道，似乎嘴里泛起了那草的味道。

他惬意而舒服地又打了个哈欠，“哼哼！”仿佛从长久的梦魇中醒来，突然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做了个噩梦，那种庆幸和欢喜的感觉。奇怪，怎么这声音感觉是自己发出来的？他习惯地喊“老婆！”耳朵边又传来“哼哼！”声。

他一激灵，睁开眼睛，抬头四处看，的确，周边没人，环境似乎在一个矮矮的山洞里，那个奇怪的气息“哼哼”声，的确，是自己刚才打哈气和喷嚏时发出来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妈呀！”他猛地窜起来，头重重地顶在洞顶上，好痛。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就着洞口的阳光，仔细地看着，没错，一只爪子，毛茸茸的，还有指甲。他伸出左手看，也一样，彭，平衡没掌握好，摔了个嘴啃泥。

华汉闭上眼睛，想：“一定是噩梦！睡一会就好了。”他不敢动，保持嘴啃泥的姿势，努力地想，自己睡醒以前在干什么。慢慢地，以前的事情逐渐回忆起来了：平凡的家世以及为自己付出了全部的父母，吃不饱穿不好但无忧无虑的童年，青春躁动却不敢叛逆的少年期，三流学校且没敢谈恋爱的大学生活，压抑平凡的八年小职员生涯，总是不满意的母老虎老婆，还有那个夏天酒后暴雨夜里的出租车，交通事故以及那些诡异的闪电。

再往后，再往后，头疼欲裂，什么都是混乱的，好像有无尽的黑雾包裹着。

华汉痛苦嚎叫了一声，不过耳朵里还是依旧传来了一声“哼哼”，他想：“我死了么，难道我又活了？那我现在是什么，只会哼哼地叫，还有一双毛茸茸的爪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抽抽鼻子，清冷的空气混着草香和泥土香味扑鼻而来，慢慢睁开眼睛，没错，这是一个洞穴，自己的手脚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身上披着灰茸茸的毛，往后摸，不出所料，自己还有一个尾巴，短短的尾巴。眼前还支楞着稀疏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天啊！”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只兽，自己变成了野兽！

突然他猛地爬起来，看着自己胯下，哦，虽然小小的，还在。还好，还是只公的，没变成母的。长吁一口气，他想，还不是坏到极点。

的确，他的身体变成了兽类，他的记忆，还是原来自己的，那个小职员的人类记忆。

蹬蹬后腿，他站起来，迈步，又一个嘴啃泥，前爪一伏，他顺势趴下，哦，现在是兽类，能直立，但是直立行走是不行了。他想起刚才站立的感觉，又站起来，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洞顶不高，站起来头顶就够到洞穴的顶端了，也不是很深，洞口的阳光斜射进来，就在不远处。低头看看自己的两条后腿，外形上看它们占了身体很大一部分，蛮粗壮的样子，两条前爪，却是短短的，细细的。

趴下，他向洞口移去。明白了不再是人直立行走，他伏地蹬腿弓腰，四肢和身体逐渐协调起来，行动还算是协调和敏捷，看来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只要忘掉自己是“人”，就不会摔跟头。

洞口近了，空气越发冷例和清新，刺激得他鼻子一阵耸动，胡子颤呼呼的，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自己做人的时候，只有童年生活在农村时空气还算得上好，城市里全是浓烟尾气和沙尘，住的不远处还有个化工厂，气味更是刺鼻。

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华汉到了洞口把头探出来，抬眼望去，好多茂盛的荒草，站立的，伏倒的，枯黄的，深紫的，乌黑的，它们是自己的二、三个身长高，一望无尽都是草的世界。草梢上的寒霜正在融化，水珠折射着阳光亮晶晶的。转头四望，周围也有荒枯的灌木枝条，远处还稀疏点缀着粗大的树木，树上还没什么叶子，光秃的枝桠刺向天空。

跳出洞来，在阳光下打量着自己和四周。荒草包围着他的身形，高高地把他掩藏在里面，他站立起来，也只能到草身的一小半，周边是无尽的草地，望不到边。阳光从侧面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打在另一边的草上，他好奇地动着脑袋四周乱看，影子也跟着乱动，他瞅瞅自己的身体，也看到了草上的影子。突然，他发现影子上有两个尖尖，吓了一大跳，哦，原来自己还有一双大耳朵，每一支都有大半个脑袋大。

没有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自己是个什么兽？回首向天，自己是个什么兽？天瓦蓝瓦蓝的，比小时候看到的天还要蓝的多，是很深的蓝色，可是看到天上的太阳，他彻底愣了，天上的火球，那还是太阳么？看上去是地球上的太阳的十倍大小，是不是自己身形变小了，太阳看起来就大了？不对，这个火球是紫红色的，妖异的很，一点不像地球上的太阳。眼中一阵灼痛，他低下头来，视野模糊。这是异界？自己变成了异界的野兽？他被这个想法震蒙了。地面上的东西还没看出有多么怪异，因为地球上的植物他也没认识多少，阳光照在身上给他的感觉也没有太多不同，可是那个太阳居然是紫红色的。

这里是异界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钻回到洞里的，大概被自己穿越的消息震晕以后，兽类身体的本能让他回到洞里，小窝虽然不怎么样，但暂时还是安全的。趴在窝里，浑浑噩噩的，脑袋里一塌糊涂。

阳光在洞口不断转移，射向另一个方向。肚子里咕噜一声，饥饿感唤醒了他。草香传来，肚子里的感觉越发清晰了，饿！眼睛看到窝里的那几束干草，难道那是自己这具身体以前攒下的食物？抖抖鼻子和胡须，华汉爬到那些草前，肚子越发响了，嘴里还依稀泛起那些草的味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和记忆。

草从外形上看只有寥寥几种，大概几十根而已，草的下面还有黑乎乎的几种根茎，华汉以地球上有限的植物知识来判断，一种都不认识。那些草绝大部分是干草，只有两株草还保留着新鲜的翠绿色，这两株草从外形上看是同一类，和其他的干草却都不同。都是孤孤单单一根叶子，或者是一株草上采来的2片叶子？这也许是能长久保鲜的草或者采摘的时间还不长？华汉嘴里泛出一种甜甜的味道，很特别，鼻子里也传来了淡淡的清香，哦，华汉知道了，这两株是这个身体特别喜欢的草料。

他拿起一株，塞在嘴里，咀嚼，默默道：“这里是异界，我是食草的兽类，有长耳朵，短前腿，长后腿，短尾巴，我是啥？”把这株青翠的草慢慢嚼碎了，很有咬头，一股甜香从嘴里传来，和身体中的记忆差不多，真的很好吃。咽下去，肚子里满足地发出一声咕噜，前世在地球吃青菜，实际上跟现在吃草差不多么，不过现在是生者吃而已。慢慢地整株青草落肚，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肚子里转了转，然后是懒洋洋挺温暖的感觉传来，全身很舒服。他笑了笑，自己这么容易满足么，有草吃就很舒服？第一次吃草的经历真还不错。

他拿起几株干草，一点点塞进嘴里，进食的动作越来越熟悉，只要不去特意去想自己是人还是兽，交给身体去本能进食吧。把那些干草消灭一些，他感觉自己饱了，那些干草却没什么味道，硬邦邦的如同嚼蜡，不知道是因为没了水分还是因为种类的问题。饱了，他前爪摸摸自己硕大的门牙，又摸摸自己裂成三瓣的嘴，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种类了，如果在地球上，自己大概是只兔子吧，这里是异界，不知道这里怎么称呼自己？

大概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影响，吃饱了心就不慌了，华汉在洞里趴着，无奈接受了自己穿越到异界成了一只兔子的事实。

“穿越成人类又怎么样？前世是三流大学计算机专业，平常用用电脑还可以，聊天上网看看古典武侠小说，能在异界造出芯片、造出计算机么？要是穿成穷人还得去种地、打工，说必定这里的房价比地球还高呢？成了富人还得守财，光吃不动等死，好么？即使穿越成了国王，那还得操心国事，劳心劳力，好么？要是穿越成女人说不定更惨，漂亮的红颜薄命，丑陋的自己都看不下去，多悲惨？”

“穿越成猛兽又怎样？一顿吃那么多，还得去捕猎！难道没有更强的野兽么，反被当猎物怎么办？小说里的龙怎么样，够强了吧，还不是老在睡觉，那肯定是饿的，身体大了消耗不起啊！收集了财宝只能当玩具，花不出去有屁用，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这只兔子很快发挥了前世做小职员时的优点，心里唧唧歪歪一通，说服自己随遇而安，暂时安心做一只兔子。今天上午在洞外简单活动那一小会儿，他大概了解了周围的环境。草很茂盛，他钻在里面都露不出头来。灌木丛不少，树木却很稀疏。从户外环境来看，现在可能是冬末春初或者是秋末冬初那种样子。估计自己的食物暂时不成问题，外面草那么多，应该容易找到洞里面储存的这几种草或者块茎，要是那种碧绿的草也有很多就好了，味道很不错的。兔子的天敌么，太多了，来个力量大点的都能灭了自己，所以自己一定要小心。不是说狡兔三窟么，看来这个洞穴太简陋，需要改造才是。

自己好歹有上一世的知识，既然现在是一只兔子，那就做一只不同凡响的兔子吧。

也许，来异界第一天，一切都太震撼，也许是兔子的大脑容量有限，也许吃饱了就睡是兔子的天性，华汉刚思考了几个问题，头脑就昏昏沉沉地，他睡着了。

有草吃的兔子是幸福的！

“的确，我现在是一只兔子，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但是，既然我有了第二次生命，我的每一天都要快乐地活着。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做人，也许会再有机会返回地球呢。只有活下去，我还有机会。现在不好好活，死了的话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异界，我来了，你们准备好吧，我华汉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思绪飘来荡去，一会在地球，一会在异界，一会是沉重的黑雾。反正最终脑海里存下了这么个想法，终于沉沉地睡熟了。

洞外太阳快落山了，天也快黑了。

“桀桀！桀桀！”华汉耳朵突然竖起，被惊醒了，洞外传来怪异的声音，难听极了。

“吼吼－－吼吼－－”又一种陌生的声音，大概是什么野兽在吼叫吧。

华汉支楞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再辨别他们的远近。他发觉自己的听力还蛮不错的，耳朵大点也是有好处的。

只有充分认识现在的世界，才能更好地生活，这是华汉的想法，他应该更充分地了解这个世界。当然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说了解这个世界是太大的话题了，他现在是只食草的兔子，只能从周围几平方米开始探索。

什么是能吃的，这是首要问题。就着夕阳的光，他把洞里的那些东西仔细地看了很多遍，特别是剩下的那株美味嫩绿的草草，努力记住他们的模样。可不能乱吃，吃坏了肚子可没有医生照顾啊，弄不好会要命的啊。敌人来了怎么躲，这也很重要，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哦，洞里还是稍微安全点。大耳朵要随风转，鼻子抽抽仔细闻，眼睛要八方观察，一点大意不得。一有异常，立即要逃回洞里，活动不能离开洞穴太远。这个洞也太浅，大概有三米长，深度也只是离开地面两米，而且只有一个出口，要是被敌人堵住了就是死路，一定要改造。地球老家的名言是狡兔三窟，最好窟窟相连，那就安全多了。

夜来了，夜晚的世界，安静中更喧嚣，仔细听的话，近处细小的虫鸣，不远处奇异的兽吼，偶尔还从远方传来或高亢或低沉的啸叫。深夜里有几种从远方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当华汉听到的时候，浑身颤抖，大气也不敢喘。连周围其他野兽也是噤若寒蝉，周围突然死般的宁静。也许是些很强大的存在吧，华汉想。久久过后，周边才恢复寂静中的喧闹。华汉知道这个世界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力量弱小，正是在食物链的底端，未来生活不容易啊。

毫无声息地挪到洞口，他不敢露出头，只就着小小的洞口打量外面。锅底大小的天空，夜幕很纯净地黑，上面的几颗星星比地球上清晰地多，也许是自己视力变好了，感觉这里的星星也比地球上的亮和大，当然，有银色的，也有浅黄色的，还有蓝色的。这是个多彩的夜幕，不像地球上那么单一。

华汉欣赏着夜空，觉得好美好美。

“咯咯”，华汉感觉洞口外边大概10多米处的灌木上传来几声叫声，有点类似地球上的青蛙叫声。竖起耳朵，抽抽鼻子，他运集目力悄悄往那边看去。枯草丛阻挡了他的视野，好象那个生物是在那丛灌木的顶上，星光斑斓，那东西约略有篮球那么大小，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几块云彩散去，月亮露出容颜，黄色月光洒下照亮了那生物的面目，华汉心里恶寒了一下。长相也有点象地球上的青蛙，贴在灌木上的身子小，头却硕大，宽阔的嘴巴和两只暴突出来的眼睛，脖子上却生满了红色的尖刺，脖子鼓缩着，那些尖刺随之不断地张合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华汉的目光，那生物转过头来，眼睛猛地突出来，“咯”叫了一声。华汉胡子颤了颤，心里打了个寒战，觉得有点危险，把身子缩了缩。

天空中的月亮也比地球上大的多，亮的多，颜色是深深的土黄色，怪异的是它还带着一个蓝色的环，斜着围着那月亮转了半圈，黄蓝相称，奇异地和漫天星光揉合在一起。今天不是满月，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土黄月亮和深蓝色的月环没有露出全貌，否则不知是何等样子。

夜空中飘起几个彩色光点，很小很稀疏，其中有个红色的飘到那灌木不远，“咯”，那类似蛙的东西叫了一声，肚子一鼓，一吐一吸，那红色的光点倏忽不见，“咯”！华汉胡子颤颤，似乎从那灌木丛顶上的怪蛙叫声里听出了一丝得意。大概是捕到了中意的虫子了吧，哈。

月光下，气温比较低，枯草上的水滴复又凝结成霜，结成薄冰，草丛上冰淞遍布，深夜月光洒下，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悉悉索索声中，华汉又发现不远处在草地上偷偷摸摸活动着七、八只老鼠样的小动物，体型却比地球上的老鼠大得多，只比自己略小，大概是在草地上找吃的。有一个土黄色的光点低低地飘过去，他们吱吱吱兴奋地叫着，争着去吞了，没吞到的还不甘心地叫着。

华汉在洞口仔细地观察着，倾听着，闻嗅着，拼命地了解着周围的一切。这每一分了解，都是以后保命的本钱。皮毛还算厚实，外面温度很低并不觉得太寒冷。夜深了，更静了。周围三十多米内，华汉发现了四五种小动物的踪迹，有的是单个活动，有的是几只成群活动，体型和自己差不多，大多是在草地里，有的是在灌木上，他还发现有几只夜鸟飞过头顶，落在百米开外的树上。

就这三、四个时辰的功夫，他在周围近处，总共看到十几个彩色光点飘起落下，那个灌木顶上的怪蛙吃到三个红的，那群老鼠吃了两个黄的，几个蓝色的从头顶飘向远处，几个青色的落在洞口不远的草丛里不见了，两个金色的从地皮上低低地冒出不高，很快落下消失了。

月亮不断移转，星星也不断暗淡，浓密的黑暗袭来，更深的寂静来了。周边的动物们都沉寂了，华汉这只兔子也睡在洞口。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两个青色的光点飘过来，一个落在不远方的草丛里，一个晃晃悠悠飘过自己的洞口，自己努力地往肚里吸气吸气，那光点还是颤悠悠地穿过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