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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体之王》第二章 爱吃烤肉的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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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爱吃烤肉的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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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海从车棚里拽出他那辆二六的老式自行车,把今天格外沉重的书包往车后架上一搁,再一扣,接着踢起站脚,往座垫上一蹦,龙头对准了前方的校门,顺着面前那长达50米的下坡路,刺溜一下,顺着风势,朝着坡底猛冲而去。

本来十一中规定在校园内是不许骑车的,但这会钟海为了抓紧时间好快点回家开始背书,居然破天荒地胆子一大,不做乖宝宝,难得地嚣张了一会,完全无视校门口大惊小怪的喊声,愣是越过校门直冲到马路上,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双腿蹬得如同风火轮似的,还没等那些气急败坏的校管们反应过来,已是飙得无影无踪了。

钟海,本书的主人公,今年15岁,身高上个月刚刚上了1米7,还在长,容貌虽然不见得有多英俊,但至少是绝对不丑的,况且他笑起来左边脸颊下方还生了个小酒窝,让人怎么一看上去就觉得打心眼里舒服,在长辈眼里更是一个典型的乖宝宝模样。

不过说到长辈,钟海就有点郁闷了,他父母常年不在纳缠市内,诺大的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居住,除了周末放假时可以到郊外的外公家享享被长辈疼爱的福外,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守着那套冷清清、孤寂寂的房子,实在是孤单至极。

没办法,谁让他的父亲是一个狂热痴迷的考古学专家呢?而且他所在的研究所赞助不断,经费充足到爆,各地的考察项目没个停歇,所以钟海的父亲就长年累月漂泊在外了。

而钟海的母亲就更加彪悍了,竟然是一个战地记者,哪里打仗、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精力过盛的可怕女人。

据说当年海湾战争时就曾经在伊拉克那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呆了近8个月之久,而这次,更是在两年前就背着一个旅行包独自前往阿富汗报道那里发生的反zf武装斗争去了。

咳咳,用钟海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对毫无责任感、没有公德心的双亲,除了每月会定时将生活费从海外打到自己的银行卡上外,根本就没有尽到一丝一毫普通父母应该承担的责任。

路上,钟海将二六的永久蹬得如同奔驰一样,不一会就回到了家中。

钟海的家离十一中并不远,那是两年前钟海考入十一中后他父亲钟志强特意为其挑选的新家,为的是让儿子上学能够方便一点,从这点上还是多少体现了他一点父爱。

这是一片环境优美、绿化良好的生活小区,大门口有保安站岗,每日有管理公司派人来负责小区卫生清扫,定期有人来维护绿化园林,在纳缠市可算作是相当不错的住所了。

钟海来到B座楼底,将那辆已被自己折腾得有些吱呀作响的永久老爷车放进小车库,拎起书包便朝五楼奔去,……时间宝贵呢。

嘚嘚嘚,空荡的楼梯上脚步不住回响……

两年了,每次爬这楼梯时都不禁要想到尽头那座没有父母的孤伶伶的空房,这种难言的滋味让钟海既无奈又苦涩。

钟海使劲摇了摇头,尽力将这种让人舌尖有些发苦的想法甩去。

“学习!背书!”钟海一边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一边拧开了防盗门。501,这就是钟海的家。

客厅里乱糟糟的,除了当中一张小饭桌上摆着一台20寸的彩电外,其余地方就是一堆堆各式各样的塑料袋,一张张平铺地上的废旧报纸,以及散落在地板上各色的零食外包装。

恭喜钟海,他已经提前进入大学生活了!

钟海将书包随手丢进右手边半敞开的门里,接着把那身企鹅服脱下,随意地往墙上一丢,客厅的一面墙上整齐地钉了一排钩子,上面挂满了钟海的衣裤,有新有旧,还有满是灰尘的。

得,连衣柜也省下了。

先洗把脸!

钟海抹了抹头上因为爬楼带来的细汗,径自向里面的厨房走去。

‘咯噔’

还没等钟海进去,厨房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很怪异的响声。

有小偷!

条件反射下,钟海倏地止住脚步,机灵地借着厨房门边墙上挂着的小镜子,利用光反射原理向厨房里面探视。

‘咯噔’

这一探视可不得了,又是一阵响声,不过这次的来源却换成了钟海那几欲飞出口腔的心脏。

冰箱门开了!!

钟海记得很清楚,自己早晨出门时,那冰箱门绝对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可现在它却开了,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真有小偷入室行窃吗?

想及此,钟海顿时被骇得毛骨悚然、手脚发麻,脑间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不顾一切,转身跑出家门,然后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解决一切。

不要责怪钟海胆子小,对于一个才15岁,每天都过着学校到家、家到学校两点一线生活的中学生来说,你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意识决定行动,钟海才转身跑出两步,忽尔又站住了,他毕竟独自生活了两年多,此刻一个念头竟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他脑海中:你这没用的懦夫,这可是你的家啊,是你的主场,难道区区一个小偷就能吓得你肝胆俱裂,如惶惶之犬,弃家而逃吗?

来吧,钟海,拿出你男子汉的气概,鼓起勇气去看一看,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偷,只不过是别家的猫儿钻了进来呢?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钟海愣是强行停住了自己向门外逃走的身体,傻乎乎地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钟。

老实说,这种停顿是十分危险的,假如厨房里真的有一个穷凶极恶的小偷,发现事情败露后想杀人灭口,钟海这停顿的几秒钟就足以让他放弃逃生的机会,而导致丧命了。

不过这种血腥的事件并没有发生,等到钟海回过神来,那厨房却再没有发出古怪的响声,而是出奇的寂静,那是一种风雨欲来时压抑的寂静。

怎么不响了?钟海狐疑着,紧张的心情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蹑手蹑脚地从五步外一个脏兮兮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铁榔头,牢牢握在手里,这才定住了心神。

这下我也有武器了,哼哼,小偷,让我来与你决一死战吧!

钟海攥紧了榔头把柄,微猫着腰,跨过厨房门,一个转弯后,立即双手高举榔头,对着那电冰箱方向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毛贼,居然敢到你钟爷爷家打秋风?”

前不久才看过的《水浒》让钟海这句断喝极有气势,野性十足。

静——

没有想象中扑上来龇牙咧嘴的小偷,钟海的榔头也没有砸下去。

眼前是一个敞开柜门的电冰箱,钟海平日里储藏的食物饮料洒了一地,地板上满是狼籍。

冰箱门边则缩着一个人,一个身形瘦小,衣着褴褛的肮脏老头,白发白须……怪异的是,那老头的脸上半点惊慌之色也无,一对明亮的眸子满是笑意,仿佛带着七分讶异,两分羞愧,还有……一分解脱的欣喜?

本以为会发生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可谁知对手竟然是一个乞丐打扮的老头,这种巨大的反差让钟海既是暗松一口气,又是微有薄怒,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准备来打一场家园保卫战,可对手竟然是需要我们三敬四爱的老人家……

这种一拳头打到棉花团上的无力感让钟海倍感挫折。

钟海见对方的战斗力趋近于零,戒备和高举的榔头也就放了下来。不过他目光一转,却不由大怒。

原来那乞丐似的老头嘴里居然塞满了自己最爱的烤肉,腮帮子鼓得老高,瞧那架势恐怕把自己准备在周末两天里打牙祭的份量全都给吞了。

钟海看得七窍生烟,三昧真火窜鼻而出(假如有的话):你个无耻的老头,难道是白痴不成,烤肉连加热也不会,就这么夹着稀薄的冰块一起塞进嘴里吗?偷吃不是你的错,但浪费美食这种弥天大罪,我钟海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钟海指了指那老头,开场白居然是:“呔,老头,微波炉不就在旁边吗?难道还要你为我省电不成?”

小指头一勾,赫然指的便是冰箱旁摆着的一台大功率微波炉。

“微波……炉?那是什么东西?炼什么……”老头喉结一动,那快1斤的烤肉顿时滑进了他那不算大的肚子,“小友,请问这莫非是你的居所吗?”

也许是那口烤肉吞得太急,老头的发音十分含糊难辨。

钟海把榔头一扔,蹲下来一边收拾地上他钟爱的听装可乐,一边骂道:“少来,谁是你的校友?你是我们十一中的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把家喊成‘居所’,唔?不要让我以为你是用‘猪所’的谐音讽刺我哦,不然可别怪我不知道尊老爱幼,揍你一顿……”

叽里咕噜地说到这里,钟海突然止住了话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看左边的窗户:破的,又转头看了看另一边一脸笑意涟涟的老头,不由得寒气从脊梁骨底涌出。

钟海手里一抖,掉落了一听可乐,自己则朝后面兔子也似地连跳数步,颤抖地指着冰箱边的老头,骇声道:“你……,你是谁?我家可是,是五楼啊!凭你一个老……,你,难道是……鬼?”

钟海感觉自己的脑袋简直要被寒气冻成棒棒冰了,牙齿止不住地上下乱磕,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真有鬼出现?而且这么巧就让我给撞上了?!

小孩子大凡都会有一段或长或短的害怕妖魔鬼怪的经历,钟海这两年虽然已一个人睡习惯了,但怕鬼的天性还是不曾泯灭的。

这不,一想到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乞丐老头会出现在自己五楼的家里,这种恐惧感就如潮水般瞬时把他给淹没了。

看他刚才吞下烤肉的那股囫囵劲!这,这多半是个饿死鬼哪,惨了惨了,难道我要被鬼吃掉?

钟海吓得思维开始混乱了,若不是此时那疑似鬼怪的老头开口说话,恐怕他在恐惧重压之下就会脱口而出:“哇,不要吃我,我……两天没大便,三天没洗澡了,身子从里到外都是臭的!”

“老夫不是鬼,现在只是一个倒霉的逃难者而已。”

老头淡淡说着,语气中竟隐藏了几丝孤冢豪雄的落寞。

不是鬼?

钟海一怔,僵硬的脑筋立马活跃起来:哦,他说自己是个逃难者,这代表了什么呢?能逃进有保安巡逻,有防盗窗保护的小区五层高楼……哇噻,这不就是小说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能做到的事情吗?

本来我还一直以为敬庸写的武侠小说都是成人童话,谁想我国地大物博,还真有这等牛人的存在啊!

钟海兴奋不已,从小就酷爱阅读武侠小说的他,早就把书里那些有着传奇经历的大侠豪客当作了自己的偶像。

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儿时的梦想正在一步步被残酷的现实所消融取代,可没想到今天,就在自己家中的厨房里,一位爱吃烤肉的‘老’侠现身了!

假使能得到这位前辈高人的垂青,就算不能收我为徒,但只要他肯把那手一纵十数米,破门如等闲的绝顶轻功传授与我,那也是赚大发了。

钟海这么开心地想着,心窝窝里已是敞开了水闸,垂涎的口水漫天泛滥了。

钟海寻思琢磨着武侠小说里那些个少年主人公逢奇遇、拜名师的段子,心如电转,已是换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无害模样,眼睛锃精瓦亮地闪烁着,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瓶打开了拉扣的听装冰可乐,径直递向那自称‘逃难者’的古怪老头:“咳咳,这位老前辈,看您这样子恐怕是被仇家追得紧了,来来,先喝一口凉水,润润喉咙!”

当下也不顾老头反对,硬是将那听可乐塞进了他手里:“敢问前辈,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人哪?若是晚辈猜的不错,那些有意与前辈为难的歹人定是魔教的妖孽了,您不用担心,呃……晚辈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也读过书,自知古来邪不胜正,魔焰即使一时高炽,但终究还是会灰飞烟灭。晚辈不才,定会对前辈的行踪守口如瓶,任他妖人如何来问,也不会把您这个,……给卖了出去的。”

怪老头听了钟海一本正经地讲完一通半白不文的话语,错愕间脸上的皱纹却是笑得更欢了,连那嘴里刚倒进去的可乐也差点给呛了出来。

“小友,你怎么肯定老夫就是那个正派中人呢?你不是说魔焰高涨时了终有消,自古邪不胜正,焉知老夫不是那朵变小了的魔焰?你一口一个魔道妖人、邪道余孽,难道不怕我这魔头先杀你泄愤么?”

只见他明亮的眸子一紧,笑容立时不见,眼里精光直闪,颇为不善。

啊?

钟海被那怪老头的说变就变的举动给骇了一跳,难不成他倒是魔道中人,我这一马匹拍错地方了?

小说上这些魔头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厉角色,那我方才一番话岂不是惹怒了他?

糟糕,糟糕,弄巧反拙,当真不妙啊!

钟海下意识就欲转身去拾地上那把榔头,决心纵然是死,也要在这个偷吃自己烤肉的‘魔教’老头(简称魔头)脑袋上敲出几个疙瘩肉包,这样方才不会折了本钱。

不过他又瞧了那老头一眼,却似乎在他那双杀机盈布的眸子里看到了几许笑谑。

是了!虽然藏得很深很好,但钟海确定,他的确是看到了。

怎么说钟海也是能考上十一中的人物,脑瓜自然不笨。不错,这十有**乃是那可恶老头在试探自己呢!

带着这样的猜想,钟海放弃了去拾那榔头博命的可笑想法,胆子一壮,哈哈笑道:“哦,原来你是邪魔一派的魔头,我倒是走了眼。你要杀我泄愤并不稀奇,不过看你这副可怜落拓的样子,只怕你所属的什么狗屁魔教也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了吧,嘿嘿嘿,看来正道人士用不了多久就会寻到你,你就算杀了我也丝毫改变不了你覆灭的下场。”

钟海边说边观察着那老头眼里的神色变化,发现并没有露出恼羞成怒之色,心中不由更是放心,知晓自己赌对了对方白道的身份。

“你杀我无益,倒不如听我一个建议如何?这样,你若放过我,我便做一顿丰美的大餐作为回报,让你吃饱喝足,嘿,我猜你也是多日没吃东西了,要不然也不会跑到我厨房……,之后是留在这里等敌人追上来,还是养足了气力远走高飞,都全是你的自由,不知你觉得怎样呢?”

钟海先前见这怪老头连烤肉都不会加热,便猜想他莫不是隐居多年的深山老怪物,自己烤出来的特制烤肉那还不得馋死他?何况照目前情形,这老头八成以上不是嗜血的邪魔人物,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别怪钟海怕死,他还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遇上这般诡异的事,没当场晕倒就很不错了。

“哈哈哈。”怪老头冰容解冻,连笑三声:“呼,呼,小友你果真有趣……做一顿丰美的大餐给老夫,用来保命?妙,妙哉、妙哉呐,深合我意,不过可惜……”

他话音一顿,让晓得自己压中了宝的钟海心脏又是一缩。

不过?可惜?这……莫非我还是猜错了,他当真是个邪魔歪道的大魔头?

怪老头伸出一只手,扶着冰箱费力地站了起来,待站直后,居然和钟海也差不多高,脸上微微发红,不知是累的,还是让刚才吞下的烤肉补足了点能量给激的。

老头点了点那破的进风的窗户口,摇了摇头道:“可惜咯,小友你只猜对了一半,老夫的确是被仇家追杀至此,自称‘逃难者’也是这个由来,不过老夫却并不是你嘴里所说的什么正道魔道,黑道白道,……一句话,老夫不是那什么武林中人。”

讲到这里,钟海不由一愣:不是武林人士?那我家这窗户是怎么破的?

怪老头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嘴角倒露出一丝怪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个,这个打破小友窗户一事是老夫的不对,是老夫鲁莽了,还,还请小友原谅则个!”语气倒是十分的过意不去。

他也是有苦难言,如果自己神通仍在,何苦要行这蛮力破窗,硬闯人宅的粗鲁之事?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明明已经算好了这处是无主之地,可这突然出现的有趣少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自己重伤弥留之际,竟然连看家的奇门算术也失灵了吗?

怪老头满腔疑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方才也对这少年浑身上下仔细地探查过,确是个凡人无疑,便放下心来,开口问道:“小友,你当真是这居所的主人吗?……或者是,你并不经常来此居住,只是偶尔落脚,……又或者这处是你已故亲人的遗产?再或……”

钟海听他滔滔不绝,犹似胡言乱语地瞎吠,不由大怒,截断他话语,叱道:“胡说八道,你家亲人才‘故’了呢?什么无主之地,无人之所,告诉你,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名钟海是也,身份证暂时没有,但户口本可是在的,我两年前就搬到这桃源小区了,一直住这里,要是不信,你尽管可以去问大门口的保安老张。……呃,话扯远了,我来问你,你既然不是武林人士,那么你是怎么进得我家来的?啊……不对不对,别弄了个半天,你这老头还真是个飞贼吧!”

钟海说着说着才想起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怪老头不是贼,可别被骗了,要是他顺着自己的话当真去问老张,岂不是就让他给溜了?

好险,好险!

榔头,我的榔头呢?钟海又开始转身找武器了……

“小友误会了!呵呵,老夫非是歹人,只不过是想暂借你的居所避难。要不,你且看老夫证明给你看……”怪老头见钟海不信,便把一只手伸直了,掌里还握着个空空的可乐罐。

“你看,没了!嗨,又有了。”怪老头一边说着,手掌一动,那可乐罐竟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好是神奇。

钟海恍然大悟:“原来是个会变戏法的老贼!”榔头还是不扔。

怪老头大惭,没法子,只好收回了手,闭上双眼,默默念叨几句,片刻之后,钟海便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凌空飘了起来,越来越高,都快挨到天花板了。

“信了,信了,你原来是神仙啊!”钟海一脸艳羡地喊道。

怪老头见他信了,便落回地上,脸上的红润之色却是褪得一干二净。

怪老头,哦不,现在是钟海口里的神仙,在求证了他的确是这房子的主人后,那别在身后的一只手便飞快地掐动起来,连他表演变可乐、撞天花板的戏法时也没停下。

但见他那五指灵动,互有磕碰,时不时还结出各种奇异的手印?

为什么说是奇异呢?因为他那只手抖动的频率简直快得不象话,估摸着至少该有二十赫兹以上,快得只见指影纷飞,残影幢幢,若是摆在钟海面前,恐怕能让他当场瞪出眼珠子,马上就能相信老头的‘神仙’身份。

由此可见,这现象当然可当得‘奇异’二字之评了。

不过怪老头手印掐得越快,心中就越发迷糊起来,暗暗叫着:怪哉,怪哉,老夫的周天神相卜卦**居然起了变化,和原先算得好像是无有二致,但仔细一辨,却是有些蹊跷,难道……难道这蹊跷的变数就应在这少年身上?

要知道这周天神相卜卦**可是这怪老头纵横修行道的一招看门绝学。

此法小成可以避凶祸、趋吉兆,占卜命理财运,可让一文不名的平凡小子一步登天,成就人上人的凌云壮志,享尽无边福禄;中法可以断国事、批兴衰,上可知百年秘闻,下可测甲子势动,习成者可谓半仙有余;此法大成更加可怕,直可改天换地、颠倒乾坤,上通三界洞府,下达九幽地曹,神通无边,几可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

哇啦啦,总之是个绝对牛逼烘烘的旷世绝学。

怪老头这身卜卦**已是修到中法大成之境,天地万物莫不在其眼周之下,虫蚁莫避,这次天劫**临头,他好不容易才甩掉敌人追杀,避免了惨死当场,通过卜卦特意选了一个荒芜无主之地好安安静静等候三日之后的大限,可钟海的出现却让他大吃一惊,疑窦丛生,此时再一施展卜卦**,发现卦象竟然有了奇妙的变化。

莫非避过这必死的天劫**的极其微渺的变数就应在这个有趣少年身上?

怪老头侵淫卜卦问天之道何止百年,经验何等丰富,一看这已变了模样的卦象,便知自己若要把握到这隐讳难测、飘忽迷离的一线生机,便得顺其自然,不可取巧强夺,否则变数衍生变化,搅乱了卦象,那自己的万一生机可就会立马云消雾散,化作乌有,到那个地步,自己唯有坐以待毙,恭迎三日后自己大限来临。

想至此,怪老头如何肯依,这好比一个了无希望之人突然睨见一点希望曙光,可转眼间又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希望破灭,这样的事他可是万万无法承受的。

“呵呵,小友,老夫可不是神仙,比起他们来我们修行道之人还差得远呢,不过比起那些武林人士,我们又高明得多了……”怪老头呵呵笑着,用手再一指破窗,“我也曾听闻那些习武之人有飞檐走壁的轻功可以一纵达数丈之高,不过我刚才那一妙法却可算作是腾云驾雾,瞬息转念间就可以离地数十丈,从平地上进入这高楼也不在话下。喏,老夫就是这么进到小友你的居所……呃,损毁之物老夫自会赔偿,不用再提。”

钟海听到这里不由两眼瞪得极亮,老头那一式‘平地升天’和那一句‘腾云驾雾’已彻底掳获了他的心灵。

天啊,这奇怪的老头不是神仙,难道竟会是《封神演义》中所写的云游散士?他喵滴,管他是谁,若是求他传我几手,我岂不就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了?是了,看他十分在意打破了我的窗户,不如就从这下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窗户值得多少钱,不用神……呃,仙长你赔偿。”钟海欲擒故纵,大方地摆了摆手,“仙长,只要你收我为徒,教我点本事,这些小事我们就一笔带过,两不相欠,如何?”

他眼芒满是饥渴之色,仿佛这怪老头就是一个香喷喷的馍馍。

怪老头微微一笑,道:“小友打得好算盘,一扇窗户便想学我的本事,你当老夫这么好欺么?”

钟海一听,见自己的狮子大开口被对方回绝了,不由大失所望,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可谁知此时那老头又道:“一入我门,便得敬奉祖师,终身不得违抗师长命令,一旦师门有难,更得义无反顾地为保卫师门献身,……现在我被人追到蜗避你所,可见我师门实是危机至甚,你考虑一下,还要拜入我门下吗?”

呃?我怎么把这老头被人追杀,还是个‘逃难者’的茬给忘了?

钟海一怔,心思又转过几个弯,道:“既然仙长不愿收我为徒,我也不勉强了,毕竟仙缘难得,呵呵,那不如就请仙长随便教我几手不用拜师就能学的粗浅功夫……,比如腾云驾雾什么的。”

怪老头被他逗得发笑,不禁挥挥手,急喘了几声,猛咳一会,笑道:“小友真狡猾啊!也罢,实话告诉你,我那仇家是追不到这里来了,这里安全的很。不过你也确实不适合入我师门,秉承修行道。……大战之后,我受伤之重,非人力可以挽救,掐指一算,我不过只余下三天性命而已。来来来,你我相识一场,便是缘分,这三天你与我谈谈这百年来世间的沧海桑田之变幻,我也与你说说我们修行道的趣事秘闻,顺便教你点小花招,至于学不学得会,可就看你不看我了……”

钟海闻言大乐:听听,这老头果然是有神通的仙人呢,都隐居超过百年了,他说的那个‘修行道’恐怕就是他师门的名字,或许也是与他一般闲修散人的总称吧?

他答应了要教我几个小花招,嘿嘿,仙人口里的‘小花招’又怎会简单,这下我可要发达咯!

不对,他说只剩三天命了?

钟海脸色一变,忙担心地问道:“仙长,你……你说你只剩下三天的命了?不如我帮你请个医……呃,外国的大夫,说不定他能治好你的伤呢?”

怪老头见钟海焦急之色不假,知道他本性善良,欣慰之余呵呵笑道:“凡人的医术如何能治我所负之伤,小友的心意老夫领了,我已活过数百年,再活三日也是够了。”

他看着钟海失望地点了点头,心里微微一暖,暗道:天机难测,说不定老夫三日后托小友你之福还死不掉呢,不过可惜此时却不能泄了天机,逆了乾坤。

钟海懂事,马上又换上一副喜洋洋的神色,一边扶着那怪老头,一边说着:“仙长,我扶你到我床上去歇歇,你受了伤,可不能老在这厨房呆着,等会我出去买点烤肉回来,用微波炉转一下,我们爷俩好好边吃边说,哈哈,边吃边说!”

钟海搀起那老头,入手竟出奇地轻,只怕不超过十斤,另外眼睛扫过他身上破烂褴褛的衣服,那质料工艺、花纹图案,明显也不是现代之物,心里愈发坐实他隐居百年的仙人身份。

怪老头也不推辞,由着钟海毕恭毕敬地把自己扶到他那张不算干净的床上坐着,正待开口说话,却不想钟海一个转身,忽溜一下就跑了出去,片刻后只听大门一关,楼道噌噌作响,想来已是去楼下买他那最为钟爱的烤肉去了。

钟海趁着菜市场还未收摊,将最后三斤烤肉买到手,直把那卖肉的大娘乐得嘴都合不拢来,满口子直夸钟海又长高了,英姿勃发、气宇不凡,她家卖出的烤肉可是立下了大功云云。

钟海一笑,他平日里和这位大娘打得交道最多,且她做的烤肉最对自己胃口,便每次都来她这里买上一二斤回家贮着,倒也免去了每次讨价还价、测试斤两的麻烦。

买过烤肉,钟海又到超市买了点小菜,待走出超市大门才一拍脑袋,像这样百年不世出的高人,十个里就有八个酷爱好酒,又想及他性命撑不过三天,钟海一咬牙,便下定个主意,转道去了一家烟酒收购店,听说那里的五粮液比市面上要便宜几分,钟海便决定这次放点血,买回一瓶来给这位穷途末路、着实可怜的仙人尝尝。

当然,这也不乏他讨好那怪老头,冀望他能传授几招实用的‘小花招’给自己。

这么一忙活,等钟海手里大包小包全抓满时,天色已是全暗了下来。

临近501的大门,钟海却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出了幻听。因为他居然隐隐听见自己房里传来了噪杂的音响,没错,就是电视机的响声!

难道那老头在看电视?

钟海推开门,发现那口口声声称自己‘只余三日之命’的老头竟一屁股坐在客厅里的一堆塑料袋上,盘着双腿,仰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声音开得老大的彩电,嘴里还发出‘嘶啦嘶啦’的诡异笑声。

钟海大汗,定睛一望,才发现那电视里播的是国家男足和巴西男足的比赛,绿茵场上那帮拿着高薪的大老爷们正被桑巴军团如同耍猴一般调戏着,心里不由一叹,道:“仙长,这个有啥好看,至于这么乐吗?”

怪老头闻言回首兴奋地喊道:“你家这黑盒子当真神奇,里面居然有活生生的小人,刚开始还吓了老夫一跳,等习惯后却发现这22个小人居然一起追着一个皮球瞎跑,你瞧,这穿红衣服的应该是我国子民吧,好生没用,竟被那些黄衣服的番子逗来逗去,真是丢脸。呼呼呼,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倒也蛮有趣味的。”

钟海大寒他这个恶趣味,不再理他,径自把大小包提到厨房,“仙长,你继续看那耍猴戏吧,我先把承诺给你的丰美大餐兑现了,你等好吧。”

单身生活要想过得舒适,自己开伙是必需的,别看钟海只有十五岁,但他的厨艺可不简单,至少是比那些同龄孩子要强得多了,其他的孩子在他这个年龄恐怕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呢!

钟海今天却并不想展示他的厨艺,他为那怪老头准备的是一顿烤肉大餐,单看他先前翻捣冰箱,最后塞得满嘴未解冻的烤肉来看,这一招绝对能够讨好他,他吃满意了,自己学到绝招的机会便会越大。

但见那灶台上一并溜儿摆着的酱油瓶呀、麻油瓶呀、各色的调味瓶呀立马如活了一般,好似五颜六色的彩蝶在钟海的手里欢快地飞来飞去,不一会儿,那三斤新买来的烤肉就被重新加工了一道,整整齐齐地搁在两只大号的瓷盘子里。

钟海满意地一笑,把这两盘子烤肉送进微波炉里再加工,而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则把那些买来的下酒小菜分门别类,用小碟子盛好。

“好香啊!”正当钟海忙碌中,背后却冷不丁响起一声赞叹,钟海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那闭着眼睛,用力耸着鼻子,贪婪地吸着微波炉里逸出的烤肉香气的怪老头。

钟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仙长,大餐马上就好,你怎么就等不及了?那场球赛难道比完了吗?”

怪老头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被别人灌进了八个球,我们这边的队长还乐滋滋的,真是丢脸,老夫都替他们脸红……呼,还是这边的香气吸引老夫啊,对了,这就是那什么微波炉吧?看来也是和那个叫做电视的黑盒子一样,是你们这年代的产品吧,啧啧,果然神奇,让老夫都有点看不懂了呢!钟海小友,看来你说的没错,老夫之前那样吃烤肉的法子,确实是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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