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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无限》09 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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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和薛瑚早已等得心焦,见薛珊儿吴神医没请着,却领回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都是大感意外。薛夫人隐忍不发,薛瑚胸中气息不顺,出言讥讽道:“姐姐你好兴致,屋里头病人生死未卜,你的闲情雅趣也是不减。”薛珊儿脸色一红,斥责道:“你乱说什么?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稀罕得说你。这位是吴神医爱徒朱公子,是来瞧病的,跟我可……可没什么干系。”

薛瑚冷笑道:“咱们上门去请他,他却派个徒弟来应付了事,哼,这吴老头好大的架子!姐你没说是知府老爷家请他吗?”他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朱大长毫无顾忌。薛珊儿淡淡说道:“爹爹大名倒是不曾提到过,我一进门报的你薛瑚公子大名,吴家个个都说景仰,景仰……”薛瑚转怒为喜,道:“此话当真?”薛珊儿道:“自然当真,别说是吴家,就算这淮阴城中,一提你大名,有谁不景仰你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的?”

薛瑚怫然道:“原来你是消遣我来着。”薛珊儿不再理他,对朱大长道:“舍弟无状,让朱公子见笑了。”朱大长道:“不敢。”当下薛珊儿又引见了薛夫人,并说明吴神医未能成行的缘由,薛夫人这才心里释然。

朱大长见薛夫人甚是年轻,不过三十上下,暗自奇怪。当下一言不发,侧坐到薛老夫人床边,单手搭脉,时切时按,眉头微皱,闭上双眼。薛珊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生怕弄出了声响,扰了他心神。薛瑚却是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过了半晌,朱大长缓缓缩回手来,神色凝重,道:“老夫人脉弦长有力,血随气逆,并走于上,乃是肝阳过亢之症。”薛珊儿道:“那便如何,可要紧得很吗?”朱大长道:“稍后我施以手段,倒无性命之忧,若要醒转,需在四日之后,等恢复如初,可得大费一番周折了。”薛珊儿大喜,道:“无性命之忧好,能恢复如初那是最好,公子请施神技,快治,快治。”薛夫人也是将信将疑,脸上忧色渐淡。

朱大长从怀中取出一瓶朱红色药丸,倒出一粒,托在掌中,平视薛老夫人,凝神思索。

薛珊儿知他要喂药,俯身到床边,但见祖母牙关紧咬,委实难以喂到口中,忙道:“娘,请你来帮忙。”薛夫人身子刚动,朱大长道:“夫人,不用。薛姑娘,请你倒一杯水来。”薛珊儿依言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旁,妙目转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朱大长取出一盒银针,一转眼在薛老夫人“百会”、“迎香”、“神庭”、双侧“头维”共五处穴道植下五枚银针,薛瑚见他出手迅捷,一针紧接一针,毫无停顿,手法流畅之极,只看得不住咋舌,忍不住道:“喂,你变戏法么?”

朱大长笑道:“不错,薛公子,我给你变一个戏法。”话音刚落,只听薛老夫人轻轻呻吟一声,竟然睁开眼来。

这一突然变故,只看得薛家母子瞠目结舌,惊喜交集。薛珊儿喜极而泣,正要扑上去问候,朱大长摇摇手,示意不可近前,一手端水,一手取药,道:“老夫人,你身患重症,请你服下这一枚药丸。”薛老夫人微微张嘴,含住那枚药丸,朱大长又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喂她服下。

薛珊儿珠泪盈眶,道:“奶奶,我是珊儿。”薛老夫眼神缓缓朝她递了一眼,便即收回,随后闭上眼,任随薛珊儿连喊几声,也不再睁开,竟又沉沉睡去。朱大长道:“薛姑娘不可心急,如今老夫人肝阳上亢,气血逆乱,《素问》有言,‘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大厥也’,此乃重症,孰难立即醒来,方才我请老夫人服下的药丸,一来护住心脉,二来也是滋阴潜阳之药。”

薛珊儿道:“这便成了么?”朱大长摇头道:“自然不成,稍后我下一副汤方,每日服用两次。嗯,每隔六个时辰再施一次针灸之法,按此推算,老夫人最快也要四日之后才能醒来。”

薛珊儿笑道:“可辛苦你啦,你方才喂药的那法儿好生古怪,叫做什么?”朱大长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那‘刺穴还魂’之术非我独创,古来有之,但一般醒来时间不长,又不可连用,拿来唬一唬人还行,着实派不是什么大用场。”

薛夫人先前一直怀疑这年轻人的能力,眼见他身负惊人艺业,既是诚恳,又是谦逊,绝非那种夸夸其谈之辈,心中顿生好感,道:“朱公子神技,好叫人大开眼界。只是每隔三个时辰施一次针灸,不免让公子劳累困乏,心中好生歉疚。”

朱大长道:“夫人之言差异,行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天命,岂敢轻言劳累困乏四字?”薛珊儿已命下人备下笔墨纸砚,道:“朱公子,请你下方。”朱大长坐到案前,提起笔来,略一思索,写下十余味草药,右下落了名款。道:“这一副药,需得取山泉水煎煮,方中药物有先煎后煎之分,都已写明。薛世兄,这山泉之水可得劳驾你跑一趟了。”他恼薛瑚先前辱及恩师,便故意将井水改作山泉水,淮阴城周山脉不多,若要取水,非得跋涉几十里不可,薛夫人何薛珊儿都是女流,这一次取水他若不去,还能谁去?

薛瑚平日间甚是懒惰,若是遣他去寻欢作乐,自是欣然应允,但一见是个苦差事,心下极不情愿,道:“这有何难?我差个下人去取来便是。”朱大长道:“不可,这山泉水乃是一味十分关键之药引,倘若下人懒惰,随便取一些河水,湖水来应付了事,可就糟了。此事关乎令祖性命,大意不得,非得世兄你亲自出马不可!”

薛珊儿沉吟道:“在西南五十余里,有一座聚灵山,那上面有泉水。弟弟你骑我马去,不出半日,便能赶回。”薛瑚甚是气恼,道:“姐,你明知我不会骑马,还来取笑我。”薛珊儿笑道:“差点忘记了,我那宝贝弟弟不会骑马。哈哈,那可如何是好?咦,坐轿子你会不会?”薛瑚哼了一声,一甩袖走出门去。

当下薛珊儿亲自去药铺取药,朱大长施那针灸之术,这一番忙碌下来,已是初夜时分。在薛家用了晚饭,朱大长正要告辞回府,忽听门外传来喧哗之声。

“这件事情,咱们可得跟他好好理论理论!”“知府家的公子,便可以目无王法了吗?”“把人抬过来,给知府老爷瞧瞧。”

薛珊儿心中“咯噔”一声,寻思:“不好,那家伙又闯下祸事了。”这时薛府官家万安快步地走了进来。薛夫人道:“万安,外面怎么回事?”万安愁眉苦脸的道:“少爷他……不知是什么缘故,打断一个小乞丐一条腿,现在来了好多乞丐,都堵在府门外,说是要讨个公道。”薛夫人皱眉道:“你打发些银子,叫他们快些散开,一群乞丐,围在门前,这成何体统!”

万安面有难色,道:“奴才试过了,可那群乞丐不肯要银子,说是要知府大人医治病人,交出凶手,不然就坐在门口不走,还要……”薛夫人道:“还要怎样?”万安道:“说还要四处宣扬,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薛夫人冷冷说道:“几个乞丐,又能成什么气候?派人将他们轰散,再给那断腿乞丐几两银子,叫他去治腿。你这管家也不知怎么当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万安一脸惶恐,说道:“夫人息怒,只是……那外面不是几个乞丐,先前有二三十个,后来越聚越多,只怕有七八十个了,现在还在来……”薛珊儿道:“他们没弄错了吧?少爷明明去聚灵山上取泉水去了,怎么会打人?”万安道:“是啊,奴才先前也是纳闷。那小乞丐说,他在去往聚灵镇的官道上乞讨,见来了一顶的轿子,本拦轿想讨几文饭钱,不料那轿子里坐的少爷,不但不给钱,反而说他耽误了大事,骂了他一顿。”

薛珊儿道:“他急着去取泉水,这也没什么不对啊?”万安道:“是啊,奴才当时也这么想。小乞丐说,他挨了骂以后,嘴里便嘟囔了一句‘一个大男人,却坐一顶女人用的轿子,难怪会这么小气。’就是这一句话,少爷大发光火,和几个轿夫一起,拳打脚踢,打断了他一条腿。那小乞丐说,后来少爷轿子也不坐,走着去灵隐镇了。”

薛珊儿心想:“爹爹平日从不坐轿,于是薛家便没有男人用的轿子,弟弟情急之下,便坐了娘的轿子出去,娘那顶轿子上绣满了大红牡丹,结果让人看了笑话,以他的性子,只打断了小乞丐一条腿,还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朱大长心中好生愧疚,暗道:“本来是让他受一些跋涉之苦便算了,谁知中途却平生了事端,现在看来,此事倒是有一半的责任在我。眼见薛家陷入进退两难,我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心中打定主意,又想:“我若强自出头,薛夫人心中定然不悦,需得把话说得圆满一些,好叫她下得来台面。当下说道:“薛夫人,眼下就您跟令爱在府上,夫人您若亲自出面,自然轻而易举就平复了此事,但夫人何等尊贵之体,岂能在一群乞丐面前抛头露面?小可以为,先由小可出去与他们周旋一番,若是不行,您再亲自压阵,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薛夫人只觉得此事棘手之极,正自愁眉难展,听朱大长一说,心中好生感激,道:“我薛家教子无方,出此败类,妾身真是羞愧难当。朱公子你是贵客,又初到薛家,怎好让你去应付这难堪之事?”朱大长道:“夫人不必客气。早先小可曾说,行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天命。这事若要解开心结,非得要给那小乞丐治伤不可,到时我若把小乞丐带到府里来治伤,夫人莫要阻拦才好。”薛夫人道:“这个当然,妾身感激朱公子还唯恐不及,又怎会阻拦。”

朱大长道:“好,夫人请再此安坐,我去看看。”薛珊儿忽道:“朱公子,我也要去。”薛夫人斥道:“你一个女儿家,出去做什么?一群乞丐,有什么热闹好瞧的?”薛珊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朱公子是贵客,又生得书生气十足,倘若外边那帮乞丐发起狠来,动手欺负朱公子,我好出手相助呀。”薛夫人一想也有道理,倘若朱公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回去,那薛府更是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了。道:“那好,你去吧。万安,你派些家丁,要严密护住朱公子,珊儿,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薛珊儿道:“娘,我理会得……”扭过头来,又对朱大长道:“朱公子,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朱大长微微一笑,道:“那当然,有你薛姑娘相助,我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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