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应聘村官

如果理想是自由的飞鸟，那么，农村广袤的天地，无疑比拥挤的城市，更有翱翔的空间。――题记

自从司马琴来告诉可以考村官这事，商亮眼前的阴霾，一下子散去，半年来不知何去何从的心，此时才找到了方向，好比一团乱麻，终于找到了线头。有了方向，心里就有底了，就能编织自己的生活。

正是上班时间，公交车很挤，沿途依靠的站点很多，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商亮来到赵燕租住的小区。在上车前，商亮在路边摊买了一杯豆奶和一个茶叶蛋，乘车的时间，正好用来吃早餐。更多的时候，他在出租屋里吃的是方便面，今早水瓶里没开水，他就没泡。商亮觉得，华罗庚的《统筹方法》非常实用，教人合理利用时间，减少了生命的浪费，提高了生命的效率。

商亮站在门前，轻轻敲门。赵燕冲了杯牛奶，正要喝，听到敲门，问道：“谁呀？”商亮说：“是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赵燕把门打开，商亮一走屋，朝司马琴住的房间瞅了瞅，低声说：“燕，她在吗？”赵燕见商亮一来就打听司马琴，不悦地说：“她出去了，你找她有事？”商亮高兴地说：“太好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抱住赵燕，往她的嘴上亲去。赵燕一边用手推着商亮，一边说：“你干吗？司马她一会就回来，别让她看笑话！”商亮仍然搂着她的肩不放，说：“恋人之间卿卿我我，怎么是笑话？我看她是故意出去，把机会让给我们的，燕，我太想你了！让我们把握机会，好好……”

没等商亮把话说完，赵燕使劲把商亮推开，正色道：“商亮，你上进心没见长，邪念倒长了不少！我有话要问你，别跟我来性贿赂这一套！”商亮哑然失笑：“我说燕，咱们是恋爱关系，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用得着性贿赂吗？”赵燕不为所动，说：“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尊重我的意愿，对吧？我现在没兴趣，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商亮讪讪地说：“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赵燕往沙发上一坐，说：“坐吧，我们好好谈谈。”商亮猜不透赵燕要说什么？看她刚才的态度，好似有啥不快？他没坐到她身边，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他们从大二就开始恋爱了，至今三年有余，俩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同学们戏称他们是郎才女貌。上大学之前，两人虽然都从丹凤县来，但彼此并不认识，来到异地读书，这老乡的关系，比同学关系更要亲上一层，于是他们就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当时，同学间谈恋爱的有好多，有的因为爱情，有的因为寂寞，有的带有其它目的，谁也不知道校园爱情，究竟能走多远？一些漂亮女生，喜欢和家有富爸爸的男生交往，毕业后不用为工作发愁；有的喜欢和东吴本地家境不错的男生谈情说爱，毕业后嫁在这里，即可生活无忧。

商亮理解这些女生的现实，恋爱可以随心所欲，婚姻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和赵燕的所谓爱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商亮没有把握，两人最后能否走入婚姻殿堂？当然，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自己工作都没着落，成家立业更别想了。商亮对女人了解不多，但他知道，女人除了爱慕富贵，还喜欢才情，过去的千百年来，演绎了无数版本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而凑巧自己公开发表过一些文章，在东吴大学文学院的学子中，也算略有薄名，也许，漂亮的赵燕正是看中了自己这一点。男朋友有才和有钱一样，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吧？倘若她遇到一位富家子弟向她献殷勤，以商亮现在的实力，完全有可能败下阵来，“男朋友”这个位置，将被取而代之。说到底，商亮对这份爱情并没有信心，他极想在其它方面有所建树，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赵燕喝了半杯牛奶，用纸巾抹了下嘴，说：“司马琴昨天去找过你，是吗？”商亮点点头，说：“是，她是给我们送信的，告诉我们东吴市要招聘村官的消息。”赵燕说：“那你是怎么想的？”商亮说：“那还用说？当然要抓住机会！”赵燕说：“你真想去应聘村官，不想干一番事业了？”商亮不解地说：“燕子，这话我有点听不懂，男人谁不想干出一番事业？当村官就不能有所作为吗？”赵燕撇了撇嘴说：“商亮，我还以为你志存高远，没想到你目光如此短浅！你应该明白起跑线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农村是最基层的，你下去后再要混上来就难了，但你如果现在找个起点高的工作，比如进大公司上班，工作二三年后，跳槽的资本完全不一样啊！”

商亮摇了摇头，恍然大悟地说：“我算明白了，在你的心目中，就是歧视农村，歧视农民！你怎么不想想，你的父母也是地道的农民啊！”赵燕辩解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歧视农民，我是为你着想，我是希望你留在城市，我们能在一起嘛！”商亮说：“你不了解我现在的处境吗？毕业半年如浮云，这样的日子我能继续呆下去吗？先就业后择业，我得先养活自己啊！再说，东吴市经济发达，农村的工作环境不会差哪儿去，说不定在农村，也有我施展抱负的机会！”

赵燕一声叹息，说道：“商亮，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何执迷不悟呢？现在高校毕业生就业困难，国家为了缓解这个矛盾，才把大学生推向社会，推向农村，你怎么不想想，哪个读书上大学，是为了回农村？”商亮说：“农村怎么啦？中国哪一次改革哪一次发展，离得开农村？城市的人才需求，已趋饱和状态，与其在城里无所事事，不如去农村一试身手！”赵燕轻轻摇头，说：“你一个文科生，去农村能干什么？这不是人才流动，这是人才浪费！我求你了，商亮，你还是留在城里吧！要不，我们合租一个房子，我们天天住在一起，行吗？”

听了女朋友的一番话，商亮既感动又难过。感动是因为赵燕为了留住自己，主动提出同居的要求；难过是因为她对自己当村官有偏见，不理解和不支持。商亮说：“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我是不会错过这次应聘村官的机会的，我就是不会干什么，但我有双手和大脑，我可以学习啊！”赵燕说：“要不是司马琴多事，跑去告诉你们，你还不知道东吴市招聘村官的事，就她爱多管闲事！”商亮说：“别怪司马琴，她是一片好心。”赵燕说：“怎么，你护着她呀？是不是趁着我不在，你们经常见面？”商亮瞪了她一眼，说：“你胡说什么！我是你的男朋友，她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口不择言？”赵燕嘟起嘴说：“那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要听她的？”商亮好气又好笑地说：“她就是拿了张报纸过来，是我和周凤明主动要去报名的，你别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赵燕笑盈盈地向商亮招手，说：“你坐过来一点嘛！”商亮挪了挪屁股，不过还跟她有一个人的距离，说：“干吗？”赵燕嫣然一笑，说：“你再过来一点嘛，我有悄悄话对你说。”商亮又向她身边靠了靠，赵燕凑过身体，在他耳边低语道：“俊，我想你了……”商亮心旌摇荡，他是热血青年，要在以往，赵燕如果温柔地来这么一句，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抱她入怀了，但今天的情景不同，她怎么一下多云转晴了？商亮多了个心眼，心想：她会不会施美人计，想叫我放弃考村官？

商亮佯装不知，搂着她的头，吻向她的嘴唇。赵燕紧紧抱着他的腰，把他拉向自己。两人情热耳酣，喃喃私语，倒在沙发上纠缠。商亮心猿意马，手伸向她的胸脯，轻轻抚摸，顺势滑下她的小腹，摸索着解她的衣裳；赵燕情迷意乱，呢喃地说：“商亮，抱紧我，我爱你……”商亮俯在她的身上，轻声说：“燕，我也爱你！”商亮正要进一步动作，忽听赵燕闭着眼睛，低声说：“俊，别离开我，别去乡下，留下来陪我，好吗？”商亮心想：这个时候，她还想着要我放弃去农村，说明她早有预谋，这个我可不能答应她！

他支起身子，从她身上离开了。赵燕忽觉身上一轻，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商亮已经坐了起来，正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燃起的火焰重又熄灭，又如加油的车突然紧急刹车，赵燕十分不满，她撑起身子，问道：“你怎么啦？”商亮自以为洞若灯火，他笑了笑说：“我可不上你的当，别以为你色诱我，我就听你摆布！你越是不让我去应聘村官，我就偏要去！”赵燕直起身子，粉脸通红，指着商亮生气地说：“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商亮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他站起身说：“别以为当个文秘就可以随便指挥人，我是男人，我有自己的追求，我不喜欢女人左右我的选择！”赵燕闻听此言，气呼呼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你是男人，你有自己的追求，我不拦你，你喜欢当村官，最好你现在就去，去了再也别回来！商亮，你太让我失望了！”商亮也来了脾气，嚷道：“赵燕，这是你叫我走的，好，我马上就走！”他走到门边，拉开门，犹豫了两秒，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燕看到商亮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呀”一声大叫，手臂往桌上一扫，牛奶杯“啪”一声，撞到了墙壁上，杯子里喝剩下的牛奶溅了一地。赵燕深感委屈，她双手捂脸，伏在桌子上，呜呜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