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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扶苏》第七章 新皇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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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扶苏醒来后在床上傻坐,呆呆地享受着他在皇宫里的第一个早晨,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了大秦帝国的皇帝。

接下来要做什么?时间好像无多了。公元前209年七月,就是陈胜、吴广起义的时间,算来离现在不足一年。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陈扶苏欣然起身。陪伺的几个宫女正想帮他穿上那套隆重无比的正式朝服,被陈扶苏坚决地拒绝了。那套朝服真的是太繁琐了,那垂着十二条珠串的皇冠又真的是太重了还扰乱视线。末了,穿上了暗金镶边的纯黑色简易袍服,在头上戴了像倒扣小杯子的简易黑色冠冕。一切从简,舒服多了。穿戴齐整后,望着铜镜中的自已,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长得还不错,178CM的身高穿上古服后显得颇为玉树临风,眉目清朗,正气凛然。只是头发还没长得足够长,显得颇为凌乱。叹了口气:怎么我会长得跟扶苏一模一样?接过了他的荣华富贵,也接过了他的风雨飘摇。

突然间觉得自己挺有诗意,大笑一声,道:“召三公、蒙上将军、蒙中常待前来议事。”

说着斜眼看那几个宫女,倒还是挺俊的,忍不住心里有点痒痒,但现在还不是风流的时候,打住。得先把最要紧的几件事解决好,要不我这个大秦皇帝做不长久的,这些美人也就如过眼云烟。

朝阳宫中,陈扶苏和李斯、三冯、蒙恬以及晚他们两天赶回咸阳的中常待蒙毅席地而坐,召开陈扶苏继位以来第一次帝国首脑大臣常务会议。

这个时代还没桌椅,席地而坐,人显得比较平等。怪不得这些天来接触这些大臣,陈扶苏觉得他们没有想象中那样卑躬屈膝。看来是后世发明桌椅之后,尊者坐,卑者站立或下跪,再加上儒家搞的那套君君臣臣的怪诞礼仪,才拉开了尊卑的距离,君主愈发威严,臣民也就愈发奴性了。

不过这时代的“坐”,乃是踞坐,以跪姿坐着,屁股放在脚后跟上,坐姿是显得端正庄严,但坐久了不好受。

陈扶苏刚坐下便道:“我,嗯,朕有个提议,今后我们君臣议事,就盘膝而坐吧,李相、冯相、冯太尉颇为年迈,久踞辛苦。”

众大臣面面相觑。这是大秦帝国新皇帝主政后召开的第一次会议,虽说扶苏一贯享有贤名,但当上皇帝后毕竟给人感觉不同,众大臣不禁都有些小心翼翼。

陈扶苏换个姿势,挺直上身,盘腿而坐,笑道:“这样坐,也可以坐得端庄大方,各位先生请吧。”

众大臣应“诺”,都盘腿而坐,李、冯等老家伙露出了舒服的笑容,气氛一时为之缓和。

冯劫道:“陛下称我等为卿即可,不用称为先生。”

陈扶苏摇头:“各位随先帝出生入死,为国之重臣,更是看着扶苏长大,算来乃是扶苏的长辈,扶苏我德薄……那个才浅,称各位为先生,也不为过。”心想:嘿嘿,这就是信人奋士**第一式,礼谦下士。

众大臣果然齐道:“陛下谦让。”

陈扶苏环视了各位重臣一周后,道:“各位先生不必客气。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吧……嗯,开始商议国事吧。”心里把昨晚想了大半夜的几件事又梳理了一遍,然后回忆着以前单位领导开会时发表讲话的情景,学腔学调道,“我,咳,朕(还真是说不习惯)只关心三件事,法、财、军。”

冯去疾接口道:“老臣以为,法制一事,始皇在遗诏中对用法过于严苛已有悔意,建议陛下遵从始皇意愿,改良之。”

李斯道:“老臣以为,我大秦以法家立国,应继续用督察与治罪之法,方能巩固集权,镇压百姓反抗。刑应以严苛为好,国家才能大治。始皇生前,亦是如此行法。”

陈扶苏心想:这套理论倒是十足的法家嘴脸。人家秦始皇遗诏里都要说改良法制了,你李斯还老拿始皇生前说事。

冯劫道:“臣以为应当遵照始皇遗诏改良法制。”

冯毋择和蒙恬乃军事首领,对法制一事不好发表意思。倒是蒙毅,虽然官职不高,但一直陪伺秦始皇左右,知道自己负有谏言的责任,知道扶苏一向为人宽厚,便道:“陛下,请恕臣直言。”

陈扶苏道:“直说无妨。”心想:这蒙氏兄弟一内一外,一文一武,辅佐秦始皇,史上被称为“忠信”大臣,可见其能力和忠诚,要好好重用。转念想到:***,老子现在有这么几位独挡一面的文武大臣,还怕干不过刘邦那流氓、项羽那匹夫?

蒙毅正色道:“今日之言,我早已在先帝面前进谏过多次,并非先帝仙逝后才敢抛出此言。臣以为,国家以法立国,此乃根本,依法才能治国……”

陈扶苏一惊:怎么两千多年后的治国方略你现在已经抛出来了?!

只听蒙毅继续道:“但现行法律,略为严苛,过于细致,致使人人均容易犯法,处罚亦相当严厉,身体因犯法而残废者甚众,人人战战兢兢,民心惶恐。眼下虽然天下大定,但臣以为,如此高压法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陈扶苏缓缓点头,这蒙毅还是有见识之人。

冯劫道:“臣赞同蒙常待的说法。我大秦以法立国,但亦不可过犹不及。臣为御史,监察百官,亦感现行法律对官吏过于严苛,一旦犯错,便加以责罚,各级官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斯心中有点不安,眼下这情形,似乎这些同僚以前就对现行法制有些看法,现在一见扶苏比较宽松,便大吐苦水,自己该怎么办,这套法制就是自己定下来的啊,难道自己反对自己不成?

陈扶苏心想:蒙冯所说的,倒是跟史书记载差不多。道:“两位先生说的,颇有道理。朕虽未曾深入民间,但也曾听过我大秦法制过于严苛的呼声。李丞相。”

李斯应道:“臣在。”

陈扶苏想了一想,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我大秦横扫六国之时,军事为重,法之严厉可以确保国家政务、军事高效运转,助我始皇成就天下统一的大业。但严厉之法可以得天下,不一定可以安天下。要安天下,首要应当安民,民安,则天下安……”说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怎么开始打官腔说废话了,“再则,当前原先六国贵族子民之心尚未完全归于我大秦,威严是必须的,但恩威并济,才是上策。李丞相乃是我大秦法制奠基人,还请李相顺应大势,遵始皇遗诏,对现行法律改良之。”

李斯沉吟道:“如何改良之,还请陛下明示。”

陈扶苏暗骂:你这老狐狸又把皮球踢回给我?你自己制定的法律由你去修改,我也是给足了你的面子。想起他那个时代一个国家领导人提出的治国之道:“朕有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提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吧。”嘿嘿,说话口气跟以前单位领导一模一样,“朕以为,既要依法治国,也要以德治国。法为主,德为辅,法重在规范,德重在引导。”

众大臣一起沉思。反应较快的蒙毅已略露欣喜之色。

陈扶苏又道:“朕觉得法律不可过于严苛,一些重罪、大罪,才适用刑罚,小罪如偷窃等,可用劳役、监禁进行处罚。朕也不愿朕的子民残废之人太多,这对于养家糊口、民间劳作和充实军队都没有好处。还有,当前税法是否过重,还请李相斟酌,起码要保障百姓生计。法之改良,务求能够安定民心,特别是安定原六国民众之心。”

李斯只觉背上微微出汗,这秦二世跟自己法家的那一套好像不太同路啊,忙道:“臣遵命。”

财政方面的事主要由冯去疾管理。听完他的汇报后,陈扶苏才知道现在秦朝国库并不是很充盈。无他,只因十几二十年来连年征战,统一后这十几年,北方养兵三十万,南越养兵六十万,再加上又大修驰道直道、长城、陵墓、阿房宫,仅陵墓、阿房宫这两个工程每年就要各征发七十万名劳工,虽然没发工资,但管吃管住,再加上工程所用原料,开支之巨大难以想象。另外,十几年来陆续向咸阳、河套、巴蜀、南越等地区强制移民五十五万余户,耗费人力物力也是惊人。若非原先秦国底子颇为厚实,再加上严征强敛,才能勉强支撑这二十多年来的连续征战、大兴土木和强制移民。怪不得史称秦始皇好大喜功、用民太急。

陈扶苏越听越惊。据冯去疾说不完全统计现时全国人口二千多万,但一年动用劳役接近二百万,占全国人口百分之十,虽说比例不是特别高,但要考虑到征用、管理这些劳役还要耗费大量人力,而且还有那上百万的军队,除去老弱病残的人口,想必全国大部分的年轻劳力都要投入到所谓的“国家建设”中去。而且,劳役、军队多在咸阳一带和边疆地区,当地无法供应他们的食粮,只有关东才能输出多余的粮食,受当时交通情况的限制,无论是使用人力或畜力,即使不考虑运输过程中的损耗,运送者本身在途中就要消耗大量粮食。运送粮食花费巨大人力,且有效输送量并不大,负担相当沉重。陈扶苏根据自己掌握的史料,再加上听了冯去疾的汇报,心里暗自测算,支撑工程、移民和军队的人力,包括军队士兵、行政人员、劳役之人、种粮食的人、运粮食的人,搞不好要占全国人口的一半左右。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陈扶苏问道:“现在骊山陵墓已经完工,阿房宫工程进度如何?”

工程亦是冯去疾负责,答道:“阿房宫两年内应可完工。”

两年!还要耗多一百四十万的劳力!陈扶苏知道阿房宫的大建特建一是秦始皇的意思,二是胡亥那小子投秦始皇所好亲自监工不断扩大规模所致,忙道:“阿房宫不可再建了!”

冯去疾道:“可是……若现在草草收尾,工程停工,之前的投入就要白费了。”

陈扶苏皱眉道:“一些细微的收尾工作就继续做,大的工程就马上停工,尽快遣散劳役之人回家务农去吧,秋天将至,可别误了收割时节。百姓的粮食丰收了,国库才能有收入。”

李斯道:“陛下,这劳役之人,相当一部分乃有罪正在服役之人,不可就此遣散。”

陈扶苏想了想,问道:“这有罪服役之人,所犯之罪想必较轻吧?”

李斯点头道:“是的,陛下,若重罪者,所受刑罚非死即重伤,无法劳作。”

陈扶苏点头道:“那好,朕即皇位,应当普天同庆,朕下诏,大赦天下!劳役之人所犯之罪尚轻,就全部赦免吧!”

李斯一时无言。众大臣暗自惊叹。

冯去疾道:“这样的话,依老臣之见,可能要至少留下五万余人负责工程之收尾工作。”

陈扶苏点头:“能少则少,此事要尽快去办。”

军事方面,陈扶苏推出了前世在网站论坛上反复讨论过的一个问题:“南越军队可否尽快召回,或召回大部分?”历史上,面对造反狂潮,秦朝直到灭亡也一直未曾调动驻南越的六十万大军,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冯毋择沉吟道:“我大秦虽已在南越设置南海、桂林、象郡三郡,但当地反叛此起彼伏,虽然规模不大,但仍需军队驻守。”

陈扶苏心想:再不召回他们,过几年赵佗就闭关自立了,到时几十万关中子弟回不了家不说,还会使秦朝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这也是历史上秦朝灭亡的一个原因。而且,六十万军队在南越那产生不了多少GDP鸟不拉屎的地方穷耗个啥捏?便道:“这六十万关中子弟离乡远驻南越已有多年,朕以为,还是撤回大部分,以休养生息。而且……对了,眼下关中关外的秦兵有多少?”

冯毋择答道:“眼下咸阳有精兵八万,函谷关有精兵五万,其他五万散落在关外一带附近。”

陈扶苏再问:“那中原一带兵力分布如何?”

冯毋择道:“我大秦兵士除南北两疆外,一般只拱卫关中,中原一带主要由郡兵、县兵维持当地治安。”

陈扶苏心想:那些顶个屁用,一有风吹草动搞不好自己先起来造反了。也不知这个冯毋择的太尉是怎么当的,还是秦始皇授意安排的,怎么能将兵力如此分布?道:“眼下我大秦近百万将士分隔南北,长年在外,剩下的十五万只能护住我大秦本土,中原一带无法顾及,朕对中原不放心啊,要知道六国残余还在,朕担忧大秦根基不稳。”

众大臣不解,均想:眼下天下太平,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陈扶苏才不管他们的想法,心想:还是抓多点军队在身边安全一些,有枪就是爷啊。忙道:“请冯太尉考虑一下,是否先召回五十万南越将士?”

冯毋择想了想,虽然很不理解为何突然要召回南方大军,但还是说:“如果真要召回,臣以为,先召回四十万,留二十万驻守各郡县和重要关隘。但臣担心大军一撤,南越会有失守的危险。”

陈扶苏心想:失守也不怕,现在那地方一片荒蛮,待这两年能顺利挺过去再去料理不迟。道:“照太尉所说留二十万守住郡县和关隘,也应该够了。那就先撤回四十万!此事也要尽快去办,还有,另选将领赴南越领军,召任嚣、赵佗回咸阳复命。”转念一想,“那四十万军队召回后,休养一段时间,以其中二十万去调换驻南越那二十万大军,以此轮换,以缓解军队将士离家之苦。驻北方将士也可参照此法进行轮换。”这就是交流轮岗啊!

说是商议,其实更多是陈扶苏在独自决断,这几个问题在前世困扰陈扶苏太久了,眼下有机会肯定要先解决掉。最后,陈扶苏习惯性地学领导总结发言:“今日所议法、财、军三事,乃我大秦国事的三个关键,这三个关键最终落到一个基本的点上,即是民,就是要使百姓安居乐业。希望今后各位先生围绕这个基本点,协助我抓好这三件关键之事。”差点说出会议结束后你们要好好学习领会我的讲话精神并迅速组织贯彻落实之类的胡话。

送走众位被陈扶苏多条新政连番轰炸之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大臣,陈扶苏只觉口干舌躁,有些累了。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确实不错,一来得益于公务员的工作经历,二来得益于多了这些能臣重将二千多年的见识,三来得益于前世对秦朝历史的关注。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安,但陈扶苏总算对秦朝的未来恢复了一点信心:英明神武的我,出台这几条新政,应该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点不利的局面吧?

天知道,希望了。

自己的几句话,就改变了上百万人的命运,陈扶苏不禁有点飘飘然。

心想:绝对的权力会导致绝对的**,这句话还真是没错的。掌控了绝对的权力之后,有几个人不飘飘然呢?陈扶苏同志要警惕啊。

史载,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命任嚣为主帅,赵佗为副帅,率领50万大军征战岭南,后再增兵10万。公元前214年,秦在南越设南海郡(今广东广州)、象郡(今广西崇左境)和桂林郡(今广西桂平)。公元前208年,赵佗封关、绝道,抵御中原兵乱。公元前204年,越佗创立南越国,自号“南越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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