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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奇谭》第六章 羲皇灵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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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吹过,吹起了路人的衣襟,吹开了含苞的花朵,吹醒了水中的鱼儿,吹散了老人额头的皱纹。可是吹在皇甫逐浪身上时,他却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没有拥有过自然不会害怕失去,如果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情的呵护,从来没有体验过富足的生活,或许他也不会感到害怕和惶恐,可是现在,这一切的拥有竟在一转身之际,消失不见。

皇甫逐浪感觉自己内心在战栗,浑身的血液在变凉,一种无法形容的寒意正渐渐袭向了他,刺破了他的身体,涌进了他的血液,洞穿了他的骨胳,侵蚀着他的灵魂。

“小娃娃,你身体不舒服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轻声的问知道,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慈祥。或许在有人关心你时,会减轻你心头的难受吧,即便这个人你素未谋面。皇甫逐浪看着老者,心中的寒意缓缓的退去,摇头道:“老爷爷,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老者摸了摸他的头道:“可是我在你的脸上却看到了一丝不安和惶恐,能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吗?”皇甫逐浪有些好奇的看着老者道:“老爷爷,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也知道?”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岁数大了,人生路上遇见过很多人,也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一些事,我不过从你的表情上做出了一个判断罢了。”

皇甫逐浪这才微微展颜道:“老爷爷,您真厉害,我心里确实很不舒服。”老者颔首道:“那么你愿意告诉我吗?把你的忧伤分给我一半。”一股淡淡的暖流从内心深处涌出,皇甫逐浪不禁好生感动,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爷爷竟然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安慰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来抚平他心头的忧伤。

看着满面慈祥的老者,皇甫逐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把心头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老者听完后捻须不语,想了一会才道:“娃娃,你的师父是不是身高七尺,一身麻衣,做乞丐打扮,可是气质又一点也不像叫花子啊?”

皇甫逐浪双眼闪出喜色道:“老爷爷,您看到我师父了吗?”老者笑道:“是啊,就刚才,我看到了这么一个人。”皇甫逐浪急道:“那么您能告诉我,他去哪了吗?”老者道:“适才我看见他出东门而去了。”

皇甫逐浪冲老者深深一揖道:“多谢老爷爷,我这就去找我师父。”老者微微笑道:“娃娃,咱们聊了这一会,想必你师父可能走远了,东门外路径不是很好走,你又是一个孩子,我看这样吧,我也没有什么事,就陪你找找你师父吧。”

皇甫逐浪此时对老者简直是感激的不行,他觉得眼前的这位老人,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就像他自己的亲爷爷一样。当下含笑答应,与老者手牵手朝着东门走去。令皇甫逐浪微微诧异的是出了东门后,老者不走官道,却穿林而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无所有,老者如此慈祥又怎会害他呢?

一路之上皇甫逐浪与老者说着笑着,在知道师父的去向后,慌乱的心为之大定,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皇甫逐浪看着林间幽径,闻着野花的芬芳,看着蔚蓝的天空,忧伤和烦恼已经一扫而空,他觉得现在的心情好极了,好到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不会累,适才还有些酸痛的小腿,此时已经轻飘飘的,而且还充满着用不完的力气……

曲道弯转,一片如仙境般的花圃陡然展现在皇甫逐浪的面前,百花怒放,争奇斗艳,令人陶醉的香气弥漫着整个空间,一道清澈的小溪自百花丛中静静的流淌,溪水明亮,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偶尔几尾小鱼俏皮的将头露出溪面,打了一个挺后,又潜了下去,皇甫逐浪揉了揉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真美!”

老者神秘的一笑道:“此处名唤羲皇灵圃,我猜令师可能就在这里游玩。聊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呢?”皇甫逐浪被眼前迷人的景色惊得呆了,想也不想脱口道:“皇….”可就在一个皇字刚出口时,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皇甫嵩教他识字时,曾再三叮嘱,绝不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任何人。想到此处眼珠一转道:“黄五。”

老者呆了一下,怪异的一笑,苍老的手臂对着他身后一指道:“你看,你的师父不是在那里吗?”皇甫逐浪顺着老者指向定睛一看,只见百花丛中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皇甫嵩的背影,

皇甫逐浪呼喊道:“师父,师父,浪儿在这呢。”边喊边跑了起来,他跑的很快,但是没过多久,他奇怪的发现,无论怎么跑,他和师父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逐浪转身大声的问着,但是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老者消失了,更让他恐惧的是,眼前那如仙境一般的花园,竟然也不见了……

蔚蓝的天空陡然变成昏暗,紧接着,昏暗又变成了黑暗。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压得人几乎透不过起来。

皇甫逐浪倒退了两步,茫然的看着四周,可是他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咽了口唾沫,恐惧的情绪再次悄然泛起。

“噗”一声轻响,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显出了一点火光——碧森森的火光,直如鬼火。

在碧火出现的同时,一阵阵阴森森的寒风随之刮起,风声呼啸,犹如万鬼嚎啕。皇甫逐浪开始颤抖,恐惧让他开始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突然,他跑了起来,他本不想跑,但是黑暗中的鬼火在跑,即便是鬼火,可在无尽的黑暗中,就算是鬼火的光亮,也能让人感到稍微的心安。

他不想失去这最后的一点光明。

鬼火仿若阴司的使者慢悠悠的行进着,它一点都不着急,似乎知道后面那个小孩一定会跟着它,它快他也快,它慢他也慢。如果这个时候你要问皇甫逐浪的心情的话,那么被阴司使者引往黄泉国度的人会有怎样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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